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狗不要你我要你
“你是不是要問我陳婆在哪?”
沈隱此話一出,阮姝瑤整張臉都徹底綠了,驚恐與憤懣在她臉上瘋狂交加。
再看看副駕駛的獨孤振英,臉色更不佳,雖沒阮姝瑤這么沉不住氣,但那覆滿陰翳與薄涼的眼神更為瘆人,仿佛多看幾眼便令人壓抑得透不過氣。
“阿瑤?!彼Z氣很平穩(wěn),卻透著一股無形的壓迫力,“最近我好像沒什么病癥吧?!?p> “沒……沒有的?!比铈幮Φ帽瓤捱€難看,“你怎么會有病癥呢?別說觸霉頭的話,啊?!?p> 她低著頭,迅速地瞪了一眼沈隱,而沈隱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譏笑。
獨孤振英的雙眼從后視鏡里緊盯著阮姝瑤,眼皮都未眨一下:“那可是你和寒夜遇上了什么事?”
沈隱趕緊搶在前頭說:“我沒有,我天天吃好喝好、心情愉悅,今天最難搞的事都被我搞定了,我能有什么事?”她看向阮姝瑤,“倒是媽,你總是急著找我要陳婆的蹤跡,我是真不知道啊?!?p> 正想拿她擋槍的阮姝瑤瞬間被噎住了。
在獨孤振英的注視下,她憋了好一會,才回答:“我……最近頭疼,也胸口悶,所以就找陳婆來幫我看看。”
沈隱故作驚訝:“好神奇啊,搞巫術的居然懂頭疼腦熱誒……”
“你給我閉嘴!”她終于忍不住怒了。
就連她自己也覺得這個說法太過牽強,但她腦子轉得慢,一時想不出什么重大事件的借口。
獨孤振英也并未深究,只是神情和語氣已透露著顯而易見的不滿:“這種小毛病,找醫(yī)師看就好,用不著勞煩陳婆?!?p> “是……這次是我不對?!彼睦镎f不出的苦。
只是,自己的女兒即將嫁入沈家的事,已經落實了。
她做夢都沒想到這個最沒用的姑娘竟然能有朝一日被沈少看中,這勢必是個好兆頭,所以,最近無論再怎么不開心的事,也只能忍著。
--------
回去后,沈隱前所未有的疲憊,她從下午兩點起就把窗簾拉上,倒頭就睡著了。
她做夢了。
很多很多,零零碎碎的片段,擾亂了她的心緒,即便在睡夢中,她的眉頭也緊緊蹙在了一起。
她夢見自己在一片暗無天日的樹林,陰風陣陣,枝葉呈張牙舞爪狀,令人不禁心生畏懼。
眼前一道金光閃過,奪目而過分突兀,只覺得肩膀被一股大力撞擊,視線里,沈經露著鬼魅般的笑容,將她推了下去。
她突然陷入了一片泥濘沼澤,濕黏惡臭的土壤漫到了腰部,她瞬間驚慌,想努力抓住什么,卻抓到了僅有空氣中的虛無。
再一抬頭,沈經身邊多了沈學箴和祁芷鳳的佇立。
他們如傀儡般,雙眸空洞無神地凝著自己,似是在審視,卻漠然得仿佛從不相識。
“爸……媽……”泥濘淹到了胸口處,她放聲求救著,“救我??!拉我一把??!”
他們三人紛紛轉過身,背對著自己,緩緩走去。
身影周遭籠罩起了一圈白色微光,圣潔無塵,和一身臟污的她,形成了太鮮明的對比。
他們,才真的像一家三口啊。
在絕望中,泥濘漫到了脖頸,隨著窒息感的侵襲,她突然又回到了沈家的長廊。
逆光的方向,她看見了陸雨涵推著輪椅上的沈卿,兩人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皆是沉默不言。
那眼神,陌生得可怕。
充滿了敵意和厭惡,甚至,摻雜著蔑視。
無聲勝有聲,僅僅如此,就足以把她傷了個遍。
“雨涵,小卿,你們聽我說……”
陸雨涵轉了個身,推著沈卿逆向自己,頭也不回地離去。
“是我啊……”沈隱焦急地追了上去,“我是沈隱啊……你們看看我……”
她們好似聽不見,繼續(xù)向前走著。
“我不是故意不保護你的……”她哭得淚流滿面,跑得太累,也跑不動了,“對不起……”
夢境,真是個奇怪的地方。
她們走得那么緩慢,可沈隱,竟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啊。
她撐著膝蓋,大喘著粗氣,再一抬頭,卻詫異地發(fā)現自己站在了比人都高出一大截的狗籠子里。
“汪!”
