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姐姐是不是不想嫁給六皇子?”阿鳶看著沈月面色微僵的樣子,便知是被說中了。
沈月苦笑一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況還是陛下賜婚,我一個閨中女子如何能拒絕?不瞞阿鳶妹妹,即便沒有恩公,我也是一百個不愿意?!?p> 阿鳶聽出了弦外之音,難道還有別的隱情不成?
“沈姐姐,這是為何?六皇子身份尊貴不說,而且為人溫和有禮?!卑ⅧS道。
沈月眼中含著苦澀,面色猶豫不決,嘴里囁嚅了幾句,隨后沉默下來。
阿鳶更加好奇,疑惑道:“難道是六皇子對姐姐做了什么?”
這話無疑刺激到沈月。
沈月面色激動,趕緊反駁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樣?!?p> “沈姐姐不說,是因為信不過阿鳶?”阿鳶面露不悅,起身,語氣冷淡,“既然如此,沈姐姐也不必叫我來?!?p> 沈月一見對方生氣,趕緊向前拉著阿鳶的衣袖,討好道:“阿鳶妹妹,這話可就見外了,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
沈月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讓阿鳶面色緩和了不少,軟了性子道:“我知沈姐姐不是這樣的人。但既然沈姐姐有什么苦衷,阿鳶就不該強求。其實阿鳶這么想也是希望沈姐姐有一個好的歸宿罷了。你不知,府中雖然姐妹兄弟不少,但真心待我的卻沒有幾個。我與沈姐姐雖無親緣之情,但一見如故,卻比旁人不同的?!?p> 沈月一臉感動,她還從未聽誰對她說這番推心置腹的話,心下感動不已。既然對方把自己當親姐姐看待,而她卻因個人緣故把對方推之門外,實在是太不該了。
這樣一想,沈月立馬道:“阿鳶妹妹,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原來沈月無疑間撞見六皇子跟別的女子相會,而且談論中對她極盡侮辱。說她貌丑無鹽,跟個木頭似的,毫無情趣。還說娶她不過是因為爹爹的身份。即便娶進門也不過當一個擺設而已,并不會在意,甚至是看她一眼都覺得惡心。
“……我原本以為六皇子是謙謙君子,沒想到他私底下居然是這樣的人。我若真的嫁給他,這輩子算是毀了?!鄙蛟乱荒槺萦^。
原來如此。怪不得一向端莊穩(wěn)重的沈月會如此做派,原來是因為這個緣由。阿鳶細想下方道:“既是如此,沈姐姐可以告知沈太傅,想必沈太傅必然有主意?!?p> 沈月?lián)u搖頭,“爹爹一向不理朝堂之事,何況又是陛下親自賜婚。這婚事推不得,也不能惹爹爹煩心,只怪我自己。因待嫁之身,心中的苦悶不能跟旁人說,可確實難以忍受,便想著阿鳶妹妹,還請阿鳶妹妹替我保守秘密,就當是我最后一次任性?!?p> 阿鳶見對方一副認命的模樣,實在看不下去,心思一轉(zhuǎn),便問道:“沈姐姐可看到與六皇子相好的那女子是誰?”
沈月面色微紅,頗有些難以啟齒,“聽說是紅樓里的花魁娘子九兒。那相貌確實嬌艷動人,如牡丹一般好看?!?p> 阿鳶見對方流露出艷羨的表情,不由得好笑,“沈姐姐,那女子再好看也不過是出身煙花柳巷,哪里能跟沈姐姐相提并論?若天下男子只看重樣貌,不重德行,跟好色市井之徒有何區(qū)別?沈姐姐何必妄自菲薄?”
