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最了解你的并不是一定是你自己
三天后，清晨
打著選王信使旗幟的隊伍，正緩緩離開暮歌堡，梅塔特隆帶著格雷沙姆和騎士長約瑟夫在門口送別貝克萊！
貝克萊侯爵臉上掛著優(yōu)雅的笑容：“暮歌伯爵，感謝您的招待，那么，告辭了！”
梅塔特隆行了一禮：“一路珍重！”
貝克萊侯爵回了一禮，然后笑著道：“暮歌伯爵，相信您已經(jīng)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梅塔特隆笑著道：“那當然了貝克萊侯爵，我相信我們的光輝，一定能遮蓋住其他的星星，成為夜空中最亮的那兩顆！”
貝克萊笑了：“那我在王都恭候暮歌伯爵！”
再次行了一禮，貝克萊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車夫一抖韁繩，馬車緩緩向著遠方駛?cè)ィ?p> 梅塔特隆一直等到馬車駛出去很遠，才淡淡的道：“約瑟夫，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約瑟夫點了點頭：“大人，都準備好了！”
格雷沙姆學士有些擔憂的道：“大人，是不是有些倉促了？”
梅塔特隆沉默了好久才回道：“不，一點兒都不倉促！”
格雷沙姆不吭聲了，轉(zhuǎn)頭看向了約瑟夫！
約瑟夫的眼神非常的堅定。
格雷沙姆嘆了一口氣：“愿暮歌的歷代先祖保佑我們！”
……
馬車上
巴里·諾頓掀開窗簾回望了一眼已經(jīng)被遠遠甩在后面的暮歌堡，有些擔憂的道：“我總覺得心里不踏實，感覺他好像有什么事兒瞞著我們！”
貝克萊笑了笑道：“當然，他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把什么都跟咱們交底，墨菲斯學士，您說呢？”
正在假寐的墨菲斯·塔瑪拉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來之前，您跟我說的那些話，我表面上聽的很認真，但在心里，卻很不以為然，但來了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您還是低估了他，而且是嚴重的低估了他！我相信如果不是暮歌領本身的條件限制了他，恐怕紅月帝國已經(jīng)迎來了第二個瑪法·暮歌！”
巴里·諾頓驚呆了：“墨菲斯學士……這，您是不是……”
墨菲斯和貝克萊都明白巴里這話是什么意思，但墨菲斯沒吭聲，還再次閉上了眼睛假寐了起來。
貝克萊捏了捏眉心道：“巴里爵士，您不明白很正常，因為您的目光并沒有放在軍隊以外的地方！”
“軍隊以外的地方？”巴里擰著眉頭道：“你們指的是領地治理方面嗎？可那有什么好看的？難道骯臟、破敗的暮歌堡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
貝克萊苦笑著道：“表象，那都只是表象，那都是歷代暮歌領主為了自保而弄出來糊弄人的，這樣，我問您一個問題，問完了之后想必您就明白了！”
巴里·諾頓點了點頭：“好吧，你問吧！”
貝克萊道：“巴里爵士，暮歌領這兩年的氣候，您肯定有所耳聞，現(xiàn)在又親身體驗過了，那么我問您，如果這樣的天氣發(fā)生在諾頓領，那么會發(fā)生什么？”
“發(fā)生在諾頓領？”巴里·諾頓一下子楞住了，這個問題之前他還真沒想過！
擰著眉頭仔細的思索了一番之后，巴里·諾頓驚了……
別看巴里在諾頓家族不受重視，但那是因為諾頓家族的聰明人實在太多了，輪不到他來表現(xiàn)，而且又加上他的出身問題，導致了就算有給他表現(xiàn)的機會，他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
實際上，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貝克萊只稍微給他提示了一下，他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咕咚~~~
