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毛病
明家少爺看著云旗,眼神好似獵手看獵物。
魏司馬聞言,先是一愣,接著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避而不語。
云旗看著明家少爺,知道自己今天要想達(dá)到目的,恐怕要費一番功夫了。
好家伙,我想賣你雞蛋,你倒打算把母雞給一鍋端了?
“回少爺,這回龍丹乃是我宗門秘方,一向不外傳?!?p> “你什么宗門啊,不好好修道,天天研究怎么壯陽?”明少爺笑出聲來,“這也配叫宗門?我看也別叫什么黃瓜院,改名字叫窯子好了?!?p> 其他人聞言,也都是露出不懷好意的笑來。
“修道也分修小道修大道,我們沒有治國齊家平天下的本事,研究些有用的東西,也算積攢功德,有些裨益。”云旗不卑不亢,“而且說到底,還是因為有人需要,我們才會煉化這回龍丹啊?!?p> 他“需要”二字落音極重,又是不偏不倚看向明家少爺。
話中意思,不言自喻。
明家少爺臉色頓時變得陰沉了幾分。
“我要你的方子,卻不要你的藥。你這破東西,我用不著,留著給你自己*自己吧?!彼谅曢_口,“聽清楚,我只說一遍。整個咸州的藥鋪都是明家的,我不缺藥,也不缺路子,但我不會跟錢過不去。你把方子給我,錢少不了你的,夠你吃喝不愁三五年。你要聽明白了,就把方子交出來,然后趕緊穿著你身上的破麻袋滾出去。”
云旗聽到這話,這才明白魏司馬說的“大生意”是什么意思。
整個咸州的藥鋪,那已經(jīng)不是百十只羊的問題,而是一整片草原。
只是這明家少爺,嘴臭的像是糞坑一樣。
云旗雖然需要錢,倒也不至于墮落到跟糞坑打交道,于是輕笑一聲,開口道:“那看來咱們之間沒什么好談的了,江湖路遠(yuǎn),相逢是緣,咱們就此別過?!?p> “別過?”
明家少爺冷笑一聲:“我讓你把方子給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見,聽懂了嗎?!?p> 蘇星瀚本來在一旁傻樂,聽到這話,笑容變得僵硬了幾分。
“明泊,你這是……”
“有錢不賺,你是不是傻,給臉不要臉是吧?!泵鞑床[起眼睛,把腿翹在桌上,“別等走出門糟了中,才怪我沒提醒你?!?p> 云旗聞言,心里徒然升起一股寒意。
這姓明的從一開始就打得這主意,怕不是第一次用這種手段。
但云旗不打算跟他多做糾纏,傻X自有傻X教育,狗咬他,他犯不著反咬狗一口,徒增事端。
威脅?
云旗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脅。
只是賺不著錢事小,身份暴露可就真麻煩了。
“少爺何必如此,生意做不成,那就做不成了,我走便是?!痹破扉_口。
“小黃啊,聽我一句勸,回龍丹呢在你手里也買不了多少。你也說了,你們既然要積攢功德,不如把方子交給明少爺,給九州有苦難言之人帶去福音,豈不是大善事一件?!蔽核抉R不愧是老油條,看見有油水可撈就跟狗見了粑粑一般,說變臉就變臉。
“多謝二位提醒,但是宗門有宗門的規(guī)矩。至于出了這個門發(fā)生什么事,那就不用二位操心了?!?p> 云旗心中冷笑。
出了這個門,你要能碰到我一根鼻毛就算我輸。
“我說明泊,別在山下搞這些東西,你要買就買,不買就讓人走唄?!碧K星瀚忽然開口,“你就不怕被游河執(zhí)事知道了?”
