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時若水隨凌之羽到星云宮時間不長。
星云宮地勢復(fù)雜，宮內(nèi)院落屋舍極多，若水經(jīng)常迷路。
有一次走著走著就走進一處看上去豪華無比的地方，墻壁上最顯眼的位置就掛著這幅畫。
因為畫的周圍裝飾了許多東西，色彩斑斕的，卻與畫本身格格不入，所以若水印象深刻。
后來才知道那是宮主的休息室，為此若水還被打了一頓板子。
“哦，就是你躺了半個月那次?！毙性撇恢螘r進來了。
那個時候若水趴在床上動彈不得，公子讓行云沒事去陪她說說話解解悶，也就是那次，行云知道了若水的脾氣糟糕到什么地步。
白行云一眼，若水問出心中疑惑：“可是，宮主的畫怎么到了一個青樓女子手里？”
不是說那畫只有一幅嗎？
“現(xiàn)在有兩幅了。”行云今天話有點兒多。
若水眨眨眼，明白行云指的是他家公子臨摹的那幅，可是描的再怎么像也不是原版，替代不了真的。
宮主那么尊貴的人，她的那幅畫一定是真跡。而聽丹寇描述，琉璃姑娘也不像一般人，應(yīng)該也不會弄幅假畫掛在屋里讓人貽笑大方。
到底誰的是真誰的是假？
若水自己繞來繞去繞不明白，只覺一個頭兩個大，冷不防腦門挨了一記暴栗。
“哎！”揉著額頭，若水委屈，“公子，奴婢想不通嘛！”
“傻丫頭，真的假的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若水想想：好像也是，她操這份閑心干嘛。
這么一想，若水眉頭舒展，哼著歌睡覺去了。
這就想開了？這丫頭，單純的可以。
等她走后，行云道：“公子，琉璃姑娘沒出過怡紅苑，也沒見過什么人，但收到一封信?！?p> “哪寄來的？”
“水月城。”
怡紅苑里，琉璃正在出神，面前桌上放著一封信，信封上一輪彎月紅似火。
燭火閃爍間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窗邊。
“主人，那三人已經(jīng)招認?！?p> “按幫規(guī)處理?！奔t唇輕啟，“通報所有人，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動?！?p> 面紗下，琉璃神情冷冽：近幾年太順風(fēng)順水，有些弟兄已經(jīng)開始驕傲自大，看來是時候整肅紀律，清理隊伍了。
“是?！比擞耙婚W即逝，好像從未出現(xiàn)過。
火紅的月亮靜靜躺在桌上，有些刺眼，琉璃將信封翻過去，手指在上面一下一下的敲。
手腕旁，還有一封信已經(jīng)拆開，信箋露出一角，似是還沒看完。信邊，打開的錦盒內(nèi)，一件金絲織就的軟甲與燭火交相呼應(yīng)。
第二天一大早，客棧所有客人，還有客棧旁邊的商鋪鄰居都被尖厲的叫聲驚醒。
伙計著急忙慌的跑過來問情況，卻見若水房門大開，若水坐在窗邊，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姑娘，姑娘?！被镉嬓⌒囊硪淼淖哌^去，冷不防被若水一把抓住肩膀轉(zhuǎn)了個身——
“哎呀媽呀！”伙計一眼便瞧見門旁立著的丑婆娘，嚇得直喊娘。
正在伺候公子穿衣的行云聞聲也趕了過來，見若水神色難看，拿出帕子給她擦汗。
“你是誰呀？”有行云在身側(cè)，若水膽子壯了不少。
圍觀人越來越多，都對丑婆娘指指點點。
“我說，你怎么進來的？這里是你隨便進的嗎？長這么丑，嚇壞客人你賠得起嗎？”伙計回過神來，劈頭蓋臉的問。
丑婆娘直勾勾盯著若水，嘴里嘰里咕嚕不知道在說什么，然后突然把視線落到旁邊的行云身上。
