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上不上??!”等了那么久也不見挪動,后面的人不滿了。
記簿朝后面發(fā)話:“不要吵鬧,一個一個來!”
聞聲,后面的人這才安靜了下來。
記簿笑道:“資金周轉不開,也可以用其它東西相抵嘛?!闭f話間,他的小眼睛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秦三福的手。
狗東西的算盤原來打在這呢…秦三福暗罵,一枚納戒最少能賣一千五百石,就算他手上的納戒折舊了些,也能買一千上下。
“如何?”記簿自然知道其中細節(jié),沒有打算給他思考的時間,催促道:“三福大人,時間緊迫呀,可不能耽誤開船時間?!?p> 秦三福咬了咬牙,做這樣的虧本“生意”對他來說簡直是種恥辱,斷然不肯輕易妥協(xié)。
想了想,隨即朝身后喊道:“我乃洛龔城金市行行主秦三福,大家都是一方人士,在下生意往來四方,與各位多少有些面緣,此行所帶石錢不足,不知誰能借些與我?!?p> 洛龔城金市行行主?借錢?
龍帝國商賈們聞言,嗤笑一聲,沒有理會。
誰人不知洛龔城金市行早就倒閉了,在這亂世,經(jīng)濟崩壞的年頭,想要翻身而起得猴年馬月。
就算起了,也不見得能記住這份恩情,他們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這種有借無還的事不做。
如此年頭,人人自危,他們必須把僅有的錢花在刀刃上,不借,怎么也不借。
無人回應,也是在秦三福的意料之中,他隨即做出最后的掙扎,身子微欠,拱手道:“不白借,還利息?!?p> 后面的商賈不為所動,還是那句話,不借!
在這今天生,明天可能死的世里,誰能保證你能還?
這時,藥王何鞏義去而復返。
站在放置渡板的口子上說道:“我借與你。”
秦三福聞言一喜,轉身發(fā)現(xiàn)是熟面孔,當即面不該色道:“謝過何老板?!?p> 他當然認得何鞏義,金市還在時,藥材的都是由何鞏義供應的,說來何鞏義能有今天藥王的稱號,少不了自己那份力。
當然,秦三福也知道,如今世界,對方不可能完全是因為念及舊情才幫的他,商人所有的出發(fā)點都是為了利益,隨即拱手道:“借我二百石周轉一下,我給利息的?!?p> “好說,好說。”何鞏義點點頭,讓侍從拿出了二百石,裝進袋子里,直接拋給了記簿。
借了錢,主仆二人便離開了。
秦三福旋即從納戒中取出三百石,一并交給了記簿。
他本來身上有四百石,故意說成三百石。一是不想這記簿獅子開大口,有個流轉余地。二是在船上與各國商界大佬言商,怎能少得了應酬。
眼見何鞏義肯借錢的時候,記簿臉上已經(jīng)很是不悅了,再說只向何鞏義借一百石,讓對方知道了鐵定記恨自己。
絕不能讓人記恨太深,這是他給自己定的新法則。
“快進去吧?!睕]有因此撈到好處的記簿不悅地嘟囔,在記本上重重地劃了一筆。
秦三?;仡^,發(fā)現(xiàn)護衛(wèi)離自己脫節(jié)很遠,隨即喊了一聲:“你走不走!”
護衛(wèi)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擠過人群和秦三福上了船。
想要登船的人還在陸續(xù)趕來。排著烏泱泱的一條長隊。
御了一天劍的江啟見狀,遠遠就收了下來,悄悄地排進隊伍。
“兄弟,你腿怎么了?”排在他身后的人好奇地問了一句。
御了一天的劍腳麻……江啟頭也不回道:“喔,路走得太急,扯到蛋了。”
“唉…確實太趕了?!焙竺娴娜吮硎旧钣型小?p> 江啟踮起腳看著前頭,他在找秦三福的身影。
不過秦三福貌似已經(jīng)進去了。
“你在找自己的主子么?”身后的人又問道。
江啟這才回頭看了一眼,是個尖嘴縮腮,蓄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男子身材清瘦,穿著一身華麗服飾,看起來是個商人。
隨即搖了搖頭:“并不是,我也是行商的?!?p> “新人吧?”縮腮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眼,見江啟衣著平平,又是副新面孔。就料想到應該一位新人。
他嘆了口氣:“這年頭太亂,經(jīng)濟不景氣,只有行藥和兵器商好做一些。不,沒有實力什么也做不下去?!?p> 江啟眼前一亮,順著話說道:“大哥進船也是為了打通商路么?”
