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日后,蘇無劫步伐輕快的踏出了某家商鋪。
幾經(jīng)輾轉(zhuǎn),他終于將手中大部分的閑置靈物賣出了一個合適的價格。
同時,經(jīng)過多方尋求他終于找到了一位關(guān)系尚可,且愿意隨他同行的筑基修士。
而這益于他的天照殿之行。
他本意前往天照殿發(fā)布身為玄光弟子的最后一個任務,哪知正好看到,韓瑞剛接下了一個前往趙國搜尋靈草的任務,一番商討,此事總算定了下來。
至于那個任務,則是用一到三件極品法器換一個造化補天丹的消息。對于這個任務,蘇無劫并未抱太大希望,但總歸是留了個念想。
定了定心神,蘇無劫決定先去拜訪一下他的授業(yè)恩師。
可當他扔出傳訊符后,只有一個小道童從陣法的云霧中探出身來,客氣地行了一禮,道:“師兄,洞主尚在閉關(guān)養(yǎng)傷,不便相見。閉關(guān)前,讓我將此物交予師兄?!?p> 說罷,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金光閃閃的法器遞給蘇無劫。
“此物名喚金離剪,由金蛟之鱗、離焰石等靈材鍛造而成,雙剪可拆合,飛掠時其形難測,威力巨大,是不可多得的二階極品法器。師尊說:‘賜你此剪,望你能理清俗事,重踏光明!’言及此止,師兄請回吧!”
“好?!碧K無劫訥訥的應了一語。看著道童緩緩退入陣法當中,一顆心也如巖石隨著翻涌的陣法云霧沉入了海底。
雖然早有預料,但再次碰壁也不免讓蘇無劫十分失落。
知易行難,不外如此。
恍惚之間,他好似看到了裝潢精美的金梧洞口,上書一副洞聯(lián):
“仙桐樹上鳳凰生,金梧洞中長風起?!?p> 蘇無劫輕笑一聲:“師父總是這般喜歡玩鬧啊?!?p> 他下意識轉(zhuǎn)過頭,四周卻只有焦黃的桐葉微微搖擺。
蘇無劫嘆了口氣,以前師兄弟幾人就常拿此事揶揄師父。
師父也不生氣,只是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皮笑道:“管他那么多,應景不就好了!”
其師洛長風,性情灑脫直爽,不拘小節(jié),但又頗為護短,重情重義。
蘇無劫知道,有些話師父當面說不出口,故而只能通過這把金離剪告訴自己——師徒情分已盡。
但不管怎么,當日結(jié)丹修士出手擊毀自己身上的保命玉玦后,師父第一時間飛奔而來將我救下,并不惜耗費本源穩(wěn)住我的傷勢,使得我至少保有了練氣三層的修為,而不至于徹底淪為一個凡人。
蘇無劫深吸口氣,對著洞府重重地磕了三個頭:“此等大恩,不論今生來世,定當厚報!”
說完他站起身拍了拍膝蓋,轉(zhuǎn)身離去。
……
翌日,蘇無劫去拜訪了玄光掌門——梁行。
梁行是一位突破無望的結(jié)丹中期修士,他身材魁梧,常不茍言笑,但他總能在弟子們遇到危機和困境的關(guān)鍵時刻,提出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頗受眾人愛戴。
由于梁行也是出生于散修小家族,并且和蘇無劫的師尊私交甚好,所以平日里對蘇無劫等人多有關(guān)照。
而這次的見面,蘇無劫第一次看見這位威嚴魁梧的老者,臉上露出了感懷和無奈的神情。
書房內(nèi),梁行放下手中的狼毫,望向來人,悠悠嘆息道:“此去之后,你雖事務繁忙,卻可不能忘記修行,更不要放棄希望!”
“……師伯……”聽聞此言,蘇無劫想起前幾日的拜訪遭遇,鼻子一酸、張了張嘴,好半天卻只說出兩個字來。
梁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又讓道童上前給他們添上茶水。
他掏出一塊玉簡,鄭重的交到蘇無劫手中道:
“你的問題我問過太上長老了,除了化神修士出手和服食造化補天丹之外,還有一些天地靈物也能夠修復道基,諸如混沌靈乳、建木之心等等,這份玉簡里介紹了一些你可能用到的天地靈物,以其一些恢復道基的冷門手段,希望對你有用。”
蘇無劫沒有拒絕,只是再三言謝:“掌門師伯對弟子的大恩,弟子無以為報,若用的上弟子,愿憑師伯驅(qū)使!”
“說什么驅(qū)不驅(qū)使,”梁行擺擺手,笑道:“男孩子在外需得臉皮厚些,這一點可比你師父差遠了!”
蘇無劫只得苦笑。
梁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解釋道“你不要怪他閉門不見,你師父是個重感情的人,不然也不會花費數(shù)年的精元來救你,只是目前他面臨結(jié)丹后期的瓶頸,見你只會勞心傷神,徒增心魔失控的風險擺了。待他渡過這一關(guān),你日后再來尋他便可?!?p> “是弟子不才,不僅不能給師尊分憂,還給他帶來困苦......”
“你也不必自責,修行之路本就充滿變數(shù).......”
