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北手里捧著一雙薏米色的睡鞋,像極了珍重愛護(hù)著一對兒價值千金的名雛。他走到蓮意身前,卻犯了猶豫。茶水間沒看見椅子,這可怎么把臟鞋換下來呢?不過,時間越拖,空氣里的曖昧越幽浮,金北直接單腿跪了下來,開口說:“殿下就扶著臣吧,以后——也免不了。只要心正,便不怕。”
最后一句話,倒像是在囑咐蓮意。
無論如何,“侍衛(wèi)長似乎對我很好”,蓮意心里想道。
蓮意“嗯”了一聲,一手先拿過了一只新鞋,左腳微微一踢,先把自己的鞋子踢掉了,右手去扶金北的肩頭,左手向下,左腳向上,這個動作,怎么說也不太好看,蓮意一心想著快點(diǎn)兒穿好,臉上就有點(diǎn)兒齜牙咧嘴。這一切,金北都瞅在眼里,也算是見識了一道從未目睹過的風(fēng)光。
他有些想笑,但又覺得蓮意狼狽可疼,不僅如此,想到自己正在與她分享這種私密的落魄,在這樣一個因?yàn)殛愝浀男囊饬实乖斐傻幕奶埔估?,在以后的漫長的歲月里——只要,沒有什么意外的話,他們將有無數(shù)這樣相處的時光,他的心竟然狂跳了起來。
蓮意換好了鞋子,金北站了起來,出乎蓮意的意料,又說了一句話:“殿下善飲否?”
“喝酒?能。怎么了?”
面對蓮意的反問,金北違反了“死死盯著”的命令,似乎不敢看蓮意的眼睛,只拿好看的側(cè)臉對著她,聲音倒是正氣凜然的,回答道:“后面兒堆著我們從營里帶來的酒,方才太子殿下喝的就是,若側(cè)妃殿下善飲,不如再陪著飲些?”
蓮意因?yàn)橐黄露?,不顧忌諱,緊緊看著金北,“飲倒是能飲些,可為什么要飲?”
金北放了心,也下了個決心,兩個人依舊沒走出茶水間,低聲繼續(xù)說著話兒,“恕臣無禮,側(cè)妃殿下真的預(yù)備今夜侍寢嗎?臣私以為,沒有任何一個姑娘,應(yīng)該在這種情況下,把自己交給一個男人。”
金北說完,自己都害了羞,只是面兒上看不出來,蓮意有些著急地追問:“人人都說酒后亂性,我陪他再喝下去,怎么就能避免侍寢呢?”
金北笑了笑,“您果然不想吧?那就交給臣吧。您別誤會,臣一片忠心,出此下策,也是為了太子殿下好,同時,也不會害您,行嗎?”
后面這句話,金北覺得是說給自己聽的。
“行。我聽你的?!鄙徱饣卮鹜戤?,伸手拿了旁邊桌上的茶碗。金北似乎一眼就明白這是怎么回事,沒有提問。
兩個人頗有默契地從茶水間里出去,回到了太子陳輿的臥室。這里確實(shí)都被打掃好了,陳輿換了件白色睡袍,頹然坐在床沿,蓮意福了福,舉了舉手里的茶碗,“殿下且就著這個漱漱口吧?!?p> 蓮意這個舉動,又是陳輿沒想到的。眼見蓮意捧著茶碗走過來,輕輕端到他嘴邊兒,陳輿想別扭一下,終究抵不過嘴巴里難受的味道,自己接了過去,喝了一大口,漱了,重新吐到了茶碗里,沒有交還給蓮意,反而遞給了旁邊一個軍人。
他上下掃了掃蓮意,也看出來她換了衣服,又是一番新的風(fēng)姿。陳輿拿手拍了拍身邊,“坐過來?!?p> 蓮意忍住了去尋找金北目光好“求助”的沖動,輕輕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子,坐在了太子爺身邊兒。陳輿沉默著,拿一只手搭在蓮意靠近他的那條大腿上,只管來回摩挲著。蓮意不敢動,聽到金北終于開了口:“殿下,臣聽聞柔西公主愛與殿下對飲,以為情趣,今夜,不試試嗎?”
