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兄弟搬走了,吳美霞也同他從分居走到離婚。吳美霞沒有房子住,暫時離婚不離家,還住在他們結婚時那間屋里,魅力被迫搬到他母親房間里。
魅力真不想離,有女人才有家,再說他是個愛面子的人,在外面好說不好聽。但出了這種事,她非要離,他也沒辦法,好在離婚不離家,還有復合的機會。
吳美霞還經營她的冰激凌店。裔魅力自由了,從小到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他,沒有母親的庇護,沒有生活來源,感覺到了生活的窘迫,不得不考慮出來打工。
對門的老李頭給魅力介紹一個管理公廁的工作。工作不累,每天打掃打掃廁所,制止不文明的人損壞公共設施。魅力雖然不情愿,但生活所迫,他還是去了。沒干兩個月就因廁所衛(wèi)生打掃不干凈,遭人投訴,而被辭退。
魅力在南街看見一家烤魚店門前貼著招聘打雜的廣告,他就進去應聘。老板是個個子不高,光頭大腦門的胖子。
“干過飯店嗎?”
“呃,沒有?!?p> “這活挺累的,你能干嗎?”
“試試唄?!?p> “好,給你兩天試用期,沒工資,干好留下,干不好走人?!?p> “行??!”魅力點頭同意。
第二天上午九點,魅力來到店里。
烤魚店店堂挺大,挨著大門是個吧臺,廳堂里放有三十張能坐四個人的長方桌,另外在里面墻角處還有兩張大圓桌。正對著大廳的是殺魚間,殺魚間墻角有一大水池,水池旁邊是兩層上小下大的六個玻璃鋼水箱,玻璃水箱里面都各自放養(yǎng)著不同品種的活魚。殺魚間門口有一個一米高的操作臺,操作臺上除放有一把殺魚刀外,還放有一電子臺秤,操作臺邊有一個洗魚池。操作臺后面便是后廚,殺好的魚送這兒加工燒烤。在殺魚間旁邊有一條由大廳到后廚、儲存室的寬走廊,寬走廊旁有個洗碗池和一臺消毒柜。
飯店老板娘是個四十出頭的胖女人,她刁鉆刻薄,大嗓門。她見魅力過來,先安排魅力把一面包車新買的蔬菜搬到存儲室,然后讓魅力同幫廚一起擇菜、洗菜。在魅力干活的過程中,她一直盯著裔魅力,一會說魅力擇得不干凈,一會又說魅力像繡花,干的慢,說的裔魅力干起活來很不自在。
已到中午,飯店漸漸開始上客,老板娘安排魅力刷盤洗碗。很快,待刷的碗碟在裔魅力的面前堆積成山,兩個水池間已沒有堆放的地方,魅力有些手忙腳亂,不小心兩個碟子滑落在地,摔得粉碎。一位大嬸過來幫忙,碗山碟峰才漸漸削平。
剛干了半天,裔魅力已感覺腰酸背痛,渾身乏力。一直忙到下午兩點多才吃午飯,剛休息一會又開始準備晚上的工作。
晚上來的人更多,魅力眼前碗山碟峰再次蜂擁而起。老板娘咋看他,咋不順眼,于是讓他去殺魚。魅力沒殺過魚,先讓一位師傅帶他。水池里有七八種魚,價格不一。師傅接過顧客用網兜選中的活魚,先將魚摔在地上,將其摔暈,再放在電子秤上過磅,計數,然后刮去魚鱗,用刀尖將魚腹劃開,開膛撥去內臟,剜去魚鰓,清水沖洗干凈,最后交給后面的廚師。魅力穿好皮圍裙,帶上膠手套,學著試殺了一條,還算順利。師傅到旁邊忙別的事情去了。
這時候進來一位身穿白色套裝,體態(tài)豐腴,乳峰高聳的中年女子,跟在她身后的還有兩位濃裝艷抹的姑娘。她們用網兜撈起一條一尺長的鯉魚。鯉魚張縮著大嘴,身體左右用力搖擺,身上金灰色鱗片在燈光下閃閃發(fā)光。
裔魅力接過網兜將鯉魚用力摔在地上,魚翹翹尾巴不再動彈,裔魅力彎腰從網兜里雙手抓起魚身放在電子秤上。鯉魚徒然身體一撅躍起,“啪”正打在看稱的中年女子胸前。“啊”女子尖叫著往后退,鯉魚滾落在地上,身體一撅一撅再次躍起,“噗通”落入水池,濺起巨大水花,濺了在場的人一身一臉濁腥。那兩位濃裝艷抹的姑娘情不自禁用手抹了一把臉,瞬時濃妝抹成了大花臉。那位中年婦女還算淡定,掏出紙帕在臉上蘸了蘸,又撣了撣胸前打濕的衣襟,怒吼道:“你會不會殺魚?我找你們老板去。”她們轉身怒氣匆匆地離開了。
