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分別之際,阿鳶與林云一道。
“林兄,想不到咱們這么有緣?!卑ⅧS一臉驚嘆,“居然也住在這里。林兄不是對王公的字畫很感興趣嗎?我舅舅那書房里可有他不少珍藏,林兄何不跟我一起進(jìn)去?”
林云原本想要推辭,可他對王公的字畫早已垂涎已久,何況他也想見見申吾是何等人物。
阿鳶帶著林云進(jìn)了申家,里面修竹假山,雖不是豪庭奇苑,卻也藏山顯水,極盡風(fēng)雅,別有深意。
林云贊嘆,“這院子不錯(cuò)?!?p> 阿鳶回道:“林兄真有眼光。這里可是我舅舅特意請了最為出色的筑院大師山水先生親自設(shè)計(jì)建造。隨地賦形,千變?nèi)f化,巧奪天工,如同自然?!?p> 林云恍然,“原來如此,怪不得覺得如此不同,即便侯府也不過如此?!?p> “林兄去過侯府?”阿鳶一臉驚嘆。
林云頗為自豪,“去過,那院子雖然奢華,但卻少了精巧神韻。”
“果然林兄是見過大世面的。”
阿鳶眼神崇拜,看得林云頗為得意,徹底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此時(shí)一個(gè)一身華服,模樣敦厚的中年男子走來,“小甯!聽說你帶了一個(gè)朋友來?!?p> “舅舅!”阿鳶喊了一聲。
林云趕緊拱手行禮,“伯父好。”
申吾仔細(xì)打量了林云一眼,眉眼含笑,回了一禮,“公子看起來儀表堂堂,氣度不凡,來弊府可是蓬蓽生輝??!”
“豈敢豈敢?”林云道。
阿鳶輕笑一聲,“林兄是謙虛了。舅舅不知,這林兄長的一表人才,而且文采斐然,將來必然是狀元之才?!庇謱α衷频?,“林兄不知,我舅舅最敬重讀書人,尤其是像林兄這樣的。舅舅肚子里雖沒幾兩墨水,但也是葉公好龍之流?!?p> 揶揄打趣的意味不言而喻。
“臭小子,連舅舅也敢打趣?”申吾裝作不悅地作勢要打,卻被阿鳶給躲開了。
“林兄,你看,我舅舅惱羞成怒了,必然是說中了他的痛處?!卑ⅧS繼續(xù)調(diào)侃道。
“哼!就你多嘴。”申吾臉上的笑意藏不住。
林云看著舅甥二人親密無間的打鬧,臉上帶笑,眸中卻閃過一絲晦澀。他的舅舅一直把他當(dāng)討債鬼一樣,躲之不及。
“舅舅,林兄想見識(shí)一下舅舅的藏書,尤其是王公的字畫?!卑ⅧS道。
“原來林公子也是王公的崇拜者,失敬失敬。在下倒是收藏了幾副字畫,只不過瞻仰其風(fēng)采,其他的倒是附庸風(fēng)雅而已。”申吾一臉慚愧。
“伯父何必妄自菲薄?有伯父這樣心胸寬廣之人,即便瞻仰也是難得可貴。”林云的一番話讓申吾高興不已。
阿鳶看著林云與申吾你一言我一語相談甚歡,嘴角微勾。
很快到了書房門口。
阿鳶推開了門,里面坐著一個(gè)伏案提筆,容貌秀美溫潤的少女,頭上無過多的珠翠點(diǎn)綴,頭頂上的烏發(fā)只用一只碧玉簪挽起。
少女垂眸嫻雅的模樣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入了林云的心。
阿鳶掃了一眼林云,見他微愣的神態(tài),開口道:“表妹?!?p> 少女被驚動(dòng),見是阿鳶,露出一個(gè)甜美的笑容,聲音清脆悅耳,“表哥?!焙鋈粚ι弦粋€(gè)眼神灼熱的眼神,面頰緋紅,有些不知所措。
林云彬彬有禮地行禮,“申小姐。”
申蓮羞澀不安地福了福身,“公子好?!?p> “表妹可是又寫了什么好詩?”阿鳶走向前,拿起案上字跡未干的宣紙,大聲朗讀起來,“薄霧云起皺,消魂又消瘦。昨夜東風(fēng)起,薄衣難勝衣。既是前世緣,何來今生顧?只愿平生安,爹娘膝下歡?!?p> 申蓮眼神哀怨,嗔怪地瞪了阿鳶一眼,“表哥!你做什么?”