陳輿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嘴角上皮笑肉不笑地動了一下,“拿酒來?!?p> 兩個軍人出去了。陳輿的心情也不錯,他乜著眼睛看了看蓮意,興起了把她灌醉的興味。金北趁機(jī)又進(jìn)言,“夜也深了,兩位殿下略微進(jìn)點(diǎn)兒小食為妙,腹中也舒服些?!?p> 陳輿想了想,自己的酒已經(jīng)醒了大半,只剩下難受,不如再喝一點(diǎn)兒,也確實(shí)應(yīng)該吃點(diǎn)兒什么墊墊。他這幾天來,第一次覺得——餓了。
“你安排吧?!?p> “是?!?p> 這眾位呆的地方兒,此刻是什么都沒有,不過,隔壁就是太子妃葉氏的住處。金北派了兩個人去敲開門,很快要來了熱呼呼的芙蓉雞丸湯、小蝦餃兒和一大碟子醬瓜菜。酒壺與酒杯這次是溫過的,和菜肴擺在了一起,香氣撲鼻。陳輿搭在蓮意大腿上的手,改成了摟住她的肩,“不用管禮儀,只管喝?!?p> 他親自用另一只閑著的手倒了酒,遞給蓮意,然后,就饒有趣味地望著她。
蓮意接過酒杯,一口氣干了。
這倒是讓陳輿和金北都刮目相看了一下。尤其是陳輿,他愛的荷味,其實(shí)酒量不大,總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半杯酒沒喝完,就醉倒在他懷里。那當(dāng)然是他最喜歡的時刻。這個徐家的另一個丫頭,喝酒方面,不像族姐。
不過呢,陳輿覺得挺有意思。
他親自給蓮意滿上。
蓮意一揚(yáng)脖子,又干了。
陳輿笑了起來,興致很好,隨即拿筷子夾了小蝦餃兒,遞到蓮意唇邊,蓮意正好餓了,一口吃下去。陳輿看她吃的香甜,餓肚子的感覺分外強(qiáng)烈,攬著蓮意的手也放開了,自己去吃了一口蝦餃,又喝了一口雞丸湯。
蓮意利用這個機(jī)會,看了看金北的眼睛,發(fā)現(xiàn)金北不動聲色,卻向著桌上的另一個空酒杯輕輕使了個眼色。蓮意想都沒想,拿起酒壺,替太子爺也滿上一杯。
一口溫酒下肚,陳輿是覺得舒服多了,也有了心情,談一下日后的安排,“方才這樣,就很好——以后,就照著剛才的例子來吧,吃穿用度,到太子妃那里要。細(xì)節(jié)呢,全交給金北安排?!?p> 這話是同時交代給蓮意和金北的,所以兩個人同時答應(yīng)了一個“是”字。陳輿由蓮意陪著,又吃又喝。
過了一會兒,他終于發(fā)覺,情況不太對。
他捏了捏蓮意柔滑的臉頰,“你,你是個海量啊!”
“嗯?!鄙徱獬姓J(rèn)。
陳輿大搖其頭,“你所有不像荷味的地方,我都一一給你改過來!明兒就改!”
說完這句,陳輿往后一仰,睡著了。
“快快快!”金北命令身邊的軍人道。他拉著蓮意站起來,安排人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抬人的抬人,把陳輿在畫床上放好。
接著,金北對蓮意說:“側(cè)妃殿下,您也請就寢吧,太子殿下明日清晨醒來,應(yīng)該希望看到您在身邊?!?p> 蓮意看了看畫床,又看了看金北,搖了搖頭,“但我不想啊。”
編劇陳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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