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中秋家宴

　　酉時剛到，正院便忙活開來，今日是中秋佳節(jié)，闔府上下都在為家宴準(zhǔn)備著。

　　今年的中秋比往年冷得快了些，酉時天色便漸暗了，只見西方日頭將落未落，周圍都泛著紅色的微光，這時兩位姑娘和公子都準(zhǔn)備往正院來了。

　　魏蔓枝派琴音先去了拂柳居，想著讓魏若柳稍等她片刻，兩人一道去承月閣，順道聊聊膳后去中秋燈會的事兒，之前在嘉定縣時雖也去過一兩次燈會但畢竟縣里規(guī)模有限，也不知道這蘇州府城的中秋燈會是怎樣的繁榮景象。

　　兩人的院子隔得并不遠(yuǎn)，魏蔓枝換了身外出的衣裳便去了。今日畢竟是中秋燈會，便著了上次新做的金絲纏枝團(tuán)花盤領(lǐng)上衫和絳紅牡丹紋六幅裙，想著晚間賞燈怕是會有些冷，錦書又返回屋子另帶了件月白織錦披風(fēng)，這才跟著魏蔓枝身后去大姑娘的拂柳居。

　　魏蔓枝一進(jìn)屋就聞到了一陣馨香撲面而來，聞著有些沉香的味道，又比沉香更為清透，想來又是魏若柳新制的香，“姐姐，這次的香似乎沒聞過，聞著倒比母親屋里的伴月香更清冽?！蔽喝袅趭y臺前整理發(fā)間的金累絲梅花步搖，聞言便朝魏蔓枝看去，魏蔓枝正湊在香鼎旁張望，仿佛要看出香鼎中燃的是什么香一般，魏若柳微微掩唇一笑，“放心吧，知道你可能會喜歡這香，我給你備了的，明日便讓云畫送到你院中去，另外還做了些香丸，”魏若柳朝著身邊的云畫道，“把我昨日裝好的累絲香囊拿給二姑娘?！?p>　　云畫應(yīng)了聲便去取了來，魏蔓枝有些好奇，只見是個小巧的累絲球狀香囊，湊到鼻間輕嗅了嗅，果然和屋內(nèi)的熏香一般味道，“姐姐這個累絲香囊做的真是精巧，這樣隨身佩在腰間可比那手爐方便多了，多謝姐姐，枝枝很喜歡?！?p>　　魏若柳取過另一只累絲香囊也佩在了腰間，走到魏蔓枝身邊拉著她的手幫她也將香囊佩好，兩姐妹便一道往承月閣去了。

　　可巧剛到承月閣院門前，便瞧見魏茂松與聶姨娘一道走來，也不差這一會半會，魏蔓枝與魏若柳便往前略迎了兩步，想著畢竟是三弟的生母，難得才見一面兩人略施了半禮，聶姨娘趕忙避開還了一禮。身旁的魏茂松拱手向兩位姐姐行禮，“見過大姐姐，見過二姐姐，姐姐們安好?！?p>　　魏蔓枝二人微微半蹲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與二人一道進(jìn)屋了。聶姨娘一向知禮，微微緩了半步落在了姑娘們與公子身后。看著魏蔓枝和魏若柳腰間佩著的累絲香囊，聶姨娘低頭微彎了下唇角，這兩姐妹倒是挺有意思的。

　　兩位姑娘剛到院門口便有女使通報過了，這邊一進(jìn)屋錦嬤嬤便安置著大家先坐下，聶姨娘垂手默默站在一旁，江楠月許久不曾瞧見她，突然見著了反倒覺得有些憐惜，“聶姨娘，今日乃是中秋家宴，便一道坐下吧。”聶云舒半蹲著行了禮應(yīng)了聲是便在最下首的位置坐下了。

　　“夫人，老爺剛回府了?！遍T外的女使輕聲通報，因著中秋佳節(jié)衙門是休沐的，難得休沐自然免不了要與同僚應(yīng)酬一二，今日便是晌午通判林大人于天香樓設(shè)宴，幾位大人又是飲酒又是談天作詩直到此刻才得以回府。

　　不過一盞茶工夫魏承旌便進(jìn)屋了，原是去書房的內(nèi)屋換了身衣裳，如此家宴人便到齊了。

　　魏承旌進(jìn)屋見大家都正起身候著他，忙擺擺手讓她們坐下了，“今日中秋，便不講究許多了，都坐吧，枝枝和若柳用完膳后是還要去顧家？”今日午宴聽林大人說起中秋燈會才想起夫人出門前似乎說過這事兒，這才能提前離席不過酉時便到府中，否則說不定要到夜里才能散宴不可。