“難不成是你？”話音未落，丑婆娘雞爪子般的手掌已經(jīng)探到行云身前。
行云沒動，眼瞅著那只黑不溜秋的爪子抓住自己的衣領(lǐng)。
因為他若躲開，身后的若水就得直面丑婆娘。
丑婆娘似是沒想到自己一招得手，愣了片刻，旋即嘿嘿笑了起來?！皵埫饭硬贿^如此，五萬兩有點兒虧了。”
“是嗎？”門口傳來慵懶的聲音，“誰這么大手筆，能出五萬兩?！?p> “除了水月城那個瘋子——”丑婆娘下意識回答，說到一半反應(yīng)過來，扭頭看向門口?！斑祝@個好像更俊些?！?p> 行云趁她走神，一縮身子，拉著若水躲到一旁。
“天??！怎么能有這么丑的人！”丹寇從凌之羽身后探出半個頭，只看了一眼就別過頭去，嘴里不客氣的吐槽。
她才剛一收回視線，丑婆娘的臉就出現(xiàn)在她前方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如此近的距離，丑婆娘臉上一道道深痕里的泥巴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呃——”丹寇忍不住一陣反胃，趕緊后撤幾步，不去看那張臉。
“你說我丑？”丑婆娘去搬丹寇肩膀，“讓我看看你有多好看？”
“交給你了?！蹦愦饝?yīng)過麻煩都由你解決。
凌之羽丟下一句轉(zhuǎn)身回屋去了，行云和若水也跟躲瘟疫似的跑了，剩下丹寇實在忍不住，小嘴一張，早飯全都吐了出來，噴丑婆娘一臉一身。
“哇哇哇！”丑婆娘氣的一陣亂叫，一邊蹦一邊甩，滿屋子找水，嘴里喊著要殺了丹寇。
拋開丹寇和丑婆娘糾纏不管，單說凌之羽，收拾停當(dāng)繼續(xù)拜訪琉璃姑娘。
理由嘛——
逛窯子還需要理由嗎？
凌之羽到怡紅苑時，琉璃姑娘還沒起床。
青樓姑娘們的作息跟常人不同，這個時間，姑娘們剛睡下不久。
不過，琉璃姑娘也沒讓他久等，凌之羽在外間喝了三盞茶，琉璃姑娘就出來了。
“攬梅公子這么急著找我，有什么事嗎？”
“是啊，昨天才被三人圍攻，今天又被人一大早吵起來，實在惡心。在下想問問姑娘，昨天那三人可審過了，交待什么沒有？”凌之羽嘴上說著，眼神停留在琉璃身上。
今天琉璃穿了一套金絲暗紋長裙，依舊是深如夜幕的黑色，盛開的玫瑰暗紋若隱若現(xiàn)，似冥界之妖勾魂攝魄。
長發(fā)簡單挽個美人髻，僅用一支木簪固定，腮邊不經(jīng)意垂下幾率縷發(fā)絲，顯得慵懶柔媚。
妖與人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同時出現(xiàn)在她身上，不僅沒有違和感，反而增添一種別樣的吸引力，讓人不自覺淪陷其中。
她臉上仍覆了面紗，蛾眉如煙，明眸似水。聽了凌之羽的話，眸子閃了閃，露出些許笑意。
“攬梅公子向來受歡迎，不知今日被誰騷擾？”
呵呵，轉(zhuǎn)移話題的本事了得，本公子不是丹寇，豈能讓你輕易得逞。
“還請姑娘先告知那三人的情況，在下也好思慮對策?！?p> 琉璃斟滿茶盞，遞到凌之羽面前，凝眸看他：“公子當(dāng)真想知道？”
凌之羽點頭。
“好吧?！绷鹆Т瓜卵劢蓿瑖@了口氣，“他三人是魅影?！?p> 魅影？天下最大的地下組織——魅影？
“正是。有人懸賞五萬兩，魅影的要價恐怕更高?！绷鹆汩L的眉毛微蹙，好像在為凌之羽擔(dān)心。
魅影，交易一旦達成，便如影隨形，無處不在。
“公子不怕嗎？”
“怕，哪能不怕?！绷柚鹛裘迹翱墒?，怕又能怎樣？”
再說，對方只說捉他，總好過要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