莫雪靈真希望自己手里的羊腿可以變大一些,能夠擋住自己整個臉。她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就見陸淵仍是好整以暇地注視著她,好像要等她自己解釋。
她干脆坦白:“就像你說的,我也不能隨便見一個人就跟著走吧。總得暗中觀察一下,萬一我遇上的是個殺人狂魔呢?!?p> 她委委屈屈地:“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孤身進入絕靈之地,謹慎一點總沒錯的呀。”她仿佛給自己找到了底氣,慢慢坐直身子,越發(fā)地理直氣壯。
陸淵還是那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把手伸出來:“你令牌給我看看?!?p> 莫雪靈非常淡定:“我的包袱丟了,令牌什么的都在里面,要不然我也不會空著手不是?!眮G東西還不是很正常,反正他又沒辦法查證。
陸淵這時候卻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話,突然笑出了聲。一雙桃花眼彎成了月牙,整個人的冷厲氣質(zhì)瞬間變得柔和。莫雪靈也是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臉頰上居然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她被這笑容晃了眼,整個人都懵懵的,卻聽陸淵說道:“居然丟了嗎?可據(jù)我所知,進入絕靈之地并不需要什么令牌?。俊彼麡凡豢芍?,本來也就是隨口詐她。沒想到連個魚食兒都沒有,這魚兒居然也能上鉤。
莫雪靈突然就是一噎,臉騰地紅了。手里的羊腿決計是擋不住,她低頭看看地上,不知道有沒有地縫可以讓她躲一躲。
陸淵還在笑,剛剛這丫頭演得太像,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若不是知道實情他都要相信了。
他輕咳一聲,面上笑意未退:“所以,你現(xiàn)在能說實話了嗎?”
莫雪靈已經(jīng)完全自暴自棄,深深嘆息一聲,認命地點點頭。
“你不是北州人,就算再閉目塞聽也不會對絕靈之地如此不了解?!睂τ谶@一點,他十分肯定,之前只是沒有細究,現(xiàn)在想起來她處處都是破綻。
“你是哪里人?誰帶你進來的?目的是什么?”一個外州人居然進入了他們北州子弟的歷練場所,他不由得要謹慎一些。
莫雪靈越發(fā)郁悶:“我是西州人,沒人帶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進來的?!?p> 她語氣帶著幾分委屈:“你這話問的,好像我對你們北州有所圖謀似的。要是能選,誰樂意進這么個鬼地方。靈氣不能用,儲物袋又打不開,我天天只能靠青果子活命,連喝口水都難。這樣的地方,花靈石請我都不來?!?p> 她想想最近的遭遇,都覺得自己一定是霉運附體了。自從和師兄獨自出門,這一路就沒什么順?biāo)斓臅r候。她開始想她師父,要是她師父在,誰能讓她受這種委屈。
陸淵也發(fā)覺自己這話說得有些重,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連活下去都艱難,要說有所圖謀也太牽強。
但他一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好干巴巴的轉(zhuǎn)移話題:“你先吃吧,吃完我再問。”他實在看不得莫雪靈這種可憐委屈的模樣。
莫雪靈已經(jīng)沒了剛才的好胃口,看著羊腿發(fā)呆,眼睛紅紅的,一副想哭的萎靡樣子。
這一路上她都小尾巴一樣跟著他,嘰嘰喳喳地拍著馬屁,突然一安靜下來,陸淵居然有些不習(xí)慣。
他嘗試著開口:“你……還想吃羊排嗎?”
還在想念親人的莫雪靈立刻抬頭,語氣還帶著點哭腔:“想……”要是師哥在,她肯定已經(jīng)吃上了……
陸淵再次被她這下意識地回答給逗笑了,果然還是嘴饞。
可莫雪靈大眼睛里卻立刻蓄上了淚:“都沒有鍋……怎么吃羊排……”她嗚嗚地哭了起來,好像吃不到想吃的東西是一件多么委屈的事情。
陸淵唇角抖動,努力穩(wěn)住自己的表情。莫雪靈委委屈屈說沒有鍋的樣子,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感。但小丫頭已經(jīng)在哭了,他又有些慌,趕緊保證:“有鍋!這邊有大石頭,雕一個就行?!?p> 他拿出了自己平生最大的耐心,小心翼翼地跟莫雪靈商量:“我給你燉羊排,你……不哭了好不好?”
莫雪靈還在抽泣著:“好……”
陸淵終于松了口氣,仿佛干成了一件大事。讓她留在原地,自己回去取些羊排過來。
留在原地的莫雪靈也有些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哭。這一路上,無論是在碧海城被人欺負,還是這次對戰(zhàn)鄭元重傷瀕死,她都沒掉一滴眼淚??蛇@會兒卻不知道怎么牽起了情緒,想起家人和師父師哥就委屈的不得了。
她想想剛才自己的樣子,一定是非常好笑。陸淵一定覺得她是饞鬼托生,能想吃的想到哭。
意識到這一點,她哭得更大聲了,實在是太丟人啦!
