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齊警官又閑聊了幾句,冉筱雪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門口了。剛才在公園只是遠遠觀望了一下,這次離得近了,白旭才發(fā)現(xiàn)這位干練的女警比起上次見面似乎瘦了一些,眉宇間也是充滿了疲憊。不難看出這份工作的確是非常辛苦。冉筱雪和齊警官打了聲招呼,就朝白旭揮了揮手。
“白旭,和我來一下?!?p> 白旭知道,一定是那位傳說中的人物想要見自己,于是他便和齊警官道別,跟著冉筱雪前往另一個房間。一路走來,白旭碰到的警察比他二十一年加起來的還要多,一開始白旭還有點緊張,換了好幾種走路姿勢都感覺不自然。后來他才發(fā)現(xiàn),這些警察并沒有注意他,都在忙碌著自己手頭的工作,白旭這才放心下來,大膽地拍了拍冉筱雪的肩膀。
“冉阿~冉警官,好久不見,你又變漂亮了!”
“是嗎,謝謝了。不過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又變丑了?!?p> “......冉阿姨還真是快人快語啊。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吧?拖欠我的薪資,你是不是該付一下了?”
“什么薪資?”
冉筱雪有些迷惑,自己和他沒認識幾天,什么時候和他產(chǎn)生經(jīng)濟糾紛了。
“阿姨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上次不是幫了你解決案件了嗎,這也算是為公家辦事了吧,那我住院就算是工傷了吧,是不是應(yīng)該給我報銷一下?”
“白旭同學(xué),咱們許久不見面,第一件事你就只想說這些嗎?”
“咱們打工人不談錢談什么?是談北極生物入侵還是南極冰川融化?”
冉筱雪不想再跟白旭說話了,她發(fā)現(xiàn)自己自從和他認識之后,這種斗嘴從來沒有停過,而且大多時間都是自己被他氣個半死。于是她閉緊了嘴巴,一言不發(fā)地帶著白旭來到了姬江河的辦公室。
當(dāng)二人進去的時候,姬江河正在收拾著自己的辦公桌,用一條雪白的抹布仔仔細細地擦拭著桌面。此時的他已經(jīng)將那套運動服換成了正式的警裝,被精心洗熨過的制服干凈平整,連肩章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白旭注意到,在姬江河的身后有一個兩米高三米寬的展示柜。柜子的左半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各種刑偵的書籍,有趣的是,書的主人并不是按照類別將它們排列的,而是按照書的大小逐一排序;柜子的右半邊則是各種獎?wù)潞酮劆睿瑥牟珦舻缴鋼簟闹R競賽到實戰(zhàn)演戲,簡直是全能戰(zhàn)士,不過不難猜到,這些也是按照大小擺放的。整個柜子就像是一件精美的藝術(shù)品,將所有者的一部分人生軌跡暴露無遺。
看著姬江河辦公室的陳設(shè),白旭悄悄俯在冉筱雪耳邊問道:“喂,你們副局長不會是個強迫癥吧?他桌子上的書都要拿直尺量著擺正——”
“咳咳~”
冉筱雪輕咳兩聲,還瞪了白旭一眼,示意他不要亂說話。畢竟這位師傅可是局里出了名的小心眼,要是被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背后誹謗他,她以后在警局的路可就走沒了。想到這,冉筱雪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連站姿都標(biāo)準了起來。
“局長,白旭來了?!?p> “很好,你先出去吧,我和他單獨談一會?!?p> 姬江河依舊在收拾著桌面,只是抬了抬手指讓冉筱雪出去。冉筱雪只好轉(zhuǎn)身離開,在閉門的前一刻,她還朝著白旭使勁擠了擠眼睛,一副擔(dān)憂的樣子。
屋內(nèi)就剩下兩個人了,白旭坐立不安地在椅子上擺弄著手指,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平時和別人面對面就能談笑風(fēng)生,碰上冉筱雪這種傻乎乎的女生還能調(diào)戲一番;但凡碰上這種身份特殊的人,他就有一種發(fā)自靈魂的恐懼,就和小時候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寫檢討的感覺一模一樣。
在白旭的精神快要崩潰的時候,姬江河終于整理完了桌子,他拉開凳子坐好,十指交叉擺在鼻梁的位置,眼神犀利地盯著白旭。
“白旭同學(xué),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姬局長好,我應(yīng)該沒犯什么錯吧?需要叫家長嗎?”
白旭雖然有些緊張,但說話的口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皮。不管這個姬局長問他什么,他都打定主意裝傻充楞,把一些“重點”隱瞞過去。經(jīng)過冉筱雪的事情,他已經(jīng)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接受的。
“叫家長倒沒什么必要,叫你過來是想問問剛才有沒有受傷??茨慊畋膩y跳的應(yīng)該是沒什么事了?!?p> 姬江河站了起來,從抽屜里拿出一包剛拆封的香煙遞給了白旭,白旭不認識香煙的牌子,但從包裝上可以看出應(yīng)該值不少錢。
“來,抽一根,這可是我從我們局長那里搶過來的,算是劫富濟貧了?!?p> “謝了姬局長,我不抽煙不喝酒。”白旭委婉地拒絕了姬江河額的好意,他總感覺這個姬局長有所圖謀,好像在有意和他套近乎。
“不錯,抽煙有害健康,繼續(xù)保持?!笨吹较銦煴煌屏嘶貋?,姬江河自己也沒抽,而是將煙盒重新放回抽屜里,緊接著,他又從另一個抽屜拿出一個相片,上面是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長得乖巧可愛。
“這個男孩你應(yīng)該認識吧?前陣子在他家發(fā)生了一點意外,報案人是你沒錯吧?聽說你對這件事情略有心得,可以跟我分享分享嗎?”
“姬局長你在說什么啊,我就是個大學(xué)生,學(xué)得還是歷史,哪有什么能力查案啊。不過您放心,我已定盡全力配合警方工作,做一個知法守法的好公民!”
姬江河看著一臉無辜的白旭,臉上沒有絲毫波動,又將一張紙拍在他的面前,手指在上面邊點邊說道:“不會吧,你這一周以來一共給我們這打過26次電話,還親自過來7次,都說自己有重要證據(jù),可以證明男孩的母親沒有殺害死者。電話錄音和監(jiān)控都有你的身姿,你不會是想說那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人確實是我沒錯。不過我只是想說,你們也沒有找到皓然母親殺人的證據(jù)吧?怎么能隨便誣陷好人呢?”
“誰說我們沒有證據(jù)了?犯人親自投案自首應(yīng)該可以作為證據(jù)吧?”
投案自首!白旭終于動容了,他完全想不到會發(fā)生這種事情。而姬江河看著白旭陰晴不定的表情,眼神中劃過一絲精芒,繼續(xù)投入猛料。
“就在剛剛,劉蕭然女士來到警局自首,對殺害死者張藝瀚一事供認不諱。本來我想以案件相關(guān)人的身份帶你過去,不過現(xiàn)在看來沒必要了?!?p> “不,有必要!很有必要!”
看著白旭近乎哀求的樣子,姬江河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但心里卻暗自笑了起來——魚,終于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