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鬼法師一行人再次混入京都城后,戒嚴又持續(xù)了數(shù)日,其間對先前作亂的武士、以及對峙兩方派系的抓捕、審判也一直在持續(xù)。
最終的判決中,藤原家及其親近者受到了相當嚴重的懲罰,藤原愛發(fā)、良房兩兄弟被先后罷官,其中愛發(fā)似乎還有流放邊境國的議案產(chǎn)生,只不過不知為何未能通過。
參與其中的佛家山門也遭到了封山、思過等懲處;
于城中最先導致混亂的武家人,也被揪出一批被勒令切腹。
而做為重頭戲的清原家,由于三日期限過后,仍不見有族中高層入京請罪,太閣大怒之下下令削了他們家名,并派人前往姬路城捉拿。
再大部分人都認為,清原家會投入舊京一系懷抱,太閣公的‘捉拿’終將成為笑話時,令人不可置信的一幕發(fā)生了。
再派出去的人手出發(fā)幾日后,居然當真拉著清原家狼狽不堪的族人入京了。
隨后,沒讓吃瓜群眾久等,太閣很快就舉行家祭,數(shù)念清原家罪行后、收回了這一脈的‘神獸契約’,并革去了他們所有的榮譽、發(fā)配西南邊疆三川國戍守。
此后,紛亂不堪的‘新京暴動’,似乎于中臣、蘇我、物部三家家督或家主分別進位卿大臣、道康殿出任內(nèi)大臣后,告一段落。
而鬼法師,也收到了千手家那邊‘一切就緒’的信函,于京都解禁的當日,便帶著一眾族人結(jié)親去了。
京都內(nèi)的族人隨他一起出動了大半,就連己陽也被拉上充門面。
唯獨漩渦未,默默的留在了京都處理事務.....
鬼法師沒有強求,甚至心里也未嘗沒有‘她不去也好’的念頭,隨后,便懷著幾分忐忑與憧憬出發(fā)了。
……
兩日夜后,終于離開京都地域,進入了千手族地所在的中加賀川國。
剛一過境沒多久,就深切體會到了這緊鄰‘兩國’間的差別。
此地,雖于水文上與新京同屬加賀川中游,但地形上更接近‘中上游交界區(qū)’這一概念,為山地與平原的交匯之所。
支離破碎的平原、鑲嵌于一處處丘陵間,不成規(guī)模。
自古以來都已森林茂盛、水利充沛著稱,是太政府重要的木材、肉畜出產(chǎn)地,反倒是糧食的產(chǎn)量,才算勉強剛過平均線。
隨著他們的深入,先前連成一片的廣袤農(nóng)田迅速被山林替代,變成了東一塊兒西一塊兒的模樣。
本地豪族建起的林場、養(yǎng)殖場內(nèi),大量的平民脫離了農(nóng)戶身份,成為了這些‘場’的場民,用勞力換取著食糧。
不過,站著說話不腰疼、且并沒有深入去了解內(nèi)情的鬼法師,并沒有急著去評價此間的優(yōu)劣,只是匆匆掃過一眼后,便埋首于自身的研究與趕路。
在這一處趕路,就沒有新京那么多顧忌,眾人放開了速度穿梭于林間、樹上,于當夜便抵達了距離千手族地還有五分之一個日頭的地方。
“仁性叔,為什么不走了?不是就沒多遠了么?”鬼法師見眾人停下,疑惑的詢問到。
仁性還未及回答,己陽老頭便帶著幾分調(diào)侃出聲道,
“哈哈,著急娶媳婦兒也不是這么個著急法。現(xiàn)在趕路,等我們到時就是半夜了,不太合適。不如好好休息一宿、明早出發(fā),正好能趕在上午抵達。如此,既不至于讓我們顯得太過憔悴,又不會讓千手家覺得唐突,免得讓您未來的媳婦小看了不是?”