巴里·諾頓使勁的吞了一口口水。
貝克萊見此，淡淡的笑了笑：“現(xiàn)在明白了吧？”
巴里苦笑了起來：“明白了，如果發(fā)生諾頓領，就算以諾頓家族的強大，也很難保證沒有人趁機生亂，可暮歌領卻異常的平靜，甚至我完全沒有從那些農(nóng)奴的臉上看到絲毫的麻木！”
假寐的墨菲斯再次睜開了眼睛：“暮歌領是整個人類帝國發(fā)生自然災害最多的地方，從他們的歷史來看，幾乎每三年就會迎來一次自然災害，但暮歌家族內(nèi)部卻幾乎發(fā)生過騷亂，唯一的一次是四十年前那場大瘟疫，可如果把那場大瘟疫放在其他的地方，別說騷亂了，家族還存不存在都很難說，可回過頭來再看看暮歌家族！”
“唉，說真的，我是真的打心眼里佩服這個家族，一個家族，五百多年里，歷代家主中竟然沒有出現(xiàn)一個是廢物，你敢信？”
巴里楞了一下，隨即臉上掛滿了疑惑和不解……
貝克萊則神情有些恍惚了，漸漸失去焦距的目光里，卻充滿了崇拜！
巴里雖然不蠢，但巴里和其他家族的人一樣，都被暮歌家族弄出來的表象以及傳聞給遮住了眼睛，甚至就算是他貝克萊，如果不是成為了宮相，他也會是這些人中的一員，可偏偏他成了宮相，他從歷代國王留下的羊皮卷中看到了一個真實的暮歌家族。
至于墨菲斯·塔瑪拉，則是因為占了塔瑪拉家族的便宜，別看塔瑪拉家族現(xiàn)在只是一個小小的男爵，但他們的名字卻被整個人類帝國熟知和尊敬，原因就在于他們是一個史學家家族！
歷代塔瑪拉每隔五年就會走遍整個人類帝國，去了解和記錄各家族的一切，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很容易發(fā)現(xiàn)一些別人發(fā)現(xiàn)不了的東西，甚至很多家族對自己的了解都不如塔瑪拉。
他們之所以成為了一個小小的男爵家族，那是因為某代家主惹惱了紅月帝國的國王，記錄了那位國王不愿意被人知道的一些事情，那位國王惱羞成怒，把塔瑪拉貶到了帝國最南邊，并且還成了艾爾伯特家族的封臣。
但塔瑪拉家族卻沒有因此被人看不起，反倒是那位國王，被整個人類王國所嘲笑，甚至就連他死后，畫像都沒有被掛在紅月帝國的王宮里！
之所以會這樣，那是因為塔瑪拉代表的不是他們自己，而是每一個家族的歷史，甚至是整個人類的歷史！
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家族不會衰落，誰也不想自己的家族被人遺忘在歷史當中！
但只要塔瑪拉家族還在，那就相當于他們的名字不會被人忘記！
由此可見塔瑪拉家族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
雖然現(xiàn)在塔瑪拉家族連封地都丟了，但知道真相的人，都不會去怪罪艾伯特家族，因為艾伯特家族只是替國王背鍋而已！
紅月家族自從那位傻逼國王去世之后，就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把塔瑪拉重新接回王都，但都被塔瑪拉家族拒絕了！
現(xiàn)在艾伯特家族把塔瑪拉家族趕出了封地，無處可去的塔瑪拉家族只能‘被迫’前往王都，這就給了紅月家族‘贖罪’的機會！
這里面的道道，懂的都懂，不懂的沒資格去懂，別人也不會在意他們懂不懂！
回過頭來，塔瑪拉家族也不會在記錄里說哪怕一句艾伯特家族的壞話！
這樣的塔瑪拉家族，想要看穿暮歌家族耍的那些手段，可以說輕易而舉，不然塔瑪拉也不會把自己的寶貝閨女嫁到暮歌領這個鳥都不拉屎的地方！
“墨菲斯學士，您覺得您那位外孫手里的底牌會是什么？”
墨菲斯·塔瑪拉沉吟了好一會兒，才回答了貝克萊的問題：“我這幾天發(fā)現(xiàn)他們家族的騎士總是往北面的暮歌森林里跑……”
巴里滿頭問號，大哥，不是，大爺，咱能不能別說話只說一半行不？
這樣聊天很費腦子的，我還年輕，我不想禿！
貝克萊卻一瞬間明白了墨菲斯的意思，他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您認為他有可能收服那些人嗎？”