縮腮男子越發(fā)覺得他什么也不懂,解釋道:“那是當然,進了船,在鷹宇金會一旦印證了商銜,他國的修煉者就不會再搶奪我們的東西,生意也好做些?!?p> “原來如此!”江啟恍然,似乎被震撼住了:“這鷹宇金會如此了得,他們會長是來頭?”
縮腮男子頓時懷疑起了江啟的身份,狐疑地看了一眼:“你到底是不是行商的?鷹宇金會是當今最大最強,富可富可敵國的商會,你居然不知?”
江啟手掌無奈一拍:“我不是行商的,又怎會知道今晚來這登船。”
對啊…縮腮男子不再懷疑,小聲道:“據(jù)說鷹宇金會的會長是靖國的高權。”
“原來如此?!苯瓎⒊了剂艘幌?,又將目光看向隊伍前方,“進船還要交錢么?”
縮腮男子笑了,搖搖頭,又嘆了口氣,似乎拿江啟沒辦法,道:“當然得交錢。而且交得越多,他們會對你越重視。”
嘆氣哥…江啟捂臉笑,“唉,瞧我這腦子?!?p> 嘆氣哥眼前一亮,頓時來了精神,語氣非常地熱情道:“小兄弟,你平時是不是總覺得腦子不夠用,遇見某一事或物總感覺自己經(jīng)歷過或是在哪里見過?”
嘆氣哥,你說的是既視感吧…江啟抿了抿嘴,正要說話。
嘆氣哥忽然神情肅穆,一本正經(jīng)道:“這是病,得治。”
“這樣吧,我這里有一瓶腦醒金,不說能藥到病除,也能還你個清醒的腦子。喝了還……”
推銷藥品呀…江啟正想著找什么理由拒絕。
渡板上的記簿不耐煩地吼道:“你們兩個還上不上船!”
“來了!”江啟這才發(fā)現(xiàn),在兩人談話間,所有人都已經(jīng)略過了他們進了船。
記簿目光直接忽略了江啟,看向嘆氣哥:“姓名,何處經(jīng)商?!?p> 江啟疑惑道:“不應該輪到我么?”
嘆氣哥指了指,“確實應該輪到他?!?p> 記簿這才打量了一眼江啟,因為秦三福的事,他心情一直很是不爽,商主玩弄不了,還惹不起你這種小角色?
不由地怒道:“哪里的乞丐,滾下去。”
哎呀…狗眼看人低…江啟手輕輕一抬,一個華麗轉身時,手掌順勢拍在記簿臉上。
記簿一個趔趄,險些從渡板上摔下去,站穩(wěn)腳,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打了。
剛準備喊侍衛(wèi)過來,只聽江啟又說道:“這夠你醫(yī)藥費沒?!?p> 話音剛落,一塊塊圓鼓鼓的石錢迎面撒來,撞進懷中。
記簿再抬頭一看時,乞丐已經(jīng)搖身一變,十根手指上帶著金閃閃的大戒指,胸前掛著一條手臂粗的足金鏈,嘴里叼著靖國特有的雨煙茄,就連兩只眼睛也帶著鏤空金葉。
來頭不??!記簿的第一反應。他旋即一臉訕笑,姓名不問了,連在哪行商也不問了,恭敬地請進。
江啟滿意地點點頭,上了船。
嘆氣哥目光呆滯,咽了咽口水……
嘟——
所有人上船完畢,渡板收回。
大船發(fā)出一聲鷹唳似的鳴響,撕裂海面上漂浮的銀白月光,駛向大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