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無聲的小道上,昊明杰已經(jīng)換了件衣服,哼著歌,悠然自得的散著步。
明亮的月光投影到昊明杰的影子上時,忽然傳來一陣極其惡心的臭味,他那健壯的身子霎時便打了個激靈。
打量一番自己的影子,煩躁的跺跺腳,厲聲喊道:“誰叫你們還跟著我的?都給我回去!”
隨著腳下發(fā)出陣陣氣泡炸裂的聲響,一個身影便從地面緩緩出來。
從那漆黑的身影里來,到還看得出是方才在藍屏風眼前晃悠的幽靈部隊。
可與之前散發(fā)著陰冷殺氣,如幽靈般飄忽不定的影子不同的是。
這個人渾身污泥,惡臭連連,身影時虛時現(xiàn),極不穩(wěn)定。
其實這些所謂的幽靈部隊,說白了就是用深淵之泥做成的半吊子成品。
在現(xiàn)世中待久了便會因為各種不穩(wěn)定因素而逐漸塌陷,淪為一堆爛泥。
只不過方才藍屏風有些神情驚慌,再加上上面著實是下了大功夫。
才讓這堆爛泥能持續(xù)一段時間,變成他們本來該變成的模樣。
要不然,怎么能把一個常年研究這東西的人,哄怕了。
深淵之泥本來的氣味,是無比惡臭的,不過一時半會兒是聞不到什么。
只有在狹小的空間,或是在同一個地方呆久了,便在其內(nèi)蔓延開來。
而且無論用什么方法都蓋不了那令人作嘔的氣味。
也難怪本可坐上馬車回家的昊明杰了,卻突然換了件衣服徒步行走。
那個泥人半蹲下去,雙手抱拳毫無感情的說道:“這是上面的安排?!?p> “唉……”昊明杰輕嘆一聲,看著他們的眼神閃過一絲憐憫。
這些人的身體雖然是用深淵之泥合成的,可他們靈魂在很久以前,都是無比英勇善戰(zhàn)的勇士。
因為某些原因,他們自愿加入名為暗影流動的改造計劃。
只要改造成功,他們這第一批幽靈部隊便會載入史冊,成為萬眾敬仰的大英雄。
本來計劃都已經(jīng)要成功了,可惜天不遂人愿,所有人還是嘀咕了深淵力量的可怕。
最終計劃徹底失敗,所有參與改造計劃的人員都被盡數(shù)吞沒。
而這些“英雄”也被深淵之力抹去了所有意識,淪為一具沒有思想的傀儡。
即便后來經(jīng)過各種天材地寶的補救,也只堪堪救回他們的意識,以及戰(zhàn)斗本能。
至于感情,早就被抹的絲毫不剩。
“禁!”
昊明杰決定以后再回憶這些往事,便抬起右手輕喊一字。
地面就浮現(xiàn)出更多毫無感情的泥人被禁錮于空中。
“告訴你們的主子,我們五定殿還沒淪落到由他來管理!”
昊明杰厲聲說道的同時,右手狠狠一握,所有的泥人便盡數(shù)爆開,徹底變成了一攤爛泥。
不過下一秒爛泥蠕動,又變回方才那副令人惡心的模樣。
昊明杰心中也是一驚,雖然他知道泥人會不斷復原,可這和他聽說的不太一樣啊。
這泥人不僅恢復的快,似乎還吸收了他一部分靈力,轉(zhuǎn)化為自身修為。
昊明杰正思考該如何驅(qū)趕他們時,這泥人忽然說了一句。
“既然大人不愿意讓我們待著,那我們離開便是?!?p> 話語剛落就化為一道煙,飄走了。
寂靜的小道就只剩下摸不著頭腦,滿臉疑惑的昊明杰,呆呆的站在原地。
第二天正午,正熟睡的藍柔若就被街上一陣咚咚的吵鬧聲吵醒。
打了個哈切,緩緩的睜開已有些發(fā)澀的雙目,披頭散發(fā)的起身,迫使自己趕快從這副睡眼朦朧的樣子蘇醒。
輕輕踢醒已經(jīng)睡到床頭另一邊的藍晶靈,讓他起來。
她心里非常清楚,姐弟兩再不老實清醒過來的話,今天就無法出去,也就無法歡快自由的玩耍。
而導致自己沒睡好的罪魁禍首,是因為今天清晨六點,自己和弟弟睡的正香時,忽然被父親藍屏風給提到門外。
趁自己還沒清醒過來,就將身子倒轉(zhuǎn),不停搖晃,直到將昨晚昊明杰送給自己和弟弟的銀幣搖出,并且收走。
又被自己追著咬了好一會兒才各自回房,繼續(xù)睡覺。
“小崽子們起來啦!吃飯啦!”藍屏風對著樓上的兩人大喊道。
一聽此聲,藍柔若精神猛地清醒,胸中的一股火氣也頓時涌上心來。
張牙舞爪的怒罵道:“混球!吝嗇鬼!小孩子紅包都不放過的鐵公雞!”
一旁已經(jīng)清醒的藍晶靈聽此有些疑惑,雖然他知道自己這個超級“正經(jīng)”的父親,經(jīng)常愛捉弄姐姐。
可還是頭一次見姐姐這么生氣,便問道:“姐姐,父親對你干了什么?火氣這么大?!?p> 可還未等藍柔若解釋,藍屏風就突然沖到樓上,直接捂住嘴巴將其抱起。
同時轉(zhuǎn)過頭去對藍晶靈說:“你先下去吃飯,別管這些,我們待會兒就來!”
