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寬敞的馬車上,蕭寧修和蘇筠卿一時相對無言,蘇筠卿倒也不覺尷尬,畢竟他們本就不熟。沉默了一會兒,蕭寧修方道:“蘇小姐要是不急著回家,不如先跟本王去個地方?”
蘇筠卿看向蕭寧修,思索片刻,點了點頭,馬車上又繼續(xù)安靜了下來。
不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下了馬車,蘇筠卿無奈的看著門匾上“玲瓏閣”幾個大字,她剛剛才跟肖安安逛過。這玲瓏閣是全京城最受歡迎的首飾鋪,樣式好看價格夠貴,且每個月都會推出四套獨一無二的新品,極大的滿足了貴婦們的虛榮心。
蕭寧修看她站在門口不進去,疑惑道:“怎么了?”
蘇筠卿只好如實告知:“這里我剛逛過?!?p> 蕭寧修笑道:“無妨,必不會讓蘇小姐白跑?!?p> 蘇筠卿點點頭,跟著往里走去,睿王殿下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見到兩人進來,掌柜熱情的迎了上來,道:“睿王殿下帶蘇小姐過來可是要看剛到的那批寶石?”
蕭寧修點了點頭,掌柜忙將二人引入內室,又吩咐上了茶點之后才去拿東西。
蕭寧修將點心推到蘇筠卿面前,道:“剛才沒吃飽吧?”
蘇筠卿笑道:“沒想到王爺如此細心。”說著,拿起一塊糕點慢慢吃起來。
掌柜很快捧了兩個楠木盒子進來,同時還拿著幾張圖紙,蕭寧修道:“先放著,給蘇小姐先看看?!闭乒窈茏R趣的放下東西就出去了。
蕭寧修把兩個盒子都打開來,一個盒子里裝的是10顆藍寶石,顆顆都透亮晶瑩,另一個盒子里是一套素雅的青玉首飾,玉質透亮不說,款式也是簡約優(yōu)雅,宛如一朵玉蘭靜靜的綻放出屬于它的芳華。
“喜歡嗎?”蕭寧修目光柔和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眼中還帶著一絲期待。
“很漂亮?!彪m然平素不愛戴繁復的飾品,但是女人天生就喜歡精美的首飾,蘇筠卿也不例外,只是沒有特別熱衷罷了。
雖然蘇筠卿的表現(xiàn)得比較平淡,但是蕭寧修仍能從她眼中捕捉到一絲淡淡的喜愛之情,他從盒子中取過一只玉蘭花簪,道:“我替你戴上如何?”
蘇筠卿瞬間愣住……他們,好像還沒那么熟吧?
蕭寧修笑道:“不必緊張,我們現(xiàn)在也算是未婚夫妻,總該培養(yǎng)一下感情吧?”
蘇筠卿懷疑的看向蕭寧修,培養(yǎng)感情不是應該先吃吃飯聊聊天?蕭寧修看著她防備的模樣不由失笑,道:“別亂動,戴歪了可不好看。”說著已經(jīng)替蘇筠卿戴上發(fā)簪,戴完還很滿意的說道:“很好看?!?p> 蘇筠卿無奈,雖然已經(jīng)賜婚了,但是他們真的還不是很熟啊,為什么這個看起來挺正常的王爺做起這些事來絲毫不覺得尷尬?于是,她認真的看著蕭寧修,道:“王爺,要不我們先聊聊?”
蕭寧修點點頭,示意她想說什么就說吧。
“王爺,雖然陛下賜婚,但是,我們其實還并不太熟悉吧?”
蕭寧修挑眉,問道:“蘇小姐對我有什么不滿嗎?”
蘇筠卿搖頭道:“王爺言重了?!?p> 蕭寧修又道:“蘇小姐有喜歡的人嗎?”
蘇筠卿愣住,隨即又搖了搖頭。
蕭寧修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即將成婚,你是我的王妃,我是你的夫君,你既然沒有對我不滿也沒有其他喜歡的人,那為何不嘗試著喜歡我呢?”
蘇筠卿詫異的看著蕭寧修,道:“我以為王爺會與我相敬如賓。”
蕭寧修搖了搖頭,道:“既為夫妻,便是此生最親密之人,為何要相敬如賓?”看著蘇筠卿回不過神的模樣,蕭寧修又貼近她耳邊,柔聲道:“我想要的是卿卿的心?!?p> 蘇筠卿頓時被震得七葷八素,怔怔的望著蕭寧修,他們真的是剛認識沒多久吧?
