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惹共鳴妓子身苦
很多時候,人們無意中會對遇到一些能理解、感受到自己的傷感和脆弱的人,可能是那治愈孤獨靈魂的藥,也可能只是兩個相遇的孤獨靈魂,有時最后連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但這一刻卻被銘記一生。
此刻陪侍的女孩被張未說的一時氣結(jié),自己連著喝了幾杯悶酒,似是調(diào)整了一下心態(tài),給自己打了打氣。
“公子你就陪奴奴喝一杯吧,就一杯,你看我都喝了好幾杯了,你就喝一杯嘛。”女孩挽著張未的胳膊,搖來搖去。
“小荷才露尖尖角,沒興趣?!睆埼葱绷艘谎?,看了一下蹭著自己胳膊的位置。
女孩瞬間撒手,惱怒之色一閃而逝,神色盡量放的柔和些,道:“敢情公子真的不喜歡奴奴,要不我給您換個人吧。”她不敢真和客人著惱,否則懲罰她可吃不消,只能強忍惱怒。
張未見她沒有惱怒,也覺自己這話在這個時代也有些過分,而且這個時代還流行鴿乳,說不定這個女孩還因此備受歡迎。
“你來到此地多久了?”張未試圖緩和一下,問道。
“奴奴九歲被賣到此處,至今已經(jīng)五年了。公子咱們不提這些,你到底怎樣才肯喝一杯?”女孩雖回答了張未,但不愿過多提起。
“那你給我講講你的事,如果我聽了覺得不錯就喝一杯。其實我不愿喝酒,和你不愿回憶一樣,你有不愿回憶的東西,而我喝酒之后也會難受很久,甚至狂性大發(fā),我都怕你會嚇著。”張未將心比心的給她講解。
女孩眉毛擰在一起看著張未,又緩緩舒展開,道:“我講給你聽,但這次你要說話算數(shù)!”
張未有了興趣,拿起酒杯喝了半杯,道:“這是定金?!?p> “我家是河間府的,我九歲那年大旱,家里的糧食不夠吃,旱災(zāi)吸引了有各地的人牙去采買,我只記得爹當(dāng)時含著淚對我說,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然后將我賣給了奉城的人牙,輾轉(zhuǎn)之后將我賣到天香園,在這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練習(xí)唱曲跳舞,觀摩勸酒陪客,后來我因跳舞的天賦還不錯,被花魁娘子選中,來到她的樓中,負(fù)責(zé)伴舞和陪酒。好啦!奴奴講完了,公子喝酒吧!”
陪侍的女孩講述的很快,很平,聽起來很無趣,但張未聽出了里面的哀傷,看出了她最后的強作歡顏,他默默端起酒杯斟滿,然后一飲而盡。
“很好故事,為往事干杯,讓往事隨風(fēng)而去?!睆埼磳⒈臃^來,示意自己干了。
“公子覺得我很可憐么?”女孩平靜的問道。
“沒有可憐,只是有些哀傷?!睆埼粗币曋?,其實如果是別的男人應(yīng)該勸勸她要早日脫離苦海,跳出火坑之類的,畢竟勸妓子從良,拖良家下水是男人的兩大愛好。
“其實我覺得在這里很好,這里不用干重活,有飯吃,有衣穿,我覺得我活的很好,不是么?”張未沒勸,女孩自己卻似在回答。
“我爹娘他們永遠掙扎在溫飽上,如果有點天災(zāi)人禍就可能會餓死,所以他讓我好好活著,我明白什么意思,就是告訴我,能活著就很好,我現(xiàn)在活的很好,只是偶爾想他們。”女孩剛才喝了不少,似乎有些上頭了,話語平淡中透著濃濃的哀傷,她的哀傷不是為國為民,也不為她自己,只是想家了。
張未聽懂了她的哀傷,心中的愁緒也浮了上來,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知道他穿越過來,在那邊是如何體現(xiàn)的,如果是死在當(dāng)場,父母接到消息會有多么絕望?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這是為人父母最怕的事。
這一刻,張未甚至還不知道女孩的名字,但兩個人的哀傷匯聚在一起,化作杯中的酒,你分一杯,我分一杯,想將哀傷化解,兩人彼此講述著對方?jīng)]有經(jīng)歷過的事,也喝著彼此都理解的酒,卻不知心情差的時候喝酒更容易醉,兩人不知不覺喝了很多,此刻女孩眼神迷離,好似看到了父親,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帶著濡慕之意,張未也已經(jīng)上頭,這次醉了也依舊很平靜,沒了勾搭的心情。
桌上其他人有的兩相摟著,不舍離開,有的兩邊談好的,便被身邊女孩領(lǐng)著往后面走,沒有想法的已經(jīng)開始紛紛的起身告辭,張未見張簡起身便也跟著起身,身影卻頓住,只見女孩坐在地上死死的拉住他的衣角,迷離的眼神中帶著哀求之意,張未面帶微笑摸摸她的腦袋,女孩似是懂了,有些氣餒,緩緩的將手松開,張未蹲下好似看著小朋友一樣,捋一下她擾亂的發(fā)絲,幫她整理一下衣衫,探頭用唇輕輕觸了一下她的額頭,“我們一定都好好活著?!比缓筠D(zhuǎn)身追著張簡而去。
“公子你如何稱呼?”女孩歪歪扭扭的站起,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喊到,可惜張未已經(jīng)走遠,女孩似被抽空了全身的力量頹然的。
二人便跟隨眾人走出天香園,來到了府學(xué),剛到門口,便被喊住。
“小簡,小未,正要找你們,族老讓我來叫小未,他有事找你,快跟我回去?!眮砣耸菑埣仪f的漢子,名叫張三,平時給張成家里趕車,比張簡和張未大一輩,是他們族叔。
“三叔,天都快黑了,明天再回行不行啊?”張簡先道。
“說是有急事,趁著城門沒關(guān),趕回去吧?!睆埲隈R車上撓撓腦袋道。
“走吧,別讓族老久等。”張未直接上了馬車。
馬車中一路顛簸,張未迷迷瞪瞪的到了族老家,此時天已黑透了,張未的酒卻還未醒透,這酒后勁頗大,迷朦著來到正堂,族老已經(jīng)在等著他了。
“族老,我回來了?!睆埼词┒Y道,渾身散發(fā)著酒氣。
“喝了多少這是?”族老皺眉呵斥,擺擺手,張成和張三告退。
“今日楊致遠來找我向你求親,要招你入贅,說你壞了楊家小姐清白,你可知錯!”族老聲音威嚴(yán)。
張未疑惑了一下,想到那日馬車中的情景,道:“此事確實有之,但不是我主動所為,我那日醉酒,而那小姐被人下藥,并且還有人調(diào)度馬車配合,最后我倆都雖都是被誤中副車,但確實在那馬車中春風(fēng)一度?!?p> “這么說你確實壞了人家清白?”族老道。
“不錯,確有此事,是我做的!”張未酒意上涌,大方承認(rèn)。
“好!我張家男兒就要敢作敢當(dāng)!”族老見他沒有推諉直接承認(rèn),便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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妓子勸酒難下咽,
哀傷佐酒起牽絆;
酒意上頭冒醉話,
敢作敢當(dāng)族老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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