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國的國都建立在國土的中心位置,它有個頗為好聽的名字,喚作玄央。
作為整個國家的經(jīng)濟文化政治中心,玄央城的規(guī)??胺Q當(dāng)世之最。
略過巍峨幽深的皇宮不提,整個玄央城最為繁華的兩處地方,一個是依靠北城內(nèi)河而建的胭脂群坊,另一個則是橫穿西城官居區(qū)的榮華大街。二者皆綿延十?dāng)?shù)里,每臨夜晚,燈火恢宏如晝,堪稱人間仙境。
今天的榮華大街頗為熱鬧,道路兩旁站滿了看熱鬧的群眾。隨著一批全副武裝的軍士在徐府門前停下,四周立刻爆發(fā)出了劇烈的討論。
“徐家出什么事了?怎么外面圍了這么多官兵?”其中一位明顯不知情的路人開口問道。
“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還不知道?徐家家主徐楚涉科舉舞弊案,現(xiàn)如今都被關(guān)進天牢里面了,這群人是皇上派來抄家的!”旁邊有人回復(fù)道。
“科舉舞弊?乖乖,這可是死罪??!”先前提問的那人一臉唏噓的說道。
“何止是死罪,如果情節(jié)嚴(yán)重的話,滿門抄斬都有可能?!迸赃呌腥藨?yīng)和道。
此話一出,整個圍觀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
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家中多多少少都有一兩個在朝為官的,對于抄家滅門這種事,他們是極其抵觸的。即使此事是發(fā)生在別人的身上。
就在大家齊齊陷入沉默的時候,一道后知后覺的聲音突然響起:“那徐家這回不是完蛋了!”
眾人聞言,紛紛投去看白癡的目光…
徐府門外,隨著軍隊集結(jié)完畢,為首的一名年輕將士翻身下馬,對著身邊的副官命令道:“劉僉事,你負(fù)責(zé)封鎖徐府上下所有出口,禁止任何無關(guān)人員出入。”
“是!”被稱作劉僉事的男子應(yīng)了一聲,而后立刻轉(zhuǎn)身帶著一隊人馬離去。
緊接著,年輕將士又對著剩余的士兵招了招手,大聲說道:“其余眾人聽令,隨我進去抄家拿人!”
說罷,便見他徑直朝著徐府大門走去。
……
此刻,徐府深宅當(dāng)中,抄家的消息已經(jīng)傳開,除了徐朗夫婦之外,所有人皆是惶惶不安,生怕下一刻就被沖進來的士兵砍去頭顱。
然而,事情的發(fā)展與眾人預(yù)想的并不相同,門外的士兵進來之后,并沒有做出什么殘暴的舉動。只是默默地在徐府存放財物的地方貼上了封條,而后將眾人趕到了一座空閑的院落當(dāng)中。
如此雷聲大雨點小的行為,讓整個徐府的人都一頭霧水,甚至有人懷疑這場抄家行動只不過是一場演戲而已。
“不知這位軍爺將我夫妻二人叫至此處,有何吩咐?”徐府正廳當(dāng)中,徐朗拉著李夢婷站在堂下,對著正在品茶的年輕將士問道。
年輕將士聞言,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吏部尚書科舉舞弊的事情,你們應(yīng)該都知道了吧?!?p> 徐朗拱了拱手,道:“家父之事,在下已有所耳聞,不過至今不敢輕信也。”
年輕將士笑了笑:“沒什么信不信的,事情確實是他做的,而且如今也已東窗事發(fā)了?!?p> “這…”徐朗心頭一震,一時間竟有些站立不穩(wěn)。
一旁的李夢婷見狀,連忙將其攙住,而后抬頭對著年輕軍士怒聲道:“哼!既然已經(jīng)實證罪名了,你為何不去抄家,反倒和我們在這里聒噪?”
