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天過后。
“哎呦,我可太難了?!?p> 蘇輕雪揉了揉太陽穴,一臉無奈。
剛剛在她身旁伺候著的那幾個幕僚早已被趕走,一個不剩。
落寞的府衙,顯得惘然而又惆悵。
只有莊逍遙站在她身后,瞧著桌案上一張張公文,神情靜默,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這,這要處理的事也太多了吧,時間根本不夠,郡府人手也缺的很,真不知道該咋辦?!?p> 不說別的,凜風(fēng)城最近幾個月內(nèi)莫名其妙的失蹤案就有二十多起。
從現(xiàn)有情報來看,根本毫無頭緒。
干旱洪澇、天災(zāi)人禍之類也不少,不知該從哪一件開始處理。
至于兇殺劫掠、財寶紛爭案件等,更是多如牛毛,欲哭無淚。
饒是她功至先天,精力旺盛,此刻也覺得筋疲力盡,困乏疲憊之感逐漸襲上心頭,整個人昏昏欲睡。
冷風(fēng)拂過大堂,凄清寒涼。
好似對她之前魯莽行徑的譏諷與嘲弄。
“你還記得兩年前涼山寨上那一幫強盜么?”
莊逍遙忽然冒出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蘇輕雪玩弄著鬢角秀發(fā),無精打采:“記得啊,又怎么了?!?p> 兩年時間過去,當(dāng)初那種仇恨憤懣的情緒早已煙消云散。
那些惡人也不過是她人生中的過客。
莊逍遙瞧著地上幾張散落的公文,緩緩道:“他們在涼山落草為寇多年,為什么一直沒處理?”
這個問題實在有些尖銳。
按常理來說,這些強盜干的那些事涼山村長應(yīng)該早已上報。
“凜風(fēng)郡方圓千里,治下城縣鎮(zhèn)村強盜賊人多如牛毛,任誰來了也處理不完。再說他們幾個壞蛋除了對我狗膽包天外,平日里行事也還算老實,不過是癬疥之疾而已?!?p> 女郡守清了清腦子,一點點分析。
如果站在她自己的角度,這些人簡直就是心腹大患、該殺該剮。
但是站在整個凜風(fēng)郡的高度去看,一個涼山賊窩根本什么都不是。
至于自己被擄掠一事,也只是個突發(fā)的偶然事件。
當(dāng)下九州初定,百廢待興。
任何事情都要分輕重緩急。
對于強盜草寇之類,挑幾個過于囂張的出頭鳥打一打,余下的也不怎么敢造次。
莊逍遙剛剛那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話,正是隱晦的表達了這個意思。
“輕雪,你先挑重要的事處理吧,沒必要事無巨細?!?p> 他翻了翻公文,抽出幾張放在最上面,又將一些比較瑣碎難辦的壓在最下面,一一擺放妥當(dāng)。
蘇輕雪雙手支著下巴,一臉茫然:“可是郡府人手還是不夠,這個要怎么……”
事情可以分輕重緩急處理。
人不夠又該怎么辦?
“臨時招募可以么?”
蘇輕雪白了他一眼,語氣莫名:“你以為我們不想么?朝廷剛立,銀餉俸祿十分有限?!?p> 莊逍遙沉吟了一下,緩緩道:“重要的事直接派人,其余無關(guān)緊要的讓各城各村自己去解決。這樣雖然會分出凜風(fēng)郡一部分權(quán)力,但可以提高處理事務(wù)的速度,總之還是利大于弊?!?p> 他剛剛一直在旁邊靜靜看著。
正所謂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
總能看到問題的端倪,以及蘇輕雪某些不妥當(dāng)?shù)陌才拧?p> “喔,謝謝師弟噢?!?p> 蘇輕雪雖然還是有點懵,但多少比剛剛清醒明白了些。
她過去也曾當(dāng)過凜風(fēng)郡治下城府的代理長官,經(jīng)驗也不算太少。
只是一個小小城主,跟一個大郡的郡守,完全沒有可比性。
地盤越大,越考驗主人的才能。
某些方面做的稍微差了些,在連鎖反應(yīng)下,可能會引發(fā)十分嚴重的后果。
正所謂千里之堤,潰于蟻穴。
“小師姐,沒關(guān)系的,慢慢來總會有眉目?!?p> 莊逍遙眼見她這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忍不住安慰幾句。
“唉,我看還是算了,這倒霉的郡守我可真當(dāng)不了,愛誰誰吧……”
她說完便一把摘下頭頂烏紗官帽,輕輕放在案牘公文旁,拍拍屁股就準備回閨房休息。
天氣這么好,好好睡一覺難道不香么?
府邸外寒風(fēng)澀澀,卻也能使人精神振奮,頭腦清醒。
門外的侍衛(wèi)見她出來,立刻迎了上去:“小姐,郡守大人讓我們提醒您,明日一早便去曹縣巡查慰問,千萬莫要忘了。”
蘇輕雪嘆了口氣,不耐煩道:“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們幾個趕緊讓開,別打擾本小姐回房休息。”
侍衛(wèi)們立刻讓開一條寬敞的路。
“明天,還用我跟著去么?”
莊逍遙幽靈般跟在她身后,默默發(fā)問。
“你不想跟著就算了,反正也就是去幾天,估計也沒啥大事。”
莊逍遙笑道:“行,明天我忙一點修煉上的事情,就不奉陪了。”
“你?”
蘇輕雪猝然回首,目不轉(zhuǎn)睛瞧著他。
自己只是跟他客氣一句。
身為貼身侍衛(wèi),自然應(yīng)該事無巨細,始終陪伴左右,形影不離。
居然就這么順著意思放假了?
莊逍遙又道:“希望蘇小姐早日歸來,我在凜風(fēng)城隨時候著?!?p> “哼,行吧?!?p> 蘇輕雪撅了撅嘴,轉(zhuǎn)過身怏怏離去。
莊逍遙目送她窈窕背影。
又是一陣風(fēng)吹過,人已遠在數(shù)十丈外,輕靈飄逸,好似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