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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尺錄

第九章 三尺錄之云淵堂(一)

三尺錄 月魅樓心 1913 2020-12-12 20:15:04

  云淵堂,是一個先于曉月閣的存在。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初入江湖,他13歲,師從堂主靳濟風。靳堂主只有五個徒弟,他是關門弟子,幾位師兄早已是四個分壇的壇主,而他,未來也是。靳濟風對這個活潑機敏的徒弟甚是喜歡,又或是人近中年膝下無子,他在堂里可謂是千人寵,萬人愛。年少的他根本不曉得猶豫到底是什么玩意。

  云淵堂在江南首屈一指,堂主靳濟風刀法卓絕,他自創(chuàng)的掌法也如同婉約的江南一樣極盡綿柔,后勁卻十足,然而如果對方擁有剛猛至極的功夫,兩者交鋒很容易兩敗俱傷,因此,為了彌補不足,他又自創(chuàng)出了一套輕功身法配合掌法攻擊,云淵堂的功夫自成體系又威力十足,一時風頭無二。

  那一次,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整整七日方停,就像江南訴不盡情絲的琵琶。陰雨綿綿,鱗次櫛比的瓦舍上,13歲的他踩得瓦片嗒嗒作響,追得前面不遠處的胖子氣喘吁吁,那人實在不是什么十惡不赦,只是他有眼無珠,偷走了師傅停在姑蘇城外一輛馬車上的寶珠,好巧不巧,撞在了他的懷里。陰雨持續(xù)七日,他就追了那個山賊七日,愣是讓那個肥得發(fā)光的胖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來,他覺得十分有趣,雖然那個胖子早就把寶珠還給了他。

  “少——俠”,那個胖子一字三喘的說道:“我錯了,你饒了我吧”委屈巴巴的表情好像被逼著吃了幾盤活蒼蠅似的。

  他差點沒有笑出聲來:“咳——呃,色膽包天,連云淵堂的東西也敢偷,不陪小爺玩高興了,我是不會放你走的。要不然,哼,切了你,剁成餡買到包子鋪去。”

  那個胖子登時覺得生不如死,他心里更樂了,挺直腰板露出笑臉勸道:“還好還好,七日之后,臉還是臉,胳膊還是胳膊?!彼炷_一踹,只見月夜里一個圓滾滾的球體順著腳尖向前沖出,接著一聲尖叫響起,那顆渾圓的球里伸出了兩條幾乎看不清影子的腿,箭一樣朝前竄去。

  直到第七日,那個瘦身成功的胖子忽然停了下來,理直氣壯地說:“少俠,您要是切我的話就切吧。”說著“嘭”地一聲倒地不起。

  他有些錯愕,人潮涌動的街道上也圍起了一圈人竊竊私語,他并不像鬧出人命。

  指指點點的人群中有一人走了過來,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探了探鼻息:“還好,只是太累了”,說著取出堂里的滋補藥丸給那倒霉的胖子服下,帶著他離開了人群。

  師兄一路嘆了不少的氣,他這樣的熊孩子估計也只討師傅喜歡。為了教育這個街頭小霸王,幾位師兄可是費了不少口舌。

  “煜然,你干嘛追著這么一個——”師兄還是沒能忍住自己的婆婆媽媽。

  還沒等師兄說完,他就插嘴道:“師傅說了,等他回來要考教我的輕功,我總得練練吧?!?p>  “你——哎呀”小師兄一臉頭疼的扶著額頭,簡直為師弟操碎了心。他卻沒良心地得寸進尺:“小師兄,可不能告訴師傅,???”

  ……

  雨停了,他和師兄來到了吟月樓,今晚,曉月閣丙字號殺手初月相約在此和小師兄比試,小師兄比他大八歲,四年游歷生涯,算是云淵堂里最少的。此時的吟月樓笙歌撩人,一派風光旖旎,師兄起初不帶他來,可他這個小霸王什么世面沒見過,把師兄無情地嘲笑了一番后,徑直入場,都不用帶路。

  “師兄,那個雅間里是吟月樓的頭牌叫青蕪,尋常人不得見”他興奮地介紹著樓里的種種,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樣。

  “師兄,你感覺如何?”

  小師兄仿佛見到了老鼠吃貓,而后喉頭一動,深吸一口氣道:“我感覺胸悶氣短,被你氣的”,師兄的語氣在短短一瞬變了好多次:“我們不在的時候,你都干了些什么?!”

  “師兄,來了來了,三層”

  在不易察覺的殺氣中,不相干的人都悄然立場了,只有三層雅間聽月臺上的一位樂師還留在那里。師兄示意他去清場,他慢慢走上前去,才赫然發(fā)現(xiàn)這是一位盲人。

  是的,吟月樓里有一位技藝高超的樂師,譜曲彈奏,樣樣不在話下,據(jù)說,那些文人雅士很愛聽這個盲人樂師的彈奏,請他出場的黃金比吟月樓里的頭牌還花錢。

  吟月樓里霎時的安靜讓這個樂師有些慌神,他微微扭動了一下正襟危坐的身子,凝眉側耳細聽,呼吸略顯得急促,顯然是想搞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的身前還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小堆一小堆的金銀玉器,加在一起都能買得上如意坊半條街了。他摸了摸坐席,冰涼如水,看起來,他的客人走了好一會兒了。

  再走幾步,他看清了樂師的臉,不經(jīng)心頭一跳:這是個美人。哪怕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也如同泥淖之中的金蓮,美得一發(fā)不可收拾,卻又讓人肅然起敬。

  可惜,瞎了雙眼,還覆著一條一指寬的麻紗。

  他將刀劍抵在樂師的喉間,樂師喉頭一動,發(fā)出了幾聲輕微的喘息,身體也略顯僵直。過了一會兒,那個樂師伸出手臂指著一堆堆的金銀玉器向他示意。

  他笑了笑沒有動,樂師明白了,慢慢地放下了雙臂。

  “煜然”師兄在催他。

  他撇了撇嘴,對樂師附耳道:“在下想聽樂師單獨彈奏一曲,可否?”

  面前的人聞言默默起身,他似乎沒有了剛才的彷徨無措,步履穩(wěn)健地帶著少年刀客走向了聽月臺遠處,似乎他并不是個瞎子。

  他這樣的人,單憑這張臉就可以迷倒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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