經(jīng)對方這樣一勸說,沈月頓時茅塞頓開,懊悔不已,“是我想岔了,多謝阿鳶妹妹提點?!?p> 阿鳶微微一笑,“沈姐姐心善,又知書達禮,才華出眾,必然會有愛慕沈姐姐才華之人。”
沈月嘴角上揚,眸色卻黯淡無光,“只可惜也只有下輩子了?!?p> “俗話說得好,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也許事情會有轉(zhuǎn)機也不一定。沈姐姐可要往好的方面想才是。退一萬步,即便只能嫁給六皇子,再不受寵,那也是名正言順的正妃,背后又是陛下親自指婚的,何人敢小瞧了,那不是跟陛下對著干嗎?”阿鳶道。
沈月仔細一想,也覺得是這個理兒,眉眼中的愁云終于散去不少,語氣輕松道:“你說的對,是我多慮了。既來之則安之,真到那地步,我還是六皇子妃,就這身份也是旁人求之不得的,何必杞人憂天?”
阿鳶見此,嘴角上揚,“沈姐姐想開就好?!?p> 此事說開,阿鳶跟沈月拉了一會家常,便起身離開。
沈月主仆二人回到府中,蘇云避開沈月進了沈太傅的書房。
“進來!”
蘇云進了門,恭順地行了禮,“老爺?!?p> 正在做文章的沈太傅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眼看著蘇云沉聲問道:“事情辦的如何?”
蘇云回道:“回老爺?shù)脑?,奴婢已?jīng)按老爺?shù)囊馑既マk。只是……”
沈太傅見對方欲言又止的模樣,蹙眉道:“還有什么事情?別吞吞吐吐的!”
蘇云見此,便把心中的疑惑道出:“老爺,奴婢覺得元小姐也沒什么特別的,她真的能幫到小姐嗎?”
沈太傅一臉不悅,呵斥道:“你懂什么?叫你做什么就去做!不該問的就別問!”
蘇云見自己惹了對方不快,趕緊請罪道:“老爺息怒!都是奴婢多嘴,奴婢以后不敢了!”
沈太傅見蘇云后悔的表情,心下一軟,這蘇云一向安分守己,而且忠心耿耿,今日頗為大膽,也是為了月兒,便道:“念你也是一時情急。下去吧?!?p> 蘇云感激道:“多謝老爺?!?p> 蘇云退下。
沈太傅見蘇云走遠,便立馬把門關上。
轉(zhuǎn)身一個容貌清雋,一身華貴的男子坐在他面前,眉眼溫和地看著他。
沈太傅態(tài)度立馬變得謙卑恭順,“公子?!?p> 蘇鈺語氣柔和,“謙書不必如此?!?p> 沈太傅神色激動,眼中充滿了敬畏,“公子客氣,是謙書應當?shù)摹V皇侵t書不明,公子為何要看重一個女子?”
蘇鈺眸中流露出一絲流光,嘴角含笑,意味深長,“謙書難道不知,一個小小的庶女居然讓堂堂侯府夫人進了佛堂,而嫡出姐妹一個死,一個為人繼室,而且還讓太子另眼相看,這其中難道沒有緣由?”
沈太傅恍然大悟,“公子的意思是此女子心腸歹毒,心機叵測!”
這話剛說完,沈太傅忽然感覺到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寒意,下意識地朝蘇鈺望去,卻依舊見對方溫和如玉的樣子,不覺有何不妥。忽瞧見微微敞開的窗戶,豁然開朗,原來是窗戶未關緊的緣故。
“到底是當了這么多年的太傅,說起話來真當是耐人尋味?!碧K鈺道。
沈太傅面有羞赧之色,“多謝公子夸贊,謙書愧不敢當?!?p> 蘇鈺嘴角微抽,心下有些佩服對方能當這么久太傅。果然是有什么樣的爹,就有什么樣的女兒,是他太高看對方了。
“謙書過謙了。自令夫人過世后,謙書好像一直未曾續(xù)娶。男子獨自帶著孩子可不容易,我覺得合該替你找一門好親事了?!碧K鈺語氣溫和,頗為為對方操心。
沈太傅想也不想地拒絕,“多謝公子,謙書心中只有月兒娘一人,還請公子收回成命,謙書感激不盡?!?p> 蘇鈺一臉無奈,“好吧?!奔热蝗绱耍蔷妥屇侨撕煤么谔蹈恍┤兆?,畢竟太傅府太安靜了。
沈太傅一喜,公子果然是個善解人意之人。是誰說公子最難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