說著便趕緊將其拖到房間的密室里去。
畫面一轉(zhuǎn),只見整間密室由青色的大理石砌成,長約五丈、寬三丈有余。
角落周圍藥材堆積,一旁柜子的櫥窗里頭,有些死去的靈獸標本。
有只大雕眼睛不時發(fā)出暗淡的紅光,緊盯著剛剛進來的藍柔若,仿佛下一秒便會沖出櫥窗將其殘忍殺戮。
陰暗的室內(nèi)有一張方桌置落于中央,桌上一盞油燈。
豆大的火苗不時跳躍著,散發(fā)出微弱的光亮,照在一旁散落的兩枚銀幣上。
藍柔若早就習慣了密室陰暗的環(huán)境,所以一點兒也不害怕。
只等掙脫父親的手臂便要大罵他是不愿承認的鐵公雞!連小孩子的彩頭都搶,心中無比的鄙視他。
藍屏風輕嘆一聲,神情略帶憂傷的望著柔若,心里似乎有數(shù)不盡的苦惱煩事。
他雖然平時輕浮急躁,但在要事面前卻從來都不開玩笑。
見爹爹面容憂愁,藍柔若也并非不懂事之人,恰恰相反。
她從小就比其他孩子成熟許多,知道這會兒父親一定有重要之事要告訴自己。
藍屏風看柔若平靜下來便松開捂住嘴巴的大手,也不過多廢話。
直接帶柔若走到方桌面前拿起昨日昊明杰送給姐弟兩的“彩頭”
藍屏風嘆息一口氣,隨后便問藍柔若還記得弟弟藍晶靈,為什么一直長不大。
問起這個,藍柔若沉默了好久。
記得弟弟藍晶靈和自己從小也是吃百家乳長大的。
不過對比自己的頑皮搗蛋,藍晶靈給大家的表現(xiàn)總是一副文靜柔弱的樣子。
因此總是有人倜儻的對父親藍屏風說,是不是老天爺把這自己與弟弟的性別互換了。
每當有人問起,父親也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不過若是自己因闖禍而挨打,總是會先打弟弟,再打姐姐。
因為父親知道,大部分主意一定是弟弟給的,麻煩事基本也是他干的。
只不過自己護短,怎么忍心讓弟弟受罪,所以也就當了他的替罪羊。
這就印了句俗話不是,有弟弟的姐姐,一般都很潑辣。
從自己剛出生起便和他是親姐弟,只不過不知為何,從弟弟十歲開始就長不大了。
而自己與弟弟的關(guān)系,其實是兄妹,父親曾說過弟弟要比自己早出生幾天。
可是自己哪里肯承認,認了這么多年的弟弟突然變成哥哥了。
再加上前面說過他近幾年來長不大,弟弟要比自己小一個頭顱這么高。
若是讓朋友知道,自己怕不是要被嘲笑成一堆腦瓜骨,沒臉沒皮了。
可是想了半天,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弟弟到底為什么長不高,便向爹爹做出疑惑的表情。
藍屏風見了,不知為何長吁一口氣,心中似乎有什么事情放下似的。
隨即便將靈力灌入手中的兩枚銀幣里頭,銀幣霎時便開始扭曲。
同時釋放出一道白光將藍柔若眼睛暫時閃到失明,直到好半天才逐漸恢復過來。
“爹,你怎么也不保護一下啊!”藍柔若捂捂眼睛,有些埋怨的說道。
可等到睜開眼睛看向父親時,才發(fā)現(xiàn)他也是一副什么都看不見的模樣,在那里問自己什么時候把燈給關(guān)了。
而再轉(zhuǎn)眼看看父親手中的銀幣,卻已經(jīng)變成了兩塊泛著青光的巨大魚鱗。
雖然是第一次看到,可藍柔若總覺得這東西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爹?爹!你眼睛瞎了沒有,瞎了的話我就把你身上的錢袋拿走啰!”
說著藍柔若便伸手抓向別在藍屏風左邊腰間的錢袋。
聽此藍屏風頓時捂住腰間的錢袋,兇巴巴的吼道:“小財迷!你敢!等我恢復了,看我待會兒不收拾你!”
隨后兩人雙目對視,笑了。
父親解釋,弟弟藍晶靈從小便有一種異能之體,至于名字他卻并不知道。
只知道這種異能之體會讓體魄先天就無比強盛,可修煉到一定境界時,若不用特殊的方式助其突破。
就是空有天賦而無發(fā)施展,并且自身所以方面都會永久性的停滯不前,相當于半個廢人。
而自己苦苦尋找此法,已經(jīng)找了百年之久,直到今天才終于在這兩塊魚鱗上看到了希望。
可當藍柔若問父親為什么魚鱗是由叔叔送的兩枚銀幣變化時,藍屏風卻絕口不提。
藍柔若疑惑不解,又問為什么要讓自己知道這兩枚魚鱗的事情。
藍屏風解釋很彪悍,說:他只是不想給弟弟留下自己摳門吝嗇的回憶。
聽罷,藍柔若就趁藍屏風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立即狠狠的咬上幾口,隨即便一溜煙似的跑下樓,吃飯去了。
只剩下看著藍柔若離去背影的眼神復雜,仿佛有著無限遺憾的藍屏風在那里孤單落寞的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