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狼行千里吃肉
大街上,成群結(jié)隊(duì)的捕快拿著榜文抓逃犯,看到相貌相近的人,不問青紅皂白直接拷走。
從后門進(jìn)入客棧,輕車熟路的直奔屠宰坊,門一推開,血腥氣撲面而來。
白花花的尸體被鐵鉤高高掛起,一個赤膊壯漢正拿著剔骨尖刀上下其手,割下來的肉扔在身下的竹簍里,骨頭隨手丟給了一旁的兩條黑狗。
盡管已經(jīng)不止一次見到這種場面,王異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轉(zhuǎn)過了腦袋不忍去看。
楚修則是面不改色,把尸體往地上一扔,“米肉送來了?!?p> 往常這個時候,以他們應(yīng)該扔下尸體就狼狽離去,但是今天的楚修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那壯漢也有些疑惑,轉(zhuǎn)過腦袋望向楚修。
“我們的腳力錢還沒給呢。”
那壯漢聞言有些意外的愣了愣,然后噗嗤一聲把尖刀刺進(jìn)肉里固定住,轉(zhuǎn)身走到楚修身前。
“你說什么?”
壯漢聲音粗獷,眼中仿佛閃爍著野獸般的光芒。
民間傳說,動物經(jīng)常吃人肉,瞳孔就會變成紅色。
王異不明白,平時懦弱的好友突然發(fā)什么瘋,慌張的扯了幾下衣袖,輕聲道:“楚修,趕緊走吧?!?p> 楚修沒有理會,輕按鋼刀,又重復(fù)了一遍,“我們的腳力錢還沒有給呢?!?p> 壯漢突然咧了咧嘴,露出滿嘴黃牙,從腰間掏出了兩吊銅錢。
…………
客棧外,王異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一是因?yàn)槔锩娴臍馕秾?shí)在惡心,二是被那壯漢弄得有些緊張。
“楚修,竟然敢跟劉屠夫叫板,可真有你的?!蓖醍悵M臉都是敬佩之色。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你應(yīng)該去考個功名,捕快這行不適合你?!?p> 王異滿不在乎的笑道:“這世道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走,我請你吃大餐?!?p> 片刻之后,兩人走進(jìn)一間殘破的酒肆。
“這就是你說的大餐?”楚修看著桌上的饅頭咸菜,不禁啞然失笑。
“你就知足吧。”王異吃的津津有味,“離發(fā)餉銀的日子還有半個多月,要不是運(yùn)氣好弄到了點(diǎn)腳力錢,又得靠吃野菜度日了”
楚修咬著手里的饅頭,皺眉沉思,既然失心案目前沒有任何眉目,倒不如先想辦法弄點(diǎn)錢。
十天的任務(wù)時間,他可不想天天靠吃野菜撐著。
突然,楚修抬起頭,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王異,最近有沒有哪個大戶人家出過什么亂子?”
王異被問的有些發(fā)懵,想了一會道:“還真有個傳聞,前些天,張員外的小妾跟飛鷹幫幫主有染,氣的老家伙得了心痛病,差點(diǎn)沒挺過來?!?p> 楚修眼神一亮,心中有了計(jì)較,站起身向外走去。
“這還沒吃完,你干什么去?”
“賺錢。”
“等等我!”王異急忙抓起剩下的饅頭,跟了上去。
張春生是洪歷三十八年的秀才,按大虞律法,秀才有功名在身,可以免去賦稅和徭役,所以幾十年下來便攢下了不小的家業(yè),坐擁良田數(shù)百畝,家奴仆從百余人,在北郭縣也算有權(quán)有勢的人物。
三米高的青磚圍墻,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掛著著金絲楠木的匾額,王異看著那龍飛鳳舞的張宅二字,心底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
“等會無論發(fā)生什么,你只管呆在這里等我?!背揲_口囑咐,不想讓他受到連累。
“你到底要干什么?”
楚修舔了舔嘴唇,喃喃道:“在我們老家有句俗語......”
“什么?”
“狗行千里吃屎.....”
楚修說著一腳踢出,門栓瞬間折斷,跨步邁入宅院,眼神越發(fā)銳利。
“狼行千里吃肉。”
……………
張宅內(nèi),家丁仆役正在打掃庭院,突然闖進(jìn)捕快,一時間都愣在了原地。
“我是縣衙捕快,把你們老爺叫出來。”楚修掃視一圈,冷冷說道。
“大膽,什么人敢在這里搗亂???”
楚修聞聲望去,大概四十多歲,五短身材,滿臉橫肉,挺著大肚腩,兇惡中更多的是滑稽。
“孫管家,這個家伙是捕快。”有家丁急忙湊上前去。
“哼,區(qū)區(qū)一個小捕快,竟敢來這里撒野,你活的不耐煩了?!”
楚修大馬金刀的站在原地,沒有絲毫懼色,“本人奉上命查案,難道連這區(qū)區(qū)張宅也進(jìn)不得嗎?。俊?p> “你....”孫管家氣的直吹胡子瞪眼,沖著周圍的家丁一揮手,“給我狠狠的收拾他!”
有兩個身材高大的家丁,早就準(zhǔn)備好在主子面前好好表現(xiàn)一番,聞聲率先沖了上去。
楚修驀然轉(zhuǎn)身,一記兇猛側(cè)踢,踹在一人的下巴上,他的身體直接斜著飛出,癱在了地上,而另一個家丁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道模糊的黑影帶著陣陣風(fēng)聲砸在了他的臉上。
手腕翻轉(zhuǎn),腰間長刀出鞘,在陽光下閃動著寒芒,“光天化日之下,你們膽敢襲殺官差,眼里還有王法嗎?!”
楚修長刀在手,身上散發(fā)出一陣若有若無的殺氣,眾人受到震懾不敢近前,就在眾人僵持不下的時候,屋內(nèi)傳出聲音打破了僵局。
“通通不得無理,請官差入內(nèi)堂一敘?!?p> 楚修收刀入鞘,邁步走向內(nèi)堂,眾家丁紛紛散開讓出一條路。
廳堂內(nèi)布置素雅,墻正中掛著一副詠竹圖,年過六旬的老者端坐在椅子上,正上下打量著楚修。
“北郭縣衙捕快楚修,見過張員外?!?p> “你私闖宅院,又打傷家丁,不知老夫犯了哪條大虞律法?如若不講清楚,來日定去找宋捕頭討個說法?!?p> 正所謂錢能通神,這張員外平時沒少用銀子上下打點(diǎn),就算宋高義見到他也得客客氣氣,自然不會把一個小小的捕快放在眼里。
楚修當(dāng)然能聽出對方口中的威脅之意,但他絲毫不在意,冷聲道:“最近的失心案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想必員外你也聽說了,我來此就是為了調(diào)查此案?!?p> 張員外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老夫愿聞其詳?!?p> “張員外前些日子是否患了痛心???”
“沒錯?!?p> “為何康復(fù)?”
“自然是郎中醫(yī)術(shù)高超,妙手回春?!?p> “哦?”楚修聲音突然拔高了幾分,“我倒是聽說,你張員外求醫(yī)未果,便以人心為引入藥,這才得以康復(fù),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