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長孫玥沐浴完畢,聽雪幫她擦著頭發(fā),一邊嘟囔著,
“小姐,咱們真的要帶著那個吃閑飯的一起走嗎?”
長孫玥抿嘴一笑,
“人家有名字?!?p> 聽雪哼了一聲。
木平川,這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真是糟蹋了好名字。
翌日,長孫玥并未離開金陵,只是由木平川引著路,在金陵城里逛了逛。
這木平川當(dāng)真是個浪蕩公子,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就沒有他不知道的。聽雪腹誹,這樣的人跟著,叫宮里知道了,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通責(zé)罵。
午膳后,長孫玥推說乏困,自己回了客房歇息,留聽雪和木平川收拾上午買的一些玩物吃食。
剛進門坐定,就聽見有人敲門。
“小姐,是我。”
是成沅的聲音。
“進來吧?!?p> 成沅肅目而立,手中拿著一張紙,輕聲道,
“小姐,查到了?!?p> “這花紋,是蜀郡慕容家的標(biāo)記?!?p> 長孫玥點了點頭,
“看來他所言不假?!?p> 成沅卻一臉憂慮,
“小姐,他--”
長孫玥望著他,成沅只能接著說,
“木公子他,畢竟是齊王母族的后人,我們還是不要和他牽扯不清的好?!?p> 長孫玥聞言,陷入了沉思。
從前的齊王家眷被貶為庶人,逐出京城。慕容老侯爺棄卒保車,獻上圣祖爺所賜的丹書鐵券,上書自請削爵,回祖籍做平民百姓,甚至立誓三代不會讓子孫入朝為官。先帝這才沒有發(fā)落慕容氏一族。
慕容氏一族舉家離京當(dāng)日,慕容貴妃在自己的寢殿里,著盛裝,吞金而亡。
這個曾經(jīng)千嬌百媚,寵冠后宮的女人,就這樣失去了兒子的倚仗,家族的庇護,自知時日無多。選擇用最美的姿態(tài),離開了禁錮她一生的后宮。
算起來,這木平川,正是慕容世家的第三代子孫。風(fēng)華正茂的年紀(jì),卻因為家族的舊怨,不能像其他人一樣讀書考功名,甚至不能從軍領(lǐng)兵。
他心里,一定很不痛快吧。
“這位慕容公子,本名是什么?”
“慕容靜海。平靜的靜,山海的海?!?p> 話一出口,成沅便覺得赧然。
“少年人,心高氣傲。只是這慕容家的人,也過于謹(jǐn)小慎微了。”
成沅不再說話。
下午見到木平川,臉上便少了些漠然,只當(dāng)他是年少無知的孩子一樣。
偶爾木平川耍貧嘴,還會板起臉來充長輩教訓(xùn)幾句。木平川對著他做個鬼臉,聽雪就在一旁笑。
長孫玥在一旁看了,覺得很是溫馨有趣。
在金陵這樣晃悠著玩了幾日,長孫玥便盤算著換個地方逛。
“不如我們?nèi)ナ竦匕桑缇吐犅勈竦厣酱ㄐ忝?,不但蜀錦聞名天下,還多出美人?!?p> 長孫玥說著,和成沅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放到了木平川的身上。
只見木平川紅了臉,憋著氣想說什么又不敢說。
“蜀地有什么好玩的,又熱,還遠。不如我們?nèi)ヌK杭,不過兩日的路程。那里也有很多美人?!?p> 木平川撇著嘴,又問道,
“孫姐姐去瞧美人做什么,要為成大哥選娘子嗎?”
瞄了一眼旁邊的聽雪,小聲嘟囔了一句,
“何必舍近求遠?!?p> 成沅瞪大了眼睛,問他,
“你說什么?”
木平川連連擺手,
“沒沒,沒說什么。”
這廂兩江巡察御史一行已到了蘇州。
鐘離鈺悄悄住進了驛館,并未驚動任何人。
此刻正端坐在書案前,看外頭傳來的消息。抿嘴笑了笑,將紙片放在燭火上燃燼。
小褚在一旁不解,
“大人,是京城有什么麻煩嗎?”
鐘離鈺淺笑,
“京城最大的麻煩,不是跟著我們出京了嗎?”
小褚一愣,旋即懂了,也跟著傻笑。
鐘離鈺繼續(xù)翻著手里的書,卻早已沒了心情。自顧自的說著話,
“她把慕容家的孩子留在身邊,究竟想要做什么?”
“慕容家那個小子,又是打的什么算盤?!?p> 想了想,又囑咐小褚道,
“去把慕容家那小子的底細查清楚,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心中暗想,慕容家三代不能出仕,難道想以平民之身尚公主嗎?
想到這里,竟嚇了一跳。自己怎么會想到她的婚事上去?
當(dāng)今圣上有那么多兒子,女兒只有做這一個,還是嫡出,怎么會輕易尚了駙馬。
他安慰自己,起身整裝。
“更衣,去見一下杭州知府?!?p> 那杭州知府聽說圣上派了巡察御史到訪,早就派了人在城門和碼頭守著,卻沒想到鐘離鈺早就住進了驛館。此刻大搖大擺的進了官衙。
鐘離鈺奉旨出巡,所到之處,百官無不叩拜迎接。
杭州知府岳含章聽到回報,趕忙率了師爺往大門口迎去。
宣讀了圣旨,鐘離鈺毫不客氣的端坐正堂。
“岳大人,還請派幾個人,把昔年未結(jié)的案牘找出來。勞煩大人再收拾出來一間凈室,本官近日暫且在驛館處理雜務(wù),改日再來叨擾?!?p> 一邊說著,一邊閉目品茶,并不多看岳含章一眼。
那岳知府彎腰不住地點頭,訕笑著奉承,
“御史大人一路舟車勞頓,實在是辛苦。下官已在春風(fēng)樓略備薄酒,為大人接風(fēng)洗塵?!?p> 說著抬頭瞟了鐘離鈺一眼,見鐘離鈺并未抬眼看他,繼續(xù)說道。
“還請大人賞光?!?p> 鐘離鈺蹙了眉。
岳含章見鐘離鈺神色有異,趕忙解釋道,
“春風(fēng)樓是杭州最有名的食樓,百姓口口相傳,最是喜愛?!?p> 鐘離鈺低下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