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魏一雙眸赤紅,心下滿是不甘。再怎么說他家殿下也是一國皇子,可自被送到南羽國后,這日子過得只怕比那奴才都不如。
更讓人不甘心的是,他家殿下明明有那么多的產(chǎn)業(yè)和財帛,可偏偏全不能放到明面上享用,還要整日里做小伏低,即便那些南羽國自視甚高的世家紈绔都欺辱上門了也還是要夾著尾巴做人。
主子都被人欺辱至此,更何況是他這個奴才。
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仿佛看出了魏一的想法,司空寂冷聲提醒道:“魏一,本殿從不強求,如果你實在過不下這樣的日子,就盡早離開吧?!?p> “殿下息怒,魏一從來沒有二心?!甭劼?,魏一慌忙跪下,急急道,“屬下只是……只是替您不平罷了。
您與七皇子一母所生,憑什么他可以留在北秦繼續(xù)做皇子享盡榮華富貴,而您卻要背井離鄉(xiāng)做堪比賤奴一樣的質(zhì)子。”
“不平?”司空寂玩味地念了念這兩個字,輕嗤出聲,“這世間不平的事多了去了,你又能奈何?
與其在這里不平,倒不如多想想今后。
你不是想早日擺脫現(xiàn)如今的困境回到母國北秦揚眉吐氣嗎?那就再努力一些,努力將自己的勢力滲透到南羽國的各個角落。
到時候,別說是回北秦,就是將南羽國踩在腳下也不是問題?!?p> “是,殿下?!蔽阂粷u漸冷靜下來,也不再抱怨不忿,只是默默將倒好的水遞給司空寂。
司空寂伸手接過,溫?zé)岬乃院眍^滑下,壓下了不少咳意。
“你能明白便好,成大事者又怎么能不受磨難?
咱們來南羽國也不是第一天了,過往幾年的寒冬都忍下了,還怕這個冬天熬不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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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初升的暖陽在帶來光明的同時,也將寒夜遺留下的冷慢慢驅(qū)盡。
柳相府內(nèi)森冷的祠堂也在這個時候漸漸有了幾分陽氣。
只聽“吱呀——”一聲,祠堂大門緩緩打開,明亮的光線照在了黎清幽那張平和的小臉上。
晃眼的光讓久處黑暗中的黎清幽略感不適,不禁伸手揉了揉眼睛,還沒揉罷,便聽到了馮嬤嬤那蒼老而又充滿嚴厲的聲音。
“二小姐,老夫人有請?!?p> 聞聲,黎清幽暗自翻了個白眼,但聲音卻是無比恭敬:“有勞嬤嬤傳話,祖母召見,孫女自當立即趕往,可飄絮經(jīng)過了一晚,尚未梳洗打扮,蓬頭垢面去見長輩實在不敬,還望嬤嬤通融一下,容飄絮回青蔓園稍作梳洗再去拜見?!?p> 聞聲,馮嬤嬤沉吟片刻后道:“就依二小姐,但還請二小姐加快些動作,老夫人那怕是不能久候。”
“多謝嬤嬤提點?!?p> 回到青蔓園后的黎清幽,立刻便被小翠和阿芙迎了上來,“小姐,您可回來了,都擔心死了奴婢們了。你說,這老夫人好端端地怎么就要罰您去祠堂呢?”
黎清幽看了眼臉上擔心不似作假的二人,笑道:“你們言重了,祖母可不算是罰我,不過是覺得我才恢復(fù)神智沒多久,心性不定,讓我去祠堂里磨磨性子罷了。
再說了,我能恢復(fù)正常,也是祖宗庇佑,去祠堂里給先人上柱香也是應(yīng)該的。”
“可是……”
小翠還想說些什么,但卻被阿芙暗中拽了一把。
黎清幽將兩人的小動作看在眼里,但卻什么也沒說,只是淡聲吩咐道:“待會兒我還要去拜見祖母,只是還沒洗漱,你們現(xiàn)在馬上去給我準備一下吧。
記住,快著點?!?p> “是,小姐?!?p> 待二人走后,黎清幽的神色也冷了下來,只見她走到銅鏡面前,看著陌生的自己心下出神。
做凡人確實好累,因為不管什么時候都要在腦子里繃著根弦,時時刻刻都要揣摩身邊人意圖和言語中暗含的陷阱。
因為,她真的不知道他人該不該信……
相府前廳,以柳老夫人為首的一眾人等正殷勤地接待著一童顏鶴發(fā),道士打扮的男人。
男人手持拂塵,發(fā)須皆白,但面容卻是年輕俊逸,配上黛青色的飄然道袍,看上去倒真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的世外高人模樣。
只見他拂塵一甩,便悠然開口道:“敢問柳老夫人想讓貧道幫看的人現(xiàn)下在何處?”
話落,黎清幽當即就被推了出來。
“道長,這就是我那變得怪異的孫女,您快給看看,看看她是不是精怪附體,要真是精怪附體的話,就再煩勞您就她給收了?!?p> 聞聲,這個被稱作天虛道長的男人當即走了過來,狹長的眸子就這么定定地盯著黎清幽瞧。
黎清幽也絲毫不懼,就這么站著與之對視起來。
良久,天虛道長手上的拂塵又是一甩,只見他爽朗一笑,“老夫人不必擔心,您家的孫女并無問題?!?p> “可是,若無問題的話,她為什么會由一個傻了十多年的傻女變成一個口齒伶俐的聰明人?”柳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急忙道,“道長,您再仔細看看,看看是不是看錯了?”
“老夫人既不信貧道,又何必命人邀貧道上門?”天虛道長手上的拂塵又是一甩,但這一回的一甩,任誰都看得出他的不高興。
“道長息怒,老身也是……”眼見天虛道長真的不悅起來,柳老夫人面上訕訕,急急開口想要挽回些什么。
但還沒等說完,天虛道長就打斷道了:“貧道雖然沒留在仙門,回了這凡塵,但憑著這幾十年的修行,還是敢打包票說柳二小姐絕非精怪附體?!?p> “道長勿怪,我們畢竟只是些普通的凡人,看見這些不凡事,自然是容易慌張得失了理智。”眼見氣氛霎時凝住,柳飄雪便適時地出來打圓場了。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币恢蹦蛔髀暤牧酄斠簿o跟著出聲道,“我這二女兒變化得實在太大了?!?p> 說到這,柳相爺又不自覺地瞟了眼黎清幽,“我呢倒是一直相信飄絮的,念及過去,為補償,對她也好了不少,可沒成想,竟更引得家中眾人的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