看著一臉無畏無懼的李夢婷,年輕將士目光一亮,稱贊道:“姜國公之女果然桀驁,大難臨頭也不見有絲毫膽怯之意?!?p> “不過,不知道你見了接下來的這個人,是否還能保持這樣的表情。”
說著,年輕將士一拍手掌,沒一會,就見兩名士兵帶著一位十一二歲的少年走了進來。
此人,正是才從徐府后門離去不久的徐清。
“清兒,你怎么會在這里?我不是讓福老送你…”
見到徐清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李夢婷神色大變,她剛想詢問是怎么回事,突然意識到徐朗還在身邊,頓時止住了話頭。
悄悄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丈夫,李夢婷的臉上隱隱浮現(xiàn)出心虛的表情。很明顯,送徐清出府只是她的個人決定,徐朗并不知情。
“你早知道父親出事了對不對?”徐朗面無表情地問道。
“不是的?!崩顗翩脫u了搖頭,連忙解釋道,“我也是在他們到來之前才剛知道的?!?p> “所以你就把清兒給送出去了?”徐朗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怒意。
“我只是…不想讓他被卷進來罷了?!?p> “李夢婷!”徐朗咬牙低吼道,額頭上青筋隱現(xiàn),這還是他第一次直呼妻子的名諱,看樣子真的很生氣。
“你為什么總是這么獨斷專行?清兒不是你一個人的兒子!身為徐家的嫡長子,與家族共患難是他應(yīng)當(dāng)承擔(dān)起的責(zé)任。”
“我…”
“好了。”
李夢婷正想要解釋,座上的年輕將士突然開口打斷道,“你們沒必要在此事上爭吵,其實這個小家伙并不是我在外面抓到的,而是他自己跑回來的。”
“嗯?”夫婦倆聞言,同時將目光落到了徐清的身上,眼中神色各異。
對于二人的表情變化,年輕將士并未在意,他繼續(xù)開口道:“另外,我把你們叫到這里,不是聽你們在這談?wù)摷沂碌??!?p> “吏部尚書徐大人如今已經(jīng)認(rèn)罪,人也被壓入了死牢,秋后便會問斬!我今日來此,本是奉圣上之命,將你徐家抄洗,并將爾等全部打入獄中的。”
“然徐老爺子在朝中關(guān)系深厚,不少人不愿見徐家落得如此下場,為此特意說服太子到圣上面前求情,這才保住了你們一家血脈?!?p>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們雖然保住了性命,但徐府還是逃不了要被抄沒的下場,這座尚書宅府,從今日起就被收歸國有了,其中的屬于你們的一應(yīng)財物,也不再冠有徐家之名?!?p> “至于西邊宅院里關(guān)著的那群下人,你們倒是可以選擇帶走。不過他們是否愿意跟著你們,那就要看他們自己的意愿了。”
“好了,我要說的都已經(jīng)說完了,接下來你們可以離開這里了,至于是選擇從前門離去還是后門離去,全憑你們心情,反正這里,概不留客!”
說罷,年青將士一揮衣袖,身邊的幾名護衛(wèi)立刻來到徐家三人面前,一只手放在兵刃之上,另一只手做出請的動作,驅(qū)逐之意明顯。
“夫君,你沒事吧?!?p> 看著一旁沉浸在悲痛當(dāng)中的丈夫,李夢婷先是喝退了想要上前推搡的護衛(wèi),而后開口安慰道:“父親大人既然還活著,那就說明還有被解救的希望,夫君莫要輕言放棄,我們先離開這里,等找到新的落腳之處再重新從長計議如何。”
李夢婷的話似乎起到了作用,只見徐朗淚眼婆娑地看了眼四周熟悉的景物,最終點了點頭,一步一步的向著門外挪去。
見此情形,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徐清,也邁步跟了上去。
就在三人即將走出大廳之時,身后年輕將士的聲音再次傳來。
“對了,徐編修,你的官職尚在,這是太子刻意為你保留的,希望你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話音落下,徐氏夫婦沒有任何反應(yīng),而跟在他們后面的徐清,嘴角卻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譏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