墨菲斯嘴角翹了翹：“這個問題，您的心里不是已經(jīng)有了答案了嗎？第五次和第六次的次選王之戰(zhàn)，不是給出了很好的榜樣嗎？”
巴里感覺頭要炸了，但他知道問墨菲斯這老頭，這老頭是不可能給他答案的，所以他目光對準了貝克萊：“貝克萊侯爵？”
貝克萊苦笑著道：“是強盜，暮歌森林里的強盜！”
巴里微微一愣，隨即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貝克萊嘆了一口氣，看著窗外又飄起來的雪花道：“暮歌家族和暮歌森林里的強盜，關系非常的特殊……”
“最早的時候，暮歌森林里的強盜，只是一些各家族活不下去的逃奴和流民，后來紅月家族和暮歌家族起兵推翻了塔利安王朝，紅月家族坐上了王座！”
“這個時候，暮歌森林里的強盜，第一次發(fā)生了變化，不再是單純的活不下去的逃奴和流民，而是多了一些戰(zhàn)場上的逃兵和戰(zhàn)敗的塔利安王朝的士兵，再后來一些惹了事兒的傭兵，也都往暮歌森林里逃！”
“再后來，暮歌家族叛亂，當年大批追隨暮歌十七世的騎士和士兵，在暮歌十七世死后，沒有選擇臣服而是轉(zhuǎn)身走進了暮歌森林里，選則了自我流放！”
“在這些叛軍沒有進入暮歌森林之前，那些強盜偶爾的會出來劫掠暮歌領的農(nóng)奴，但自從叛軍選擇自我流放進入了暮歌森林之后，這樣的事情就再也沒有發(fā)生過！”
“很多人甚至猜測那些叛軍帶著那些強盜穿過了暮歌森林，在極北之地自己建立了一個國家！”
“但除了暮歌家族之外，沒人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直到第四次選王之戰(zhàn)發(fā)生的時候，有人對暮歌家族起了心思，然后看似羸弱的暮歌家族，一夜之間多了數(shù)萬臟兮兮的野人，他們穿著野獸皮，拿著簡陋之際的工具，嗷嗷叫著把一群正規(guī)騎士和扈從打的人仰馬翻！”
“自那之后，大家就明白了什么！”
“然后所有的家族，就都把目光對準了暮歌家族，漸漸的，大家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真相！”
“暮歌家族和那些強盜之間的關系，有些特殊，怎么說呢，他們其實是敵人，因為那些人會劫掠暮歌領地上的任何人，甚至餓急了眼，他們連暮歌堡都會攻擊！”
“暮歌家族呢，也很想剿滅這些強盜，但幾次派兵進入暮歌森林，不僅沒有剿滅這些強盜，反而自身損失慘重！”
“所以，他們是敵人！”
“可在選王之戰(zhàn)的時候，這些強盜，就會和暮歌家族達成同盟！”
“因為只有在選王之戰(zhàn)的時候，他們這些強盜才能夠洗白，才能夠獲得他們往日里想都不敢想的財富！”
“所以綜合來說，他們屬于敵對又共生的關系！”
巴里咋舌不已，不僅僅是因為雙方的關系特殊，還因為那些強盜的戰(zhàn)力，他沒想到那些野人一樣的強盜連騎士也能砍翻！
“貝克萊侯爵，墨菲斯學士，那暮歌森林里具體有多少強盜，你們清楚嗎？”
倆人同時搖了搖頭！
貝克萊道：“沒法統(tǒng)計，每年每個家族都會有逃奴的情況發(fā)生，但誰也不知道這些逃奴會不會，或者說能不能逃進暮歌森林了，誰也不知道這些逃奴在進了暮歌森林之后能不能活下來！所以根本就沒辦法統(tǒng)計！”
巴里擰著眉頭道：“聽您這么一說，我怎么感覺完全可以算出來呢？畢竟再怎么說，也不可能超過逃奴的總和對吧？只要把每年每個家族的逃奴數(shù)量統(tǒng)計一下不就可以了？而且我記得好像一旦出現(xiàn)了逃奴的情況，都要上報的吧？難道就沒有個統(tǒng)計？”
貝克萊苦笑著道：“確實有這么個統(tǒng)計，但那個數(shù)字真的算不得數(shù)的，因為很多時候，根本就不會上報，我具體說一下，您大概就明白了，去年對逃奴的統(tǒng)計，整個紅月帝國只有三千人，您覺得這可能嗎？”
巴里一下子噎住了，當然不可能，不說別的，就說他們巴頓領，每個月都有逃奴的情況發(fā)生，到了收稅的日子，逃奴更是成百上千的出現(xiàn)，全國怎么可能就只有三千來人，這不是扯淡嗎？
