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拒絕
一陣安靜。
云旗一臉懵逼地看著頭頂這個(gè)年紀(jì)比自己稍大幾歲的少年。
接著他揉了揉耳朵:“好像有人說話?!?p> 說完,云旗扭頭邁步就往山上走去。
“哎哎,小兄弟,別走,你別走啊……我下不來了……”那胖少年見狀,聲音頓時(shí)提高了幾分。
“唉。”
云旗嘆了口氣,知道怎么也裝不了沒看到,于是只能抬頭無奈道:“請(qǐng)問你又是哪位?”
“我是青竹峰的弟子,小兄弟你面生啊,是剛來天海宗的嗎?”
“青竹峰?”
聽到這三個(gè)字,云旗眉梢一挑:“你說你是青竹峰的弟子?”
“對(duì)啊,山上就我跟師父兩個(gè)人,還能有錯(cuò)不成?!迸稚倌旰┖褚恍?。
云旗聽了這話,不再猶豫,三下五除二爬上這棵樹,解開繩結(jié)。
胖少年頓時(shí)如同熟透的椰子一般,“咚”地一聲跌落在地。
“哎呦,疼……”他揉著屁股,艱難起身,還不忘朝云旗鞠了個(gè)躬,“小兄弟,謝謝,謝謝你哎……”
云旗從樹上跳下,看著面前這人。
這少年大概比云旗大個(gè)四五歲,臉頰確實(shí)如之前柳聽楓所言,圓潤的很。
這么看來,應(yīng)該錯(cuò)不了,這家伙就是自己的同門師兄。
于是云旗一抱拳,認(rèn)真道:“在下云旗,今日被凈玉道人帶回天海宗,歸入青竹峰門下?!?p> 聽到這句話,那胖少年愣住了。
半晌,他才顫了顫嘴唇,不敢置信道:“你就是……”
“師兄?!?p> 云旗微微躬身,朝這少年行禮。
他本是個(gè)散漫的人,只是這些象征性的禮節(jié),該有總歸還是要有的。
誰知那胖少年聽到這兩個(gè)字,竟然激動(dòng)得手足無措,只是不停地搓著手,重復(fù)著“好,好”兩字不停。
“我剛來這兒,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師兄?!?p> 胖少年恍然大悟,連忙道:“我叫諸鴻,諸侯的諸,鴻雁的鴻,從咸州來的,咸州甸樺,靠北那頭的,家里除了爹娘還有俺妹妹,哦對(duì)了還有一頭牛……”
云旗聽著他報(bào)戶口似的一串話,不得已打斷道:“諸鴻師兄,你這是……怎么被人給綁到樹上的?”
“叫我鴻哥就行?!敝T鴻憨厚一笑,沒有回答云旗的問題,反倒是上下仔細(xì)打量起云旗,越看笑得越開心。
“長幼有別,還是要稱一句師兄的。”云旗看著諸鴻的眼神,被他看得渾身發(fā)毛。
“好,好師弟,好?。 敝T鴻看著云旗,嘴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我們青竹峰有人了,好,好?。 ?p> 云旗也不知這“師兄”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只得打了個(gè)馬虎眼:“師兄,我看時(shí)候也不早了。之前宗主囑托我今日就要到青竹峰,咱們還是趕緊趕路吧。”
“哦哦,對(duì),趕路,趕路?!敝T鴻一拍腦袋,顧不得身上塵土,抬手就要拿過云旗肩上小包裹,“來,我給你拿。”
“不用了?!?p> 云旗躲過諸鴻手掌,心里嘀咕:這人怎么怪怪的?
諸鴻被云旗躲開,也不氣不惱,搓了搓手,俯身把一把揪住黃瓜后頸,把它抱入懷中:“那我?guī)е桑@山路不好走,石階長著呢?!?p> 黃瓜嗷嗚只叫,可看到云旗不管不顧,于是也老實(shí)了下來。
兩人就這么沿著石階,向青竹峰頂走去。
“小師弟,你是哪的人啊?”
“冀州人。”
“冀州,好地方。你今年幾歲了?”
“十四?!?p> “年輕,好,小小年紀(jì)就來了天海宗。你有什么打算學(xué)的嗎,練劍?練氣?”
