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仁拉了拉莫長春，莫長春會意的靠近了他些，低下頭。
方玉仁在他耳旁小聲耳語：“三司雖都屬于水院，相互之間卻互不統(tǒng)屬。
早年三司關系還算和睦。
近些年來，三司的仙人也是和凡人一樣爭權奪利，互相誰也不服誰。
平常時候，很少有三司的人能和和氣氣的坐在一起。
有時一言不合就能打起來，據(jù)說夢澤城上方經(jīng)常能見到三司的仙人斗法?！?p> 莫長春點頭。
水院里的仙人也內(nèi)斗？
這卻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幼年避難入山之前，那時候還沒有三司。
水院只是名義上統(tǒng)治整個文華星，采用的是無為而治策略，實際上各地是處于各自為政的狀態(tài)。
只要下面沒起大亂子，水院仙人就高高在上，不理世事，一味閉關修行追求無上仙道。
莫長春猜測，也許是始皇帝隕落后，世家大族肆無忌憚的實在不成樣子，水院仙人看不過去了，這才著手設立三司，以制衡世家大族。
……
柜臺邊，那叫盧顓的年輕人被大廳眾人注視著，頗有志得意滿之感，不由有些飄飄然。
他環(huán)視四周，揚聲道：“自大半年前，水院仙人即將離開文華星的消息流傳出后，文華星各處孩童失蹤案件頻發(fā)?！?p> 說到這里，盧顓目光望向莫長春這桌，沖方玉仁露出一抹促狹笑意：“這是查司的管轄范圍，自是該由查司處理。
只是眼看著半年時間就要過去了，這種情況非但沒有好轉(zhuǎn)，反而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前不久，聽說夢澤城城主大人之妻攜子出游，一個沒留神，城主大人獨子就消失了。
然后問題就嚴重了。
城主大人分別拜訪三司，懇求仙人念他多年勞苦，為其尋回獨子。
這事在夢澤城很多人都知曉。
現(xiàn)在，查司仙人全天巡查各大前往夢澤城的要道，以防祭祀大典之前，再有類似事件發(fā)生。
而有司、禮司也出動仙人，與查司仙人一起調(diào)查城主大人獨子失蹤事件。
所以，在下猜測，剛才的三位仙人當便是為城主大人獨子失蹤之事而來?！?p> 樓上“雅閣”，店小二已然離去，房間中只剩三位三司仙人。
房間隔音很好，即便客棧大廳再如何喧嘩，這里仍可保持安靜。
禮司男性仙人坐在桌邊，正運起法力，作側耳傾聽狀。
有司女性仙人抿了口茶水，笑問：“怎么，聽到了什么？”
禮司男性仙人聞言收回法力，擺正姿態(tài)，微笑道：“在猜測我們的來意?！?p> “哦，怎么說的？”
“和夢澤城中流傳的那些別無二致?！?p> 聽禮司男性仙人如此說，有司女性仙人立即沒有了再繼續(xù)詢問的興趣。
她沉吟下道：“那酒肆的事你們怎么看？”
她話問的是“你們”，眼睛看向的卻是一邊神色冷峻的查司男性仙人。
查司男性仙人道：“我的看法和劉師弟相同，那酒肆該也是某一個世家大族的據(jù)點之一。
周圍數(shù)里之內(nèi)掩埋數(shù)十具尸骨，觀其腐敗程度，當是從大半年前開始的。”
說到這里，他神色更冷：“這大半年的時間里，又不知道有多少孩童落入了他們的手里。
燕師姐，這里有劉師弟白日贈出那枚令牌的氣息，劉師弟提到的那五個人應當是就在樓下。
燕師姐若有意，可招他們上來問話。”
“不必了，”有司女性仙人搖頭，“左右不過又是幾個一問搖頭三不知無足輕重的角色，問不出什么有用的東西。”
禮司男性仙人笑呵呵道：“那燕師姐這是心中已有定論了？”
二人口中燕師姐水眸冰寒，森然道：“其實，我們沒必要事事都真?zhèn)€調(diào)查清楚?！?p> 禮司男性仙人面色一怔：“燕師姐的意思是？”
“殺一儆百?！?p> 查司男性仙人道：“人心貪婪，殺一儆百如果也不能遏制呢？”
“那就寧殺錯，勿放過。
如果不能遏制人心的貪婪，那我們就將人心徹底全部摧毀。
到時，由我們重新構筑這文華星的人心?！?p> 禮司男性仙人愕然：“這會造下無邊殺業(yè)！”
燕師姐神色堅定：“殺一人，救百人。
殺萬人，救百萬人。
殺十萬人，救天下人于水火。
你們說，這是殺業(yè)，還是功德？”
查司男性仙人對這瘋狂想法相比禮司男性仙人要淡定的多，事實上，他臉色一向冷峻，撲克臉擺習慣了，真是有什么情緒，一般也不會輕易顯露在臉上：“如果世家大族被全部清除，我們又離開，那文華星由誰來治理、保百姓安定？”
燕師姐瘋狂想法不是一時沖動，顯然是思慮已久，聞言她張口道來：“一城治一地，一城一城主。
文華星是始皇帝誕生之地，我們雖不得已要離開，卻也不能由著這些貪婪的世家大族糟蹋?！?p> 房間中一陣沉默。
店小二敲門進來上菜，伺候酒水，察覺氣氛不對。
膽顫心驚的往桌上端菜，倒酒時手有些抖，幾次差點灑出。
好不容易堅持做完，不敢久留，告了聲罪，受驚兔子似的逃也出去。
店小二被嚇得有點狠，跑得急，忘了關門。
查司男性仙人隨手一揮，門無風自動，“咯吱”一聲輕響，自行關閉。
他看向默默抿酒的燕師姐，略有些動容，早就聽說這位燕師姐一向殺伐果斷，一直未曾真的見識到。
此次突然受命陪同燕師姐出來辦事，一路上他觀察燕師姐良久，怎么也不明白如此溫和麗人為什么會被人傳得那般嗜血暴戾。
直到此刻，他才終于是懂了，動輒想要殺人，果然嗜血。
如果燕師姐只是一個普通水院弟子，那左右不過是水院又出了一個戰(zhàn)斗狂人而已。
這不算什么，戰(zhàn)斗狂人在正皇朝各院都多的是，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只是，這位燕師姐……
猶記得，在夢澤城，臨行前，查司司主對他說：“此次三司合力，以有司為主，禮司、查司為輔。”
那時他問：“司主，院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祭祀大典在即，我們馬上就要離開文華星。
怎么這時候有司司主換了人？
這位燕師姐突然到來，難道是院里還有什么想法？”
他清楚的記得，那時候司主的表情很是復雜。
現(xiàn)在回想來，司主應該是知道些什么的。
他心下嘆服，真正見識了燕師姐的殺伐果斷，他了然了為何自己只是查司里面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小執(zhí)法者，而燕師姐卻已經(jīng)成了一司之主。
夢澤城是這樣，文華星上分布各地的那其他無數(shù)座城池是不是也是這樣？
水院對世家大族們的貪婪已經(jīng)忍無可忍，在祭祀大典之前，突然更換了某一司司主，只為籌劃一場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