鬼法師了然的點頭,應道
“原來如此,在理在理,那就休息吧?!?p> 己陽見他沒有回應‘著急娶媳婦兒’的調(diào)侃,頓感無趣的嘟囔了幾句,便差遣人配合著仁性的手下去準備宿營地。
眾人分工間,生火、取水等等事宜,很快就使綴妥當。
派出去捕獵的人手,也捉回了些草食畜生,扒皮、分塊兒后,就著火烤了起來。
己陽不知從哪兒尋了個盆兒,接了些燒熱的水,一邊泡腳、捶腿,一邊抱怨道,
“唉,人老了啊,若是十年前向這般趕路,隨隨便便就能跑個三日夜,一點也不比年輕人差多少?!?p> 說著,他指了指腿上的浮腫,不無遺憾道
“現(xiàn)如今再看看?這才一個日夜,就這樣了。”
他們在京都內(nèi)晝伏夜出,花了兩個晚上便出了轄地。
第三日白天、也就是今早開始,沒有再晝伏夜出,而是沒有休息的直接趕路。
一直到現(xiàn)在,算上昨天晚上,剛好一個日夜。
“族里也不知怎么想的,您明明可以不用來的?!?p> “也不能這樣說,京都的事情剛平息,正處于那種出不了大亂、但事務繁忙的時候,正好適合鍛煉鍛煉未丫頭。而我呢,上了年紀后就喜歡瞧著年輕人結(jié)婚、生子,真就覺得很滿足?!?p> 己陽不知是因為水溫、亦或者腦海中想象著什么場面,向后倚著樹干、舒服的瞇上了眼。
柴火在噼啪作響,深春潮冷的林間夜晚,似乎在篝火中舒服了那么幾分。
守夜工作已經(jīng)安排下去,警戒結(jié)界也已經(jīng)布設,鬼法師感受著身周的暖意,同樣背靠著樹干安心的閉上了眼。
夜,在持續(xù),窸窣的聲響中鬼法師被驚醒。
他睜開眼,四周霧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晰。
‘怎么回事?敵襲么?’他如此想著,嘴中低聲道,“仁性叔!仁性叔?己陽前輩?”
無人應答,眼前忽的一黑、再一亮,像是被人蒙住了眼、又放開。
再回過神來,四周已經(jīng)大變樣。
。。。。。。
道場,我無力的躺倒在床榻,這是我身來第一次得如此重病,渾渾噩噩、似乎身體都是借來的般不聽使喚。
眼皮沉重,我拼命的睜開了它,模模糊糊中看見一個醫(yī)生模樣的老者。
隨后,腕間傳來本該早已感受到的觸感。
這老頭兒,是在替我把脈么?
“先生,我家?guī)煾覆∏槿绾危俊?p> ‘這聲音是誰?對,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弟?!?p> 老頭似乎搖了搖頭,
“陳疾發(fā)作,病灶深埋...唉,準備后事吧?!?p> ‘我可去你大爺?shù)模献舆€死不了?!疫@暴脾氣,怎能忍得了這詛咒,聽著話就想起身扇這口不擇言的老家伙一巴掌。
但不但沒能起身,反倒暈乎間再次失去了意識....
。。。。。。。。
鬼法師猛地坐起、舉目四望,熟悉的篝火熟悉的人,似乎什么都未發(fā)生。
“大人?怎么了?”
仁性突然出現(xiàn)在左近,詢問道。
鬼法師搖搖頭,表示只是做了場夢。
隨后,他擦去額頭滲出的冷汗,再次閉目。
這夢有些詭異,他能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但所思所想、卻似乎都是夢境主人公的記憶。
鬼法師不蠢,已經(jīng)明白這是‘腹’中那異物再作祟,這讓他有些緊張、有些后悔。
當日怎么就鬼迷了心竅,那么毫無戒心的就收下了這份‘饋贈’呢?
‘不過,似乎也沒得選擇?人家說不定就只是先禮后兵而已....’
雖于心中為自己的不謹慎尋著借口,但他還是將這次事情當做教訓,深埋入了心中。
如今,漩渦家由族地派出的、用以解決這一意外的人手應該早就出發(fā)了。
想必跟自己一伙人,也就是前后腳的順序,便能抵達千手家…
如此想著,他總算安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