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尹和煦,還是一起長大的楊小游更了解丁伶伶。
她是親口說過“如果是我男朋友,不能讓人說他一個字”的。
眼下的尹和煦為了表白,顯然走錯了方向。
所以被丁伶伶一句話懟得有點發(fā)懵。
怔了半天,才嘆了口氣,好像很遺憾地說:“Jingle,我沒想到你也有不理智的一面。”
言下之意似乎還在替她著想。
丁伶伶忍不住笑了一聲。
“如果我不理智,早在看見那些視頻的時候就會如了你的愿,不是嗎?”
尹和煦怔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她真是意氣用事的人,自己的挑撥早就可以奏效,也等不到現(xiàn)在還要在她面前詆毀展飛。
既然她不是,那么她說的她樂意,就真的是她樂意。
而展飛也值得她這份信任。
原來她戀愛起來是這樣的……
從未受過這種待遇的尹和煦竟感到一股微微的酸意。
“你……”
丁伶伶抬起一只手,止住他還想說的話,誠懇地望著他:“Henry,我覺得你的表達有問題?!?p> “什么?”
“如果你真的想向我求婚,你應該告訴我你自己的誠意,而不是去批判我的男朋友。”丁伶伶聳了一下肩,“畢竟我就算和他分手,也未必會接受別人,不是嗎?”
這是一個客觀的建議。
如果尹和煦還能保持最初的理性,他其實能夠聽出來,丁伶伶在慫恿他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求婚一次。
哪怕她只是出于好奇,想知道這位昔日學長和前男友求婚時是什么樣子的。
但現(xiàn)在的尹和煦,先是因為視頻的事被提前揭穿而猝不及防,后來又執(zhí)著于貶低展飛,結(jié)果被丁伶伶反唇相譏,已經(jīng)完全混亂了邏輯。
所以他只是點點頭,冷笑出聲:“好的。Jingle,你真是一點也沒有變,只要你認定的事,就完全不再聽別人的建議?!?p> “你那不是建議,”丁伶伶說,“是誣蔑。你沒必要把展飛卷進來的?!?p> “你這樣護著他,他又能帶給你什么?”尹和煦反問,“他最多最多,也只能成為你的附庸。但如果我們在一起……”
“我就可以不工作了?”丁伶伶迅速地接上來,“那我又何嘗不是你的附庸呢?”
“那不一樣,Jingle,女人的事業(yè)始終應該是家庭。即便在婦女運動的先驅(qū)米國,全職太太也是很多的,而且并不受到歧視?!?p> 他倒是說得振振有詞。而且,不愧是海歸,拉出來的大旗就是自由燈塔米國。
從這一點上說,他比之前那些相親男還是高了一個層次的。丁伶伶有點暗笑地想。
而且看他的樣子也像能講一些道理。
“我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女性選擇當全職太太,而且她們的家庭也都很幸福。”丁伶伶平心靜氣地說,“但那不是我,Henry,我喜歡工作,我從來沒想過要離職。而且,我的公司要怎么辦?”
可能因為她的態(tài)度緩和下來,尹和煦不自覺地選擇了自己愿意聽到的那一部分回答。
所以他帶著自信的笑容說:“你不會以為我們的產(chǎn)業(yè)合并以后,我會沒有能力掌控它吧?”
“合并?”丁伶伶的目光驀然一閃,連眼眶都縮了縮,像被什么刺痛了似的。
她辛辛苦苦創(chuàng)建的公司,那些費盡心力經(jīng)營起來的項目,那些志同道合的戰(zhàn)友,她的產(chǎn)品,她的市場……都要拱手送給這個財大氣粗的香江富二代?
就因為她要和他結(jié)婚?
這哪是結(jié)婚,這是俯首稱臣,認宗主國外加和親!
丁伶伶像自己幼崽受到侵犯的母老虎,瞬間就抖擻了精神。
“你還沒有打敗我,就想要吞并我的公司了?”