這曖昧又尷尬的氛圍沒有持續(xù)太久,蕭寧修一陣猛烈地咳嗽聲讓蘇筠卿瞬間回過神來,看他咳得撕心裂肺的模樣,連忙遞上一杯水。這兩次見到蕭寧修,除了面色較常人蒼白之外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癥狀,讓她都差點忘記他身體有恙了,回想起之前看過的他的脈案,習慣性的伸手想要給他診脈,卻不想被他直接握住了右手。
“我知道卿卿醫(yī)術好,但是現(xiàn)在,先不要?!闭f到這,又苦笑道:“呵,這樣看來,卿卿嫌棄我也是有原因的,我這身體……可是就算是撐著這殘破的身子,我也想要將你留在身邊啊?!?p> 蘇筠卿抽回右手,皺著眉,沉聲道:“王爺?!?p> 蕭寧修明白,今日是說得有些多了,也不再逼她,喝了口茶水,又取過幾張圖紙,道:“看看這幾個樣式,卿卿喜歡哪個?再打造一套藍寶石的首飾可好?”
待蘇筠卿選好樣式后,蕭寧修交待完掌柜具體事宜,帶上那套青玉首飾,親自送她回了武安侯府。馬車停穩(wěn),蘇筠卿道:“今日多謝王爺?!?p> 蕭寧修笑道:“卿卿不必跟我客氣,再往后我怕是不便出門了,卿卿等著我大婚之日親來迎你過門?!?p> 待蘇筠卿下了馬車,聽到馬車里又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身為醫(yī)者她能感覺到蕭寧修的身體似乎出了問題,但是剛剛他不讓自己診脈,又想起他方才的話語,蘇筠卿皺著眉頭看著遠去的馬車心中的疑惑更甚。
之后的幾日果然再沒有聽到任何有關睿王的消息,就連下聘那日睿王都沒有親自上門,但是京城中卻沒有再傳出什么流言,因為三皇子那邊也同樣也是由內務府安排的人去下聘。反倒是武安侯府收到的聘禮要比尚書府還要多上許多,雖說親王妃和皇子妃是有些區(qū)別,但是了解內情的人就知道,原本內務府準備的東西是一樣多的,下聘那日睿王府又自己添上了許多,可以說是給足了武安侯府的面子。
而蘇筠卿并沒有表現(xiàn)出待嫁的喜悅,依舊是那清冷的模樣,剛開始肖安安還時不時拉她出去玩,甚至還有一次是蕭寧真約她出去喝茶,到距離婚期還有半個月的時候,她就被云夫人和云大少夫人勒令不準出門了。因為當她們從蘇筠卿的眾多嫁妝中抬起頭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蘇筠卿還沒開始學大婚的禮儀和皇室的規(guī)矩!于是,蘇筠卿開始被兩位夫人困在家中補課了。
蘇筠卿悲慘的補課生涯持續(xù)了十天,才讓兩位云夫人稍微滿意,于是給她放了半天假。谷嵐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蘇筠卿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悠閑看書的模樣。
“小姐?!惫葝馆p聲喚道。
蘇筠卿抬頭,看到谷嵐捧著一個錦盒走過來,問道:“又是睿王府送來的?”
谷嵐點了點頭,道:“來人還特地囑咐讓小姐小心使用。”
“嗯?我看看?!碧K筠卿不由得對錦盒里的東西感到好奇。
打開錦盒,里面裝的只是一支普通的雕花發(fā)簪和一個鑲銀玉鐲,想著來人的囑咐,蘇筠卿取出玉鐲,細細查看,發(fā)現(xiàn)竟然暗藏機關。再取出發(fā)簪,仔細研究,發(fā)現(xiàn)竟有暗格可藏藥粉。
“小姐,這……”谷嵐驚訝極了,睿王如何知道她家小姐精通機關暗器之術?