此時,又過來兩個男子,他們撈出一條頭扁,體態(tài)滾圓,灰黑色帶有不規(guī)則黑色花斑塊的黑魚。魅力接過來網兜,用全身力氣把黑魚摔在地上。魅力見魚不在動彈,就提起網兜將魚倒在地上,他將網兜丟在一邊,彎下腰去抓魚,黑魚身上沾滿黏液,哧溜,滑走了。魅力彎著腰緊追兩步,黑魚一擺尾巴滑入大廳,魅力彎腰弓背緊追。黑魚鉆進餐桌底下,就餐的人紛紛站起,魅力順勢拱了下去。魚又從他手中滑脫溜到椅子下面,魅力抬頭去移椅子,頭正好碰在桌牚上。桌上的菜湯、茶水濺了一桌,旁邊一位顧客急忙扶住桌子,湯鍋、碗碟才沒有落地,濺出來的湯水順著桌面沿著桌檐流到魅力頭上,魅力用手揉揉碰疼的額骨,摘下他那沉甸甸的眼鏡,抹一把滴在臉上熱辣的湯水,又用手指擦去眼鏡片上的湯汁,隨手戴正眼鏡,然后單腿跪在地上,爬著去抓椅子下面的黑魚。
“好了,你可以走了?!崩习尻幊林樥驹邝攘γ媲啊?p> 魅力立起身茫然地看看老板,用手指指地上的黑魚,心說,我把魚逮回去。他又要彎腰去逮魚。
“你馬上給我離開,我一刻也不想看到你?!崩习逡话殉蹲∫狩攘Φ母觳簿屯鈹f。
魅力掰開他拉著的手,脫去膠手套,解下圍裙,隨手搭在旁邊的椅背上,剛要轉身離開,剛才那個中年婦女伸手將他攔住,說:“不行,剛才魚打著我的胸口,現在還疼呢,還有弄臟了我這身衣服,得賠?!?p> “好,好,我賠,我賠,算我倒霉,讓他立馬在我眼前消失。”老板腦門上青筋凸起,惱羞成怒地伸手指著門外吼道。
裔魅力狼狽不堪地逃出飯店,他情緒跌落到極點。魅力沒有回家,在路邊地攤上要瓶白酒,兩碟小菜,獨自悶頭喝起酒來。
吳美霞帶著一個男子走進家門。她在走廊伸頭朝各房間看看,見魅力沒有在家,就走進自己房間,將挎包往床上一丟,脫去外衣掛到門后,褪去高跟鞋換上拖鞋,一屁股坐在床上。她剛剛和他在飯店吃火鍋,還喝了一杯白酒,臉色潮紅,顯得嫵媚嬌態(tài)。她粉紅色內衣緊箍上身,顯出高聳的乳峰,富有誘人般性感。同她一起來的男子跟著她走進臥室,挨著她坐下,他將她攬在懷里,兩人相擁而吻。
“甭走了,晚上住這兒?!彼首鲖扇?,嬌滴滴地說。她用手指輕撫他的脖頸,眼睛微微睜開,用眼角撇看他的表情。
“不行,換個地方,我睡不著?!蹦凶訛殡y地說。
“你走,你現在就走。”女人將他伸在內衣里的手拽出來,拉好衣擺,站起身來,伸手拉著男子的手要把他從床上拽起來。
“真得,我換個地方睡不著?!蹦凶淤囋谀莾翰黄饋?,一臉誠意地辯解道。
“你走吧,你又不住這兒,在這兒干嗎?我要睡覺了?!彼D身就要走開。
“好好,不走,不走行了吧。”男子拉著她的手站起身,做出妥協的樣子,一把將她摟在懷里。
“快去洗洗,一會那鬼家伙該回來了。”她撅嘴親了一下他的臉頰說。
男子叫魏建平,自稱是一家物資公司經紀人,早已在農村老家結婚生子。多年前他孤身一人來到鄭州,穿梭在中小企業(yè)間充當買賣機械設備的掮客,以獲取差價。他有時也會接些雜活,如給企業(yè)搭個車棚,蓋個小屋,又當起了包工頭,這樣他在郊區(qū)有一定的人際關系,掙了一些錢。后來他又認識一個姓范的女人,他幫助范某選址辦起一家中型超市,倆人開始姘居生活。