美人嗔怨,面若芙蕖,別有一番風(fēng)情。
這詩句看起來淺薄易懂,卻道出閨中少女的心事。心思細(xì)膩,至純至孝,實(shí)在令人動(dòng)容。
林云知道其中的因果,對申蓮充滿了憐惜,有意親近道:“原兄說得沒錯(cuò),申小姐果然文采過人,在下佩服?!?p> 申蓮目光羞怯地覷了林云一眼,“公子繆贊,蓮兒愧不敢當(dāng)?!?p> 阿鳶看著林云與申蓮二人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與申吾暗暗交換了一個(gè)意味深長的眼神。
林云在申家盛情難卻,刻意吹捧之中,勉強(qiáng)留下用飯。其行為鋪張,所用器具乃上品,非尋常人能用,丫鬟奴仆成群伺候,又被奉為上賓,暗自得意。
不由得暗自與自己入靖侯府比較。相比之下,他入申家簡直是入了天堂,而到侯府處處受到掣肘和奚落,連王氏也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哪哪看不上。
如今他是收到侯府的幫襯,不過是跟寄人籬下有什么區(qū)別?
申小姐溫柔善良,美貌多情,且能與自己吟詩作對,處處合自己心意。而元芷溪,性子囂張跋扈,詩詞歌賦一竅不通,即便對自己情有獨(dú)鐘,依舊高高在上,趾高氣昂。
他娶申小姐,整個(gè)申家都是自己的,而且申小姐與自己命里有緣,可謂是天作之后,將來能讓自己官運(yùn)亨通。而娶元芷溪?jiǎng)t落了下乘,只要侯府一日不倒,他就得看侯府的面色行事。
在推杯換盞中,林云目光一凜,心中已有了主意。
送走林云。
申吾道:“主子,看來這小子心思倒是挺多的?!?p> 阿鳶嗤笑一聲,“再多的心思也逃不過權(quán)勢財(cái)富?!?p> “主子說的是。”申吾感嘆道。
阿鳶掃了一眼申宅,沒想到貞娘這么厲害,不虧是圣教圣女。
她原本打算借著張夫人的手整出一場好戲,又讓思闕安排這一出,真正的目的除了毀了元芷溪的親事外,更重要的是想看看貞娘的水到底有多深。果然如自己所想,深不可測。
這院子的來歷還真是出自那天下聞名的山水先生之手。而書房里的名家古籍,古玩字畫也都是真品,可謂是價(jià)值連城。
這網(wǎng)已經(jīng)撒下,就得著魚兒上鉤。
“小姐,二小姐去林家了?!卑ⅧS一直讓思闕盯著元芷溪,就怕對方安耐不住。畢竟元芷溪根本就不是有耐心之人。
果然!
阿鳶眸色一沉,對著思闕道:“我去看看?!?p> 阿鳶換了一身衣裳,戴上了面紗,與正要進(jìn)林家的遠(yuǎn)芷溪來了一個(gè)巧遇。
“二姐姐,好巧啊。”
聽到阿鳶的聲音,元芷溪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眼神陰郁,“你跟著我!”
阿鳶無辜道:“二姐姐這樣說就不對了,這大路兩邊各走一邊,怎么如此有緣,想來是我跟二姐姐想到一處去了。莫非二姐姐對林公子沒有信心,所以后悔了?”
阿鳶挑眉,彎彎的柳葉眉中多了一絲凌厲,眼神不屑。
元芷溪目光微閃,挺直了身板,“怎么會(huì)?我只是路過,過來看看伯母而已?!?p> 阿鳶嘴角上揚(yáng),“巧了,我是來監(jiān)督二姐姐的。二姐姐可要緊記得,咱們有言在先,若是誰中途退縮,那打賭就算對方贏。二姐姐的嫁妝雖然比大姐姐少些,但對于阿鳶來說卻是一筆豐厚的嫁妝呢?!?p> 元芷溪?dú)獾妹嫔l(fā)青,氣沖沖道:“你不會(huì)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