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痛苦的回憶
夜已深，有葉靳風(fēng)開車，方時悠很快就到了中心醫(yī)院。
趁著葉靳風(fēng)停車的時間，方時悠又一次撥通了方時遠的電話。
“姐，你來了嗎？媽媽在搶救室！”方時遠哭泣的聲音從手機傳來。
方時悠握著手機的手都在顫抖，她穩(wěn)了穩(wěn)心緒，長長呼出一口氣：“時遠別怕！姐姐馬上就來了?！?p> 剛掛了電話，車門便打開了，葉靳風(fēng)站在車外，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了幾分。
她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下車的！
盡管臉色不好，他渾身散發(fā)出來的力量還是讓方時悠慌亂的心漸漸平靜。
搶救室門口，方時遠頹然地蹲在墻角，腦袋貼著膝蓋，雙手把自己抱緊。他身上的衣服還沒有來得及換，綢面的衣服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褶皺。
他就那樣孤寂地蹲在那里，恍若被遺棄的靈魂。
“時遠！”安靜的走廊上傳來了讓他安心的聲音，他抬眼，原本的堅強就在這一刻崩塌，眼淚不聽使喚地涌出眼眶。
“姐！”方時遠扶著墻站起，手臂一伸就摟住方時悠的脖子，“姐，我害怕…”
方時悠鼻子一酸，眼淚也順著眼眶流出，但她還是很快就讓自己清醒。媽媽在搶救室，在弟弟面前她一定要堅強。
“時遠不怕，媽媽一定不會有事的！”她輕輕拍著方時遠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把他濃濃的哀傷拍散。
方時遠的無助在見到方時悠那一刻慢慢消失，聽到姐姐的話，他心里的慌張和不確定也轉(zhuǎn)變?yōu)橄嘈拧?p> 又抽泣了一會兒，他抬頭抹干眼淚，站直身子看著方時悠：“姐，我相信媽媽一定會沒事的！”
方時悠握住他的手，同樣肯定的說：“嗯，一定會沒事的！”
姐弟倆手牽手站著，一同望著搶救室亮著的紅燈。
葉靳風(fēng)沒有打擾，走到靠墻的位置坐了下來，手指揉上了太陽穴。
他的頭痛還沒有散去，經(jīng)過方時悠的治療，雖然沒有那么疼了，可依舊讓他在抓狂的邊緣徘徊。
看著方時悠和方時遠挺直的背影和那抹刺眼的紅，葉靳風(fēng)雙手插入發(fā)絲，神情開始變得恍惚起來…
眼前情景一閃，方時悠和方時遠的背影變成了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和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風(fēng)兒，你媽媽她走了…”男人顫抖著手揉了揉小男孩的腦袋。
“爸爸，我媽媽去哪了？什么時候會回來？”小男孩揚起天真的臉龐問。
男人眼角滑下一滴眼淚，正好垂落在小男孩圓圓的臉龐：“你媽媽她…不會回來了…她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男孩雖小，但也知道另一個世界是什么意思，他開始哭鬧：“我要媽媽…我要見媽媽…”
男人抱著他，想要安慰，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蹲在地上，摟著小男孩，任他嗚嗚的哭泣。
媽媽走了，小男孩直到最后都沒有見到媽媽一面。爸爸說，媽媽糟了車禍，毀容嚴重，怕嚇到他。
他哭嚷著說自己不怕，反被斥責：不懂事！
“葉先生，葉夫人的車剎車失靈，是人為的…”
“葉先生，葉夫人的保險理賠款已經(jīng)辦好了?！?p> “葉先生，葉夫人還有一份終身壽險，金額不大，受益人是您的兒子…”
“葉先生，文家已經(jīng)同意您的求婚，答應(yīng)了您和文小姐的婚事。”
……一句句關(guān)于媽媽的事情，都是小男孩在爸爸書房外偷聽到的，越聽他的心越冷，從一個愛笑的孩子變得沉默寡言，臉上的笑再也沒有輕易出現(xiàn)過。
“顧醫(yī)生，我媽媽怎么樣？”沉浸在悲痛中的葉靳風(fēng)被方時悠顫得發(fā)酸的聲音拉回現(xiàn)實。
他抬眸，已經(jīng)淚流滿面，慌亂地將淚水擦干。一抬頭，發(fā)現(xiàn)窗外天已經(jīng)大亮，一整夜過去了！
“你媽媽這次很危險，總算是搶救過來了。不過…”顧齊頓了頓。
“顧醫(yī)生盡管說，我跟時遠受得?。 狈綍r悠看出顧齊臉上的難色。
顧齊蹙著的眉舒展開來，苦笑了一下：“我那天電話里跟你說的事情要抓緊了，阿姨的身體等不了了！”
方時悠身體虛晃了一下，方時遠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他雖然不知道顧醫(yī)生跟姐姐在電話里說了什么事情，從姐姐的表情來看，他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顧醫(yī)生，如果…我是說如果媽媽沒有兄弟姐妹，還有沒有其他辦法？”方時悠從開始知道這件事情就開始焦慮，她不想在這一條路上，堵死所有的希望。
“目前我們沒有辦法…”顧齊的話像寒冬里的一盆冷水把方時悠澆了個透心涼。
“阿姨還要在ICU觀察，你跟時遠可以輪換著去看她?！鳖欭R看著方時悠和方時遠一時間生了逃離的心，簡單地囑咐了幾句就離去了。
顧醫(yī)生走了，方時悠和方時遠還在原地站著一動不動。
“周文馨家屬？周文馨家屬在嗎？”
護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方時悠回聲應(yīng)道：“在，我是她女兒！”
護士把一疊收費單遞到方時悠手里：“門診一樓去交費！”
方時悠應(yīng)了一聲，一張一張看起了手里的收費單。越看心越沉，她粗略的算了一下，治療費用加上住院押金要交十萬。
“姐，我們有這么多錢嗎？”方時遠一臉愁色問方時悠。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姐姐會想辦法！”方時悠敲了敲方時遠的腦門，“你現(xiàn)在的主要任務(wù)就是好好學(xué)習(xí)，考一所好大學(xué)。”
“姐…”方時遠想說讓我?guī)湍阋黄鸱謸?，可看到方時悠投來的眼神時，默默閉了嘴。
交費窗口前，方時悠排在長長的隊伍后面，緊緊握著銀行卡，手心全是汗。卡里面只有不到五萬塊錢，她在想怎么能說服收費的人，讓她先交一部分，剩下的錢她再去想去辦法。
想著，朝前走著，不知不覺就輪到了她。
“哎！姑娘，你到底交不交費用啊？不交讓我先交！”排在方時悠身后的一個看起來像暴發(fā)戶一樣的中年男人，拍了拍正猶猶豫豫的方時悠的肩膀說。
方時悠回頭一看，她身后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中年男人說：“您稍等，我馬上交。”
“快點快點！這么大的醫(yī)院也不知道多設(shè)置幾個收費窗口！”中年男人不耐煩的四處張望，滿嘴抱怨。
方時悠沒理會，把厚厚的一疊收費單遞進交費窗口：“你好，我交一下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