魏建平欣賞張恨水的《啼笑因緣》里的樊家樹。他想要追求理想浪漫的婚姻生活,就是找一個相互關愛的人結婚生子;同一個有錢的女人一起生活,然后再去追求浪漫的愛情。他同吳美霞在一次產品推介會上相識。那時吳美霞還在賓館當服務員,負責推介會的接待工作。幾天前,他們又在市場相見,魏建平拿出特有的熱情,與她套近乎,贏得她的歡心,并許諾明年給她弄個超市經營。她歡欣鼓舞,以為找到一棵有依靠的大樹。魏建平的確有一個毛病,那就是換個陌生的環(huán)境睡不著覺。今天他約她出來吃飯喝酒,本來是想聯絡感情,為下一步浪漫做準備,沒想到她這么快就墜入愛河,竟然把他帶回了家。他不想讓到嘴的鴨子飛了,只好權宜答應下來。
兩人分別在廁所里洗了澡,插好臥室的屋門,赤條條躺臥在床上,很快房間里便傳出淫蕩的呻吟聲。
吳美霞摟著男子的脖子,兩人側臥著身體相擁而睡。性欲的欣悅已退去,魏建平感覺一副枷鎖套在其脖頸上,束縛著他的肉體,使他欲動不能,如坐針氈。他默默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一點也不敢動彈,靜靜等待她睡去,好伺機離開。
時間過去了好一會兒,魏建平耳邊終于傳來吳美霞平緩的呼吸聲。魏建平感覺她已經睡著了,就輕輕試探地將套在脖子上的胳膊移開。他看她沒有反應,又慢慢揭開毛巾被穿上內衣,假裝上廁所開門走出臥室。他又輕輕折回身,見吳美霞依然側身而臥,睡著沒有反應,就悄悄拿起凳子上的上衣、褲子和自己的提包溜出裔家。
魏建平一邊穿衣服一邊下樓梯,樓梯道沒有燈,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他慌慌張張,在二樓與一樓拐角處正好與一醉漢撞個滿懷。
“嗯,你是?”醉漢問。
“呃,對不起。”魏建平說著用力將醉漢往旁邊一推,側身竄下樓去。
醉漢從樓梯上爬起來,魏建平如一陣風,逃之夭夭,已無影無蹤。
“誰呀?慌里慌張干嘛呢?也不看路?!弊頋h打個嗝,迷瞪著眼睛喃喃自語。他摸扶著墻壁緩緩地抬腿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向上移動,沿著墻壁走到門邊,倚著門框,從褲兜里摸出鑰匙,可他怎么也不能將鑰匙插入鑰匙孔里。他正在納悶,屋里傳出一個老年男子的聲音:“誰呀?”
“呃,我,魅力,走錯了。”魅力聽出是樓下老王頭的聲音,意識到開錯了門,這才轉身又摸著墻壁,艱難地緩步上樓。
魅力走到自己家門前,左手抓住防盜門把手,右手拿鑰匙去開門。防盜門虛掩著沒鎖,里面的木門也似關非關。一個念頭在魅力腦海里一閃,“門咋沒鎖?難道是小偷進來了?”但意念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摸索著走進屋轉身鎖好房門,沒有開燈,又摸索著在廁所洗把臉,感覺腦子清醒許多。魅力鉤頭看見吳美霞的臥室門半開著,借著窗外昏暗的光線,看見吳美霞半裸著上身仰面躺臥在床上,毛巾被半蓋著她的胸部以下身體。魅力躡手躡腳走過去,悄悄倚著床頭側臥在她的身邊,直愣愣地用憐惜的目光盯著她那光滑的肩膀。此時魅力有一種真想把她摟在懷里的沖動,但他沒有這個膽量。他用指尖輕輕觸碰一下她裸露的臂膀,她喃喃囈語著什么,翻身用胳膊摟住魅力的手臂。她醒了,感覺一股熱熱的酒氣撲面而來。她睜開眼睛,朦朧中她看見一張漲紅的臉正瞇縫著眼睛沖她憨笑。
“滾,你個流氓,王八蛋。滾!”吳美霞仰頭揮手打在魅力的身上,怒嚎道。
裔魅力一骨碌滾下床,吳美霞又抓起枕頭甩過來,魅力急忙爬起來,弓著身子鉆進自己屋里反插上房門。吳美霞坐起身還想下床,發(fā)現自己一絲不掛,裸露著身體,急忙將毛巾被往胸前拉拉,嘴里對魅力罵著:“流氓痞子,騙子?!毙睦飬s罵著魏建平,于是掩面哭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