“還沒有。”
“沒事,修道不急于一時(shí),慢慢來?!?p> 云旗就這么和諸鴻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對(duì)方似乎完全沒有看出自己興致不高,一個(gè)勁兒地自說自話,從天海宗的山說到咸州的水,沒完沒了。
云旗把那些話左耳進(jìn),右耳出,只是偶爾應(yīng)付兩句,心里只想早些到了青竹峰頂。
終于,就在云旗的耐心即將耗完的時(shí)候,視線之中出現(xiàn)了一座稱不上氣派的小院。
“就是那兒,師父肯定在里面等著了?!敝T鴻也來了興致,“他肯定高興壞了,咱青竹峰,已經(jīng)五年沒來過其他人了?!?p> “是嗎。”
云旗聽了這話,心里不由得再次好奇起來。
所以在青竹峰的那位執(zhí)事,到底是什么來頭?
心中帶著疑問,兩人一狗終是跨過了小院的門檻,朝正中那間稍大些的屋子走去。
“師父,我回來了!”諸鴻放下懷中黃瓜,高揚(yáng)起聲音,“還有師弟,我?guī)不貋砹耍 ?p> 云旗跟在諸鴻身后,走入小屋之中。
正廳里,擺著一座觀音像。觀音像前,一人盤腿而坐。
看模樣,這人也不過才過而立之年不久,眉眼清秀,腰背筆挺,氣質(zhì)猶如山中青竹。
云旗看到這人,心中疑慮更甚。
這人就是青竹峰執(zhí)事?怎的如此年輕?
他抬眼,看著走進(jìn)屋的諸鴻,輕嘆一口氣。
“跪下?!?p> 他接著開口。
諸鴻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他停下腳步,不安地搓著手,像是做錯(cuò)了事的孩子一般。
“沒聽到嗎,跪下?!蹦腥嗽俅沃貜?fù),聲音雖不高,卻充滿了不容辯駁的意味。
于是諸鴻真的就“撲通”一聲,跪坐在自己師父面前。
“我說過多少次,不要再跟其他峰的弟子起沖突?!鼻嘀穹鍒?zhí)事看著諸鴻,眉頭微皺,“你怎么回事?”
諸鴻咬了咬嘴唇,卻一反方才話癆,一個(gè)字都不說。
“你既然不把我的話當(dāng)回事,那你就下山好了。青竹峰容不下你?!蹦腥艘娭T鴻不張嘴,平靜開口。
“不是的,師父,我怎么會(huì)不聽您的話,我不下山,不下山……”諸鴻聽到這話,頓時(shí)慌亂起來。
“那你為何屢屢跟他們打斗?你不是把我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又是什么?天天不求證道,就忙著跟人斗來斗去,你看看你的樣子,成何體統(tǒng)!”
青竹峰執(zhí)事一拍地板,竟是動(dòng)了怒氣。
云旗把這一切看在眼底,卻沒有開口。
諸鴻聽到這話,“撲通”一聲,腦袋重重磕在地上。
“是弟子的錯(cuò),都是弟子的錯(cuò)!”諸鴻幾乎是哭喊出聲。
“明知是錯(cuò),為什么還犯?”
諸鴻咬著嘴唇,卻死撐著一句字也不說。
“你要不愿開口,我現(xiàn)在就送你下山。”
“他們……他們又在說師父的壞話,我讓他們閉嘴,可他們……我實(shí)在忍不住……”
諸鴻不住地磕頭,額頭頓時(shí)紅彤彤的一片。
一陣安靜。
諸鴻額頭撞擊地面的聲音,在小屋里分外清晰。
青竹峰執(zhí)事嘴唇微顫,卻再也說不出一個(gè)字。
接著他用力揮手,將跪坐在身前的諸鴻推向一旁。
諸鴻一個(gè)趔趄,仰面翻倒在地,還沒坐穩(wěn),就又要爬過去磕頭。
“夠了!”
諸鴻怔怔抬頭,看著自己師父。
“他們說,只管讓他們說?!鼻嘀穹鍒?zhí)事頓了頓,“而且,他們說的也沒錯(cuò)?!?p> 諸鴻一愣,拼命搖頭:“不是,不是的……”
執(zhí)事抬手,示意諸鴻閉嘴。
接著他轉(zhuǎn)過臉,看向云旗。
“你就是宗主說的那少年?”他問。
“晚輩云旗,依宗主吩咐,即日拜入執(zhí)事門下?!痹破煲槐事暤?。
男人微微瞇起眼,仔細(xì)打量著云旗。
許久之后,他終于開口。
“你走吧,我不收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