蘇筠卿搖了搖頭,她也不懂,這到底是巧合還是……但她細細一想,這大半個月蕭寧修雖然沒有露面,卻隔兩天就會讓人送些東西來,無論是吃食還是用品,無一不是她所喜歡的,他一個久居京城的王爺皇子到底是如何將剛從北地回來沒幾天的她的喜好查得那么清楚?今日甚至還送來了如此貼心的暗器。
蘇筠卿的體質本就不適合習武,加之她在武學方面的悟性也差,因此自幼就不曾習武,七年前那件事之后,她曾發(fā)奮努力過一段時間,成效甚微,于是后來就專研機關暗器之道了,雖然她隨身都會攜帶一些輕便的暗器,但實際上知道她通曉此道的人并不多。
“哎呀,我們小卿兒也學會思春了呀!”一個戲謔的聲音打斷了蘇筠卿的沉思。
蘇筠卿驚喜起身看向身后,只見蘇勁添身旁站著一個劍眉朗目,灑脫俊逸的白衣男子,蘇筠卿高興的喚道:“表哥?!”
來人正是皇帝一直惦念的親外甥,蘇筠卿的表哥,江湖人稱逸公子的君逸。
蘇勁添笑道:“你舅舅說他不便過來,讓逸兒來送你出嫁?!?p> 蘇筠卿自然知道,舅母去世之時舅舅就立誓此生不再踏足京城之地,說道:“表哥能來卿兒已經(jīng)很開心了。”
“小卿兒,你這門婚事可不怎么樣?!本菹訔壍馈?p> 蘇筠卿輕笑:“總比三皇子要好些吧。”
君逸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你這樣比能找到什么好親事?”說罷,將手上一個錦盒遞給了她,又道:“這是老頭子給你添的嫁妝?!?p> “又讓舅舅破費了?!?p> 君逸揮了揮手道:“我們家就你一個女孩兒,不給你破費還給誰?好了,為兄今晚還有大事,先去休息會,改明再跟你敘舊??!”說罷向蘇勁添告辭就徑自朝客院走去。
蘇筠卿也不理他,拉著蘇勁添就要說話,卻突然又聽到君逸遠遠傳來一句“卿兒不會好奇為兄今晚去哪嗎?”話說完,人也沒影了。
是夜,睿王府中一道黑影闖入,剛過兩個院子便被人攔了下來,黑衣人輕笑一聲,道:“去通知你們王爺,本公子來看他了?!?p> 話音剛落,從遠處走來一人,見到黑衣人便道:“來人可是逸公子?”
“正是本公子。”
那人揮退侍衛(wèi),帶著君逸往內院走去。
君逸直接被帶到了蕭寧修的臥室里,看著靠在床上毫無血色的蕭寧修,君逸一邊把脈下一邊嫌棄道:“就你這副模樣還想娶我家小卿兒?”
蕭寧修苦笑道:“過幾日便好,必不會耽誤迎親。”
君逸怒道:“我是擔心你錯過迎親?我是怕小卿兒當了寡婦!”
聽到這話,蕭寧修劇烈的咳了起來,一旁的侍衛(wèi)忙道:“逸公子,您就不要故意氣我們王爺了?!?p> 君逸瞪了他一眼道:“就蕭寧修這黑心腸會被我氣到?”
蕭寧修揮揮手讓侍衛(wèi)退了出去,才對君逸說道:“阿逸,卿卿會不會當寡婦難道不是取決于你嗎?”
君逸頓時覺得被威脅了,立刻壞壞的說道:“要不我直接把你弄死,卿兒就不用嫁了?!?p> 蕭寧修也不在意,淡淡道:“我死了就沒人給你提供的藥材和資金了?!?p> “你以為本公子缺錢?要不是看在我娘的份上我愿意理你?”君逸不屑。
蕭寧修無所謂道:“那你走吧,我們之間的交易取消?!?p> 君逸立刻跳起來罵道:“你這個黑心的家伙!”
蕭寧修有恃無恐的看著他,也不言語,君逸怒氣沖沖的拿了瓶藥朝蕭寧修丟去,不情愿的說道:“每天三粒,再加上這個方子,應該能撐一段時間。”說罷,拿起桌子上的紙筆龍飛鳳舞的寫了滿滿一張紙。
蕭寧修伸手接住藥瓶,輕笑道:“多謝?!?p> 君逸懶得看他那得意的樣子,丟下筆轉身就要出去,走到門口突然又停了下來,回頭說道:“爹前些日子剛得了麒麟草,這次應該能把那該死的毒給清了?!闭f罷也不等蕭寧修回答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