“.......宗門的封賞大會主要針對受封弟子,消息是半封閉的,不用太擔心宗外之人能夠打探到......”
兩人又詳談了數(shù)個時辰,梁行不僅對蘇無劫多有勉勵,還給了他諸多興建家族和宗門建議,讓蘇無劫受益匪淺,心中的郁結(jié)之氣也舒緩了不少。
“咚咚咚.......”門外忽有敲門聲響起,又聽得一弟子高呼。
“掌門,魏師伯來訪!”
“帶魏師伯去偏殿稍待!”
“是!”
見又有人到訪,蘇無劫連忙起身告別。
接下來的幾日里,蘇無劫又先后去拜訪了玄光宗的數(shù)位長老、執(zhí)事和同門師兄弟,
雖說大多說時候都吃了閉門羹,可他也不甚在意了,權(quán)當是看看人間冷暖,順便再磨練磨練心境。
至此,還剩下最后一位必須要見的故人,在等待著他的拜訪。
……
“抱歉,這位師兄,關(guān)師姐尚在閉關(guān),不便見客!”一位身穿淡綠色青衫的女弟子對著蘇無劫拱拱手道。
“你可曾告訴她,在下姓蘇,來自玄光宗?”蘇無劫急忙追問道。
“是的,我已經(jīng)告訴關(guān)師姐了!”青衫女弟子壓住心中的八卦之情,努力做出面無表情之色,淡然說道。
“噢,那……那就叨擾了!”蘇無劫眼中流露出深深地失望之色,卻還是抱拳還禮,緩緩轉(zhuǎn)身離開。
“這樣也好!”他攏了攏衣袖,長長吐了口氣。
蘇無劫花了三日的時間,才從玄光宗趕到碧霞山,本想最后再見她一面,不料卻被拒接了。
“這樣也好!省的見面之后為難?!碧K無劫又吐了口氣,順著山路緩緩向下走去。
“沙沙……”一陣輕微的踩踏聲響起。
蘇無劫猛然轉(zhuǎn)過頭,原來是一只正在覓食的野獸,匆匆地從山道上跑過。
他自嘲一笑,又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前行。
他每一步都走的很慢,似乎心底仍在在期待著什么。
“小和尚!”
蘇無劫耳畔似乎響起了那個清脆悅耳的聲音。
“你說不成金丹便決不娶妻,那你若成不了金丹,豈不是要做個和尚?”
“什么???你先祖便是大行寺的弟子!?”
“你當初差一點也加入大行寺了?”
“嘿嘿,那你可得加油了,否則今后就真是個小和尚了!”
走過半山亭,蹚過山腳下的小溪,蘇無劫的這段旅程終于結(jié)束了。
他抬頭望向落日下的碧霞山,山色秀麗、樹木蒼翠,晚霞擦著碧綠映出一副絢麗的色彩。
同樣的景色、同樣的地點。
似乎只要蘇無劫輕輕抬手,就能握住身旁的柔荑。
“你說,什么時候我們才不用在這里揮手作別呢?”身側(cè)似乎又響起那帶著幾分羞澀的涓涓細語。
“待我結(jié)成金丹,我們就可以……”
“???那還要等多久啊?”
“……快……了,快了,很快了……”
“好!你說過的,很快了!”
蘇無劫卻只覺唇口發(fā)干,心中發(fā)堵。
他伸了伸手,什么也沒抓住,喃喃道:“連你……也不愿意見我了嗎?”
眼眶似乎有些發(fā)熱,他連忙捧起溪水洗了把臉。
好半天,蘇無劫才抬起頭。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幾句豪言壯語:三十年河東……
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只有臉上的水珠順著臉頰、鼻翼滑進了他的嘴里。
“那就再會吧!”
最終,蘇無劫只是朝著山峰用力揮了揮手,然后捏起輕身訣,頭也不回的飛奔而去。
只有山腳下的溪水微波瀾瀾,溪底的鵝卵石沉默地見證了落日下的悲歡。
……
碧霞山門前,方才與蘇無劫交談的青衫女弟子正滿臉歡樂地和一名小道童交談。
道童扎著總角,白瓷般的臉龐上露出歡快的笑容,她手捧著一瓶丹藥遞給青衫女弟子,道:“吳師姐,師尊說你做的很好哦,關(guān)師姐正是沖擊筑基后期的關(guān)鍵時刻,就沒有必要讓這些瑣事打擾到她啦!”
“多謝師伯賞賜,弟子明白!”青衫女弟子恭敬的接過丹藥,向著山上鄭重一禮。
然后寵溺地揉了揉小道童的頭發(fā),笑道:“青徽,出洞府來玩開不開心呢?”
“當然開心啦!師姐,你還有上次那種糖果嗎?就是紅色的那種?”小道童手舞足蹈的比劃著。
吳越噙著笑意,從儲物袋中取出糖果給她。
同時心底閃過一絲疑惑:自己明明已暗中將此事通過符箓反饋給關(guān)師姐了,為何她沒有動靜呢?難道是被方師伯用術(shù)法屏蔽了?
但是不應該啊,她前些日子還給自己傳過訊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