貝克萊繼續(xù)道：“您別忘了，暮歌森林里的強盜，可不只是逃奴，還有很多惹了事兒的傭兵，很久以前有人做過統(tǒng)計，整個紅月帝國至少有一百多萬傭兵，傭兵是個什么德行，您應該心里非常清楚，三天不惹事兒就能憋死他們！”
巴里汗了一下，尷尬的把頭撇到了一邊！
唉，年輕了，還是年輕了！
墨菲斯這時候忽然開口道：“咱們做個假設，假設暮歌家族有四萬左右的強盜，那么我們就很有必要重新考慮一下對我那外孫的定位，強盜的戰(zhàn)斗力，遠不是一般的士兵能比的，甚至對上騎士他們也完全不畏懼，因為他們一無所有，他們完全不怕死，就算要死，他們也會拉上一個墊背的，甚至一旦讓他們大勝了一場之后，換了裝備，那戰(zhàn)斗力更是會成倍的增長！”
巴里特么的嚇傻了：“這，這么厲害？那豈不是說暮歌家族……”
貝克萊苦笑不已，這巴里，真是……唉！
“巴里爵士，不是您這么算的，強盜雖然厲害，但他們的人數(shù)是固定的，而且他們的打發(fā)太過特殊，往往一次戰(zhàn)斗就會損失過半的數(shù)量，甚至碰上實力相差不大，人數(shù)遠超他們的戰(zhàn)斗，有可能一次性被殲滅，哪怕不被殲滅，也會被徹底的打殘，所以強盜們并不可怕，只要我們能保證每次作戰(zhàn)人數(shù)比他們多，就能很快消滅他們！”
巴里很是不解：“那……”
貝克萊不等巴里說完就開口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們之所以這么看重他們，是因為我們不愿意和他們硬碰硬，畢竟他們死多少都是白死，而我們不一樣，我們還要做善后！”
巴里這次懂了，簡單點說，一對一交換，我們血虧，人家血賺，哪怕就是強盜全都死完了，人家也屁事兒沒有，可反過來我們自己就要承擔退出選王競爭的行列！
大家都是因為利益集合到一起的，這樣的損失，誰也不愿意看到，誰也不愿意去承擔！
巴里道：“那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確實應該慎重的考慮一下了，這一樣一股力量握在我們手里，如果用好了，那將會給我們帶來想象不到的利益！”
貝克萊和墨菲斯倆人對視了一眼，隨后一起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
暮歌堡
梅塔特隆完全不知道他竟然還有這樣一支奇兵，如果他要是知道的話，他絕對不會膽戰(zhàn)心驚，甚至連沙雕玩家們都不會招過來！
不過這事兒還真不怪他，因為這次選王之戰(zhàn)和上一次選王之戰(zhàn)隔的時間太久了，且上一次選王之戰(zhàn)，暮歌家族壓根就沒用到暮歌森林里那群野人！
這就導致了雙方徹底的忘記了那份共生的合作關系，只記住了對方是強盜、對方是肥羊！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么湊巧，一方是聰明人，不僅知識儲備和見識太過豐富，而且還太會腦補，而另外一方則完全就是菜雞，除了懵逼啥也不會！
當然，梅塔特隆不是真的只會懵逼！
此時此刻他正在和他的一眾狗腿子站在作戰(zhàn)室那巨大的沙盤前，旁邊還有兩個真正懵逼的黛西和班尼迪克！
班尼迪克用手肘悄悄的捅了捅黛西王后：“妹妹，他們這是要干嘛？”
黛西王后翻了個白眼，心道，我要是知道，我還用一臉懵逼？
班尼迪克看出了黛西的心思，頓時尷尬的摸著鼻子把頭撇到了一邊！
這邊倆人的小動作完全沒被其他人注意到，他們此時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沙盤上！
尤其是格雷格，此時此刻他已經(jīng)知道了一些秘密，比如沙雕玩家們不會死！
他雖然驚的蛋疼，但也興奮的滿眼放光，他知道他這次是真真正正的賭對了！
“大人！”格雷格猛的用手中的指揮棒一指沙盤上的地方：“我覺得在這里行動最合適！”
梅塔特隆和格雷沙姆學士都沒吭聲，只默默的盯著格雷格指的地方。
約瑟夫擰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馬斯塔爾廢墟？會不會離著我們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