此話一出,明泊的臉色頓時僵硬了起來。
蘇星瀚瞥了一眼明泊,臉上笑意少了幾分:“搞這些東西才幾個錢,不如多喝兩杯酒,你要是嫌酒不夠味兒,那就讓掌柜換個烈的?!?p> 云旗看了看蘇星瀚,覺得這家伙順眼多了。
難得辦一件人事。
“兄弟,你也別愣著,過來喝一杯,買賣不成仁義在,就按你說的,相逢是緣?!碧K星瀚像是聽到了云旗的心聲一般,朝他招了招手。
“……”
云旗覺得自己判斷得太早了。
“我就不打擾幾位公子了,你們吃好喝好。”他當(dāng)機立斷,打算轉(zhuǎn)頭就走。
“別急嘛,一杯酒不耽誤事?!碧K星瀚大手一揮,“而且你聲音有點像我一個兄弟,單沖這個咱倆就得喝一杯?!?p> 云旗頭皮一緊。
你小子耳朵怎么這么尖?
“哦?”一旁的明泊斜眼看向蘇星瀚,“你哪個兄弟?我怎么不知道?!?p> “就是前幾天推動天磨那個,云旗。”蘇星瀚一臉驕傲,好像說的不是云旗,而是他老子,“我早就看他不是一般人,嘿,還真讓我猜中了。”
“云旗。”明泊冷笑一聲,“就是那個放著天海峰不去,去青竹峰的廢物?”
蘇星瀚臉上的笑容頓時凝住了。
“廢物?”
“一門上下,執(zhí)事是廢物,收了個弟子也是廢物,現(xiàn)在又他媽的多了一個。那云旗腦子大概是被驢給踢了,才會拜景嘉年當(dāng)師父。”
“呵呵,我本來以為那山上有個諸鴻已經(jīng)夠好笑了,沒想到還真有人愿意往糞坑里湊熱鬧?!币慌粤硪蝗A裳公子拂扇笑道。
“說起來諸鴻,前一陣子明公子可是把他收拾的不輕啊?!?p> “這可不能怪我,我在路上好好走著,那狗東西非得出來攔著我,要給我講道理,說什么‘背后不能說人壞話’‘師父也是有苦衷的’,還讓我給他師父道歉。”明泊拍腿大笑,“天地良心,我明泊不過說了幾句大實話。這世上還有人要因為講實話道歉的?”
明泊頓了頓,瞇起眼睛,冷聲道:“而且我明泊什么時候講過道理?”
此言一出,一桌少爺,除罷蘇星瀚,皆是撫掌大笑。
陪坐少女,只是往酒杯添酒,媚眼如絲,精致如瓷偶。
“你都說了什么?”
蘇星瀚忽然問道。
“說什么,還能說什么,說這么多年我都說膩了,翻來覆去無非就是說那景嘉年修為盡失,拖了宗門后腿??晌艺f錯了嗎?”明泊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我要是他,早他娘的從青竹峰跳下去重新投胎了,還有臉繼續(xù)當(dāng)執(zhí)事?真當(dāng)自己還活在十年前呢?”
“后來呢?”
“后來打了一頓,捆起來掛樹上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下來的。”明泊冷笑,“說不準(zhǔn)是景嘉年苦哈哈地從山上搬了個梯子,爬樹上給救下來了。”
“堂堂一峰執(zhí)事,怎么像個小丑一樣?”
“哎,你這個‘像’字用得可就不地道了?!庇腥颂嵝选?p> 一桌人繼續(xù)哄堂大笑,更有甚者眼淚都笑出來了。
可云旗不覺得這有什么好笑的。
他只覺得面前這些人,聒噪又無聊。
他突然就有點厭倦了。
景嘉年什么都還沒有教自己,諸鴻只會看著自己憨笑,說到底他認(rèn)識這兩個人不過十多天,腳底下的鞋墊跟著自己的時間都要更久些。
可這兩個人,是自己的師父和師兄。
師父什么都沒教,但愿意為他挨他峰弟子兩棍;師兄只會憨笑,卻能冒火給自己搶來一本破書。
這座天海宗如果有人真的為自己考慮,大概也只有他們了。
云旗是不喜歡惹事。
可他更討厭對自己好的人被當(dāng)成傻X。
于是他的手指,不自覺已經(jīng)捏在指節(jié)銅戒上。
就在云旗打算做些什么的時候。
蘇星瀚忽地站了起來。
“你他媽是不是有毛???”
他瞪著明泊的眼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