尹和煦看著她本來懨懨欲睡的臉一下子變得警醒,眼睛瞪得圓圓的,活像馬上就要撲上來咬一口的樣子,不由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果然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就說她不是什么好哄的角色,除非在她的戰(zhàn)場上讓她嘗到失敗的滋味,否則她才不會對你假以辭色。
那么就真的打敗她一次吧。
也讓她認識到,在他這種出身豪門世家的人眼里,她那間小小的公司,她所謂的“事業(yè)”,根本不值得一提。
不堪一擊。
“Jingle,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如何?”尹和煦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在丁伶伶眼中看到了瞬間明亮的光芒。
她還真是個好戰(zhàn)分子。
只是鋒芒太盛,不懂得圓滑和韜光養(yǎng)晦。
在商場上你不能像一頭猛虎,明明白白地盤踞在那里,等著別人來攻擊。
你必須像狼,隱忍,耐心,懂得把握時機,一擊必殺。
就讓他來教會她這一課吧。
“我知道你最近在參與那個國家級項目的招標,我也還記得,你上次想要招攬我的時候,說要證明給我看的話?!?p> 丁伶伶會意地點頭:“是的,我當時說的就是這個項目。不過我現(xiàn)在知道你是拉攏不動的了。”
“也不一定?!币挽阄⑿χf,“這樣吧,如果你真的能競標成功,我不介意來給你打工,當然前提是待遇要像你之前說的那樣。”
“所以,如果我競標失敗了,就要跟你的公司合并?”丁伶伶蹙起眉頭問,“聽起來好像不平等條約?!?p> 她連提都沒有提結(jié)婚的事,應該是已經(jīng)忘了。
尹和煦暗暗好笑,她的重點確實和普通的女孩子都不一樣。
“放心吧,這一點不達成書面協(xié)議,是沒有效力的?!彼参堪愕卣f,“不過只要你失敗了,我是有辦法讓你接受合并的。”
“好!”丁伶伶展開眉頭,眉梢高高挑了起來,“那就一言為定!”
尹和煦笑著接過她主動伸出的手,用力一握:“一言為定?!?p> ↓◇↓◇↓
展飛是當晚就從魯平那里知道了丁伶伶跟邁巴赫車主見面的事,但得知那是尹和煦,以及了解到兩人討論的話題,則是在第二天。
“元芳你怎么看?”丁伶伶還半開玩笑地問他。
展飛一時沒有回答,只是想著尹和煦求婚這件事。
連丁伶伶自己也曾經(jīng)說過,尹和煦是“真正配得上她”的人。
雖然看起來,人品不是太高尚的樣子,但他也許是在商言商。
如果他對丁伶伶是認真的,想必也不會傷害她。
但如果他只是打算商業(yè)聯(lián)姻呢?……
究竟到哪里去找一個能全心全意待她的人,彌補自己離開后的空白……
展飛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已經(jīng)懷著一種“托孤”的心情,在為丁伶伶打算著將來的事。
“你說他出身香江豪門?”他猶豫著,不自覺地說溜了嘴,“那你結(jié)婚以后,恐怕會受到很大限制……”
“你胡說八道什么呢!”丁伶伶又驚又氣地打斷了他,“我結(jié)婚?我跟誰結(jié)婚?”
本來以為把這事說了,這貨好歹能有點危機感。
古龍不是說過嗎,一個男人有一個女人,本來很平常,一旦有另一個男人來跟他搶,他就會變得無比珍視這個女人了。
怎么什么定理到了她家展飛同志這里都不管用呢?
展飛似乎突然醒悟般眨了眨眼,卻沒有說話。
更沒有澄清剛才為什么會那么假設。
丁伶伶本來的賭氣也就帶上了三分真實,走上前去和他對視,同時問:“如果我真答應了他的求婚,你會怎么想?”
怎么想呢?……
展飛沉吟了片刻。
只是短暫的沉吟,已經(jīng)讓丁伶伶心里漸漸發(fā)冷。
他竟然真的在考慮。
把他自己當作一個局外人在考慮。
他好像忘了,他和她之間才是真正應該談婚論嫁的。
他是不是又后悔了,又想和她劃清界限?……
與此同時,展飛終于開口,低沉而認真地說:“那是你的決定,我不會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