一聲狂吠把她突然嚇到了,她雙腿一軟,整個人驚慌失措地跌坐在地。
是藏獒,她生前最親的寵物。
它性情兇猛,78公斤的體重,長得更是比人類都要大只。
但它對自己不應該是這樣的,在沈隱眼里,這就是只比誰都衷心乖巧的大狗狗。
可現在,它漆黑的臉上面目猙獰,渾身的毛發(fā)都豎了起來,尖銳的牙在陽光下泛著刺眼的光。它的爪子猛地拍擊一下底端,整個籠子都陡然震了起來。
“啊!”沈隱抱著頭,看著這個像獅子一樣強勢的藏獒逼近自己,“乖孩子,我不是那小白蓮,你……啊!”
它撲上前,一口咬在了她的腰上。
夢里感覺不到疼痛,腰部仿佛只是被一雙大手握住一樣。
只是那觸目驚心的猩紅,在身周漫出了一大片,漸漸地,就連雙眸都被一片血液緊密覆蓋。
什么都看不見了……
只有一片紅……
在無限的驚恐中,沈隱驀地坐起了身,終于擺脫了這場驚心動魄的睡夢。
看了看手機,現在17:47。
冬季的傍晚,外面的世界已陷入一片寂寥的黑沉,窗外風聲呼嘯而過,從開了一條縫的窗口漏進房間,卷起了白紗窗簾,輕輕拍打在了窗欞兩側。
房間安靜得一塌糊涂,燈還未開,目光所及處,皆是一片空蕩蕩的黑。
心里突然像空了一塊,莫名難受,孤獨感席卷而來,淚水忍不住撲朔而下。
怎么師坤旭不在呢……
“師坤旭……”她哭著吶吶道,“你在哪啊……”
還是一片靜謐,無人回應。
“師坤旭!你在不在?!”她又放聲喊了起來,仍是沒人回應。
她突然好焦急,跌跌撞撞地下了床,不顧自己只穿了一套單薄的睡衣,也來不及換拖鞋,光著腳就開始滿屋子找了起來。
“師坤旭!你人呢……”像是一根弦突然崩壞,沈隱哭得更是肆無忌憚,她捂著臉,嗚咽著,“該不會你要走了吧……”
門的“咔嚓”聲響起,房間漏進了一絲光線。
“你怎么了?”
是他的聲音,熟悉而溫柔,還帶著藏不住的擔憂。
師坤旭趕緊鎖上門,把手里的東西往旁邊一丟,便大步跨到了她面前。
一件溫暖的大衣覆在了她單薄的肩頭,她隱約感覺到,自己冷到麻木的手,正被溫暖的掌心覆住。
師坤旭拉著她的雙手,慢慢挪開。
才發(fā)現,她冰涼的小手上濕潤潤的,那張臉更是哭得狼狽不堪,像是個走丟了的小孩,找不到了自己的家人。
心莫名酸楚了起來。
和沈隱認識的時間不久,他對她的印象,一直是:聰明、強勢、活潑、樂觀、很有自我保護意識。
從沒見她如此脆弱過。
她淚水仍在下墜,語氣委屈極了:“我……我他媽以為你也不要我了哇啊啊……”
“沒有沒有?!睅熇ば褚幌伦踊帕?,有點不知道怎么辦。
“他們都不要我了哇啊啊啊……連狗都不要我了??!”
她哭得更大聲了。
“我要你!”他腦袋一渾,張開雙臂便一把抱住了她,他一手抵在她后腦勺上,嘴上開始語無倫次了起來,“狗不要你我要你,我比狗強?!?p> 沈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