沒過多久,陸淵就拎著半扇羊排回來。莫雪靈仍在抽噎,想跟陸淵解釋一下自己不是饞嘴饞哭的,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陸淵就像他答應(yīng)的一樣,快速用大石頭雕了一個簡易的石鍋,利落地把羊排燉上。一邊還抽空安慰莫雪靈:“別心急啊,等會兒就能吃到?!币潜煌宓娜丝吹剿@么溫柔的對待一個小姑娘,不知道會驚掉多少下巴。
但他這話并沒有起到安慰的作用,莫雪靈仍在鼓著腮幫子和自己賭氣。他看著小姑娘氣鼓鼓的模樣,覺得有些可愛,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心軟。
陸淵掏出一塊方巾:“去洗把臉,本來就臟兮兮的,這會兒更像花貓了?!?p> 莫雪靈沒有扭捏,直接接過方巾去溪邊洗臉。她都有些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經(jīng)在他面前丟夠了人,再丟一些也無所謂。
陸淵這時候又想起了之前的問題,好奇地問她:“這么說,你最起碼悄悄跟了我三天,你是怎么保證自己不被我發(fā)現(xiàn)的?”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非常警覺,卻絲毫沒有感受到過她的存在。
莫雪靈這會兒也平復(fù)了情緒:“我神識比較強,能探查的距離應(yīng)該要比你遠一些。剛開始我只是想默默地跟著你,反正只要能看見個人我就覺得安心一點??赡阍谇懊?,一天三頓一頓也不落的吃飯,我只能跟在后面撿你不要的青果子。我又看你人挺好的,就想……”
陸淵瞬間意會:“蹭吃蹭喝?”
莫雪靈才不會承認:“我主要是想通過你知道怎么出去,蹭吃蹭喝那都是順便?!?p> 陸淵還是很好奇,沒見過她這樣的修士:“你的神識大概能比同階要強多少?對了,你現(xiàn)在什么修為?”
“我的修為在練氣圓滿,神識大概能比修為高一些吧。”她直接說了實話,反正說謊也沒意義,一出絕靈之地就能感受出來。
陸淵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才到他胸口高的小丫頭居然和他同階?這是哪家的天才不成?她的神識比修為還要高,那豈不是可以到達筑基層次了?
他不知道的是,莫雪靈在神識層次上還是謙虛了的,她可是能直接契約五階靈獸,就怕說出來嚇到他。
陸淵這會兒對莫雪靈充滿了好奇,話也比平常多了起來:“你是哪個大家族的吧,西州人,還繞著彎跟我打聽怎么去天靈城。墨兒恐怕也是假名,你是天靈城墨家的子弟?”他還是很聰明的,之前沒有在意,現(xiàn)在聯(lián)系到一起就把莫雪靈的身份猜了個七七八八。
莫雪靈也不隱瞞了:“我叫莫雪靈,是西州安平城莫家的人。我才沒騙你,墨兒是我的小名又不是假的,天靈城是我外祖家。你呢,還不是一樣什么都沒跟我透露過,我除了你的名字什么都不知道?!?p> 她這會兒也沒了之前的小心翼翼,這樣大哭了一場反而讓他們更熟悉起來。
陸淵清清嗓子,很正式地抱了抱拳:“在下陸淵,昭陽城陸家子弟,陸家家主是我的爺爺。修為練氣圓滿,神識很普通,跟修為相當(dāng)?!?p> 莫雪靈很驚奇,沒想到自己遇見的居然是陸家人。她又想起了《青龍紀(jì)事》里被圈起來的陸家祖地,不由得好奇起來:“你居然是陸家未來的少主,那你們家是不是有一個祖地?”
陸淵神色有些黯淡,自嘲地笑了笑:“我可沒資格做少主,爺爺?shù)膶O子又不只我一個?!?p> 莫雪靈沒注意到他的神色,還在好奇陸家祖地的情況。反正他們現(xiàn)在也熟悉了,干脆就直接問了起來:“你能跟我講講你們陸家祖地的情況嗎?”
能被《青龍紀(jì)事》專門標(biāo)注出來,這陸家祖地一定有不凡之處,如果能知道那邊的情況,說不定就可以推測出這些標(biāo)注的意思。
陸淵很不解,不知道她怎么會問到陸家祖地上:“我們家的祖地就在昭陽城外的小山村里,現(xiàn)在也只有一座祠堂和少數(shù)看護祠堂的族人,并沒有什么可講的?!?p> 莫雪靈不死心,還在循循善誘:“你仔細想想,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就像什么藏寶圖啊,風(fēng)水寶地什么的。”她雙眼亮晶晶,期待自己想聽到的答案。
陸淵搖頭:“要是有藏寶圖還能等你去?當(dāng)我們陸家人是吃干飯的?如果祖地是什么風(fēng)水寶地,那我們家族怎么還會離開?!彼窒肫鹆艘恍┯嘘P(guān)祖地的傳言:“風(fēng)水寶地沒有,險地倒是有一個。”
他沒講得太詳細:“祖地有一個殘存的古老陣法,只是年代太久遠早壞掉了。沒什么作用不說,一不小心踏入還會根基全毀。若是有什么特別的,估計也就是這個?!彼粗╈`:“怎么,想進去試一下?”
這事不算什么秘密,那陣法不知多少人看過,他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莫雪靈會對這個感興趣。
莫雪靈擰著眉頭,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磥碇挥械侥菐讉€地方親眼看看,才能知道《青龍紀(jì)事》里標(biāo)注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