　　廚房里早便備好了今日的晚膳，一直熱在灶上，見錦嬤嬤來吩咐了，便開始準(zhǔn)備著裝盤上菜了。

　　不一會兒桌上便滿滿當(dāng)當(dāng)擺了一桌席面，江楠月將溫好的秋露白為魏承旌滿滿的斟了一杯，“中秋配著這秋露白，定然別有一番風(fēng)味，愿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蔽撼徐荷焓纸舆^酒杯一飲而盡，“承夫人吉言。”二人相視一笑，席間一片暖意。

　　散席之后，魏蔓枝與魏若柳便向父母親行禮告退了，馬車早便備好等在府門外了，此時天色已暗，各處都點(diǎn)起了燈，倒是將這蘇州城里里外外照的通透明亮恍如白晝一般。見兩位姑娘告退，聶姨娘也上前行禮，只說是身子有些不足便回院休息去了，至于三公子自然是跟著告辭便回前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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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蔓枝與魏若柳原是打算先去顧府與顧初菀一道去燈會的，哪曾想剛出府便見著顧府的馬車等在了府門前，一見魏若柳二人出來，車窗處便伸出一只手撥開了簾子。原本以為是初菀姐姐，誰知這簾子的后面卻是顧明笙那張臉。顧明笙輕輕抿著唇，嘴角微微揚(yáng)起，并不似往日的張揚(yáng)，府門前的花燈早已點(diǎn)亮，在這微微搖曳的燈光之下，有誰的心跳似乎不經(jīng)意的漏跳了一下……

　　顧明笙對著魏蔓枝兩人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下了馬車，“長姐怕天色晚了路上不安全，特地讓我來護(hù)送你們?！闭f著便伸出手延請魏蔓枝與魏若柳二人上車，許是今日心情好，魏蔓枝今日看顧明笙頗為順眼，只禮貌了福了一禮說道，“那便有勞顧二公子了?！?p>　　魏若柳看著眼前的顧明笙，輕輕咬了咬唇，不知為何竟有些面熱，微微半蹲行了一禮便隨著魏蔓枝上了顧家的馬車。隨著這下蹲的動作顧明笙聞到了一縷香氣沁人心脾，還未來得及捕捉到這絲香氣的來源就已經(jīng)消失在了風(fēng)中，顧明笙微微笑了笑只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便隨著二人走到了馬車前，原以為顧明笙今日還是騎馬的，卻見他略一撐手便落座在了車夫身旁。

　　魏蔓枝看著顧明笙今日竟然紆尊降貴親自當(dāng)起了車夫，心中暗暗稱奇，這顧二公子居然也有今日，魏蔓枝抿住唇努力憋住笑，卻還是擋不住眼中的笑意。

　　一路上都能聽見外面熱鬧的人聲和叫賣聲，今日的蘇州城才是真正的不夜之城。

　　馬車剛在顧府門口停穩(wěn)，顧初菀便從府門口跑出來了，竟是早就在門口等著了。

　　魏蔓枝看著顧初菀迫不及待的模樣樂不可支，“初菀姐姐，若我沒記錯你可是已經(jīng)及笄的大姑娘，怎么竟還沒有我們這些小丫頭穩(wěn)重了？”

　　顧初菀邊上馬車邊白了她一眼，直到在馬車內(nèi)坐穩(wěn)了才回她，“是是是，就你這小丫頭最穩(wěn)重了，我看你這臉皮也最重?！闭f著還上手捏了捏魏蔓枝臉上的軟肉，手感倒是極好的，便又多捏了兩下。一旁的魏若柳看著這二人忍不住笑出聲來，只勸了句要注意安全便不做聲了。

　　放開魏蔓枝的小臉，顧初菀倒是想起馬車外的顧明笙了，“左右明笙也無事，我便叫著他一起了，逛燈會倒也安心些。”聞言，魏若柳朝著馬車外隱隱約約的身影看了看，雖是面上不顯心下卻有些淡淡的喜悅，原來他也是要一同去的。

　　見魏蔓枝與魏若柳都沒什么意見，顧初菀便沖著馬車外的身影喊了一聲，“明笙！”一聽見長姐喚自己顧明笙還有些緊張，也不知道是不是魏蔓枝她們兩不想自己一同前往。顧不上細(xì)想，顧明笙便湊到了窗邊，顧初菀掀開窗邊的簾子，對著顧明笙挑了挑眉笑的很是燦爛，不用顧初菀開口他便知曉了，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下了，高興之余便又給她們當(dāng)了回車夫，總歸還離她近一些。

　　雖是家家戶戶都有點(diǎn)燈，卻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辦得了這中秋燈會的，往年基本都是由官府主辦各大商鋪協(xié)辦的，而今年的中秋燈會便是由這臻玉閣協(xié)辦的。

　　顧明笙早便打聽的清清楚楚，便駕著馬車直往青玉大街的臻玉閣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