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雪中談話

　　元服禮結(jié)束后，天空飄起了片片雪花，新得名的漩渦守晴、跟著大長老去接連拜訪了幾位、已經(jīng)年齡大到行動不便的主支脈族人。

　　這些人，其實沒有一個能比大長老還要老，但因為種種原因，卻已有了將死之態(tài)。

　　過程中，鬼法師全程規(guī)規(guī)矩矩，沒露出分毫的跳脫與童稚，這讓漩渦靜很滿意。

　　她喜歡年輕人，喜歡年輕人身上的那股朝氣，但更欣賞能將這份朝氣含而不漏的心性。

　　認(rèn)為這種心性，才是成大事者該有的東西。

　　年逾120歲的她，能在接近生命終點(diǎn)的時刻，看到族中出了這么一位天賦與心性俱全的年輕人....真的很開心。

　　這一方天地已是大雪紛飛，兩人于事畢后并沒有什么明確的去處、只是漫無目的走著。

　　積了一層雪的道路，在踩踏間發(fā)出‘嘎吱、嘎吱’聲。

　　突兀地，漩渦靜的聲音響起，

　　“守晴，老身沒幾年好活了，等到塵歸塵、土歸土的那一天.....這漩渦家，終歸是要交給你的....能和我說說以后的想法么？”

　　鬼法師的腳步微微一頓，立馬又回復(fù)了常態(tài)，踏步間躬了躬身子，道

　　“大長老說的哪里話，不說您還沒有絲毫的老態(tài)，哪怕真的有天不假年的那一日，族里還有上上下下的老人，哪兒能輪到我一個小輩多嘴?！?p>　　“你呀，睜著眼睛說瞎話，族里的規(guī)矩你能不懂？老身這么一去，你們倆母子還能不坐這尊席長老之位？”

　　漩渦家自有傳統(tǒng)，長老有尊席、執(zhí)事兩分，前者掌舵、后者主事。

　　其中，執(zhí)事長老有研究、外事、婚配、等等區(qū)分，按年資、個人志向委任，事少則寡、事多則眾。

　　而尊席，歷來只有大、二、三，三個位置，且只有深紅發(fā)色的嫡系才能坐。

　　當(dāng)下，先代大長老故去后，二長老進(jìn)補(bǔ)大長老。

　　這時，按傳統(tǒng)奈奈子早該進(jìn)位二長老了，鬼法師也該在今日之后被尊第三席。

　　雖說如今還沒有如此這般行事，但按眼下這情況，大長老去世后，他們倆母子上位就是必然。

　　但是....

　　“.....您既然這般問了...晚輩就實話說了吧....”鬼法師眼見這話題逃不掉，仔細(xì)思索之下，又覺著交流交流也無甚不好，便開誠布公道，

　　“晚輩，其實有些不安?！?p>　　“噢？說來讓老身參謀一二？畢竟也癡長你百年，還是有些許見識的?！?p>　　“大長老說笑，您怎能是癡長呢，您愿意指點(diǎn)一二，晚輩自是求之不得?！惫矸◣熗２?，一臉鄭重的作揖到底，接口道。

　　漩渦靜則是笑出了聲，隨后才開口道，

　　“哈哈，也怪老身，這么多些年下來、這般場里場外的說話方式，習(xí)慣倒成了自然....也難為你這小輩能跟上?！?p>　　“好了、接下來就讓我們把這些客套話扔了，開宗明義的講吧。”她拍拍年輕人的肩膀，示意其繼續(xù)走。

　　“諾！鬼...守晴明白了。”

　　“那就說說吧，我聽著呢。”

　　“諾！不是旁事，只是我們母子兩人資歷太淺，怕是不能服眾....尊席之位，雖能坐下無虞，但這事權(quán)....恐怕短時間內(nèi)是染指不能?！?p>　　“這倒是，所以呢？你的顧忌在哪里？”

　　“晚輩.....不知道該不該爭....”鬼法師鼓足了勇氣，才低沉著聲音問道。

　　“...‘該不該爭？’么....如此說來，在你心中其實是有‘爭’的想法。”大長老思索著道，

　　“鬼法師，你知道我和先代大長老，是如何做的么？”

　　鬼法師不語，只是靜靜聽著，漩渦靜也未真?zhèn)€去等待他回答，而是自顧自的繼續(xù)道，

　　“我與他坐上這尊席之位時，年齡要比你母親還大些。但哪怕是如此，也是被‘空尊’了十幾年，待頭上那一批老家伙死去，這才順其自然的由‘空尊’變?yōu)椤畬嵶稹?。?dāng)然，那十多年、也可以說是學(xué)習(xí)的十多年。封印術(shù)的進(jìn)階、族內(nèi)外諸事的處理手段，無不是在那段時間真正得以成長起來?！?p>　　“不怕與你明說，歷來的尊席，恐怕都是要經(jīng)歷這么一遭的。其中，固然有個別人戀權(quán)的因素，但更多的還是為了一族的穩(wěn)定，以及小輩的成長....這些，你可明白？”

　　“晚輩明白。”

　　“既然明白，那為何還有‘爭’心？”

　　“大長老，晚輩斗膽，但還是認(rèn)為，如今時移世易，這世道....恐怕是有些不同了?！?p>　　“世道？哈哈，是千手家那個丫頭說了些什么吧，記得你們每月都有通信....無非是新舊之爭而已，十?dāng)?shù)年前以有過一次，狗咬狗罷了，安心，翻不了天?！?p>　　“不過，還真沒看出來，你小子居然是耳根子有些軟的那種....沒關(guān)系，男人么，我懂?！变鰷u靜諱莫如深的笑道。

　　“至于千手家....不止千手，還有宇智波、日向兩家。你要記住，這三者不同于旁的忍族，他們的一舉一動，已不單單是為了酬金、任務(wù)，還另有自身的政治訴求。所以，幫是可以幫，但一定要掌握好度，不能將我們自身也牽連進(jìn)去。”

　　“我知曉了，守晴會記住的?！?p>　　鬼法師沒有再多說什么，他對外界政治環(huán)境的認(rèn)知，還真就大部出自與歸蝶的信件來往。

　　哪怕他自己知道，歸蝶信中的內(nèi)容，大多都是些客觀的事件、以及諸如‘小鬼，你想我沒有’之類的惡趣味調(diào)戲，很少有她自己對時事的主觀想法。

　　哪怕有，也絕不會在事件表述中夾帶私活。

　　而是另起一頁，并在開篇明義的講明‘我認(rèn)為’后，才會寫出。

　　哪怕事關(guān)千手，也依舊如是，甚至?xí)M(jìn)一步點(diǎn)明其中對千手的利弊。

　　所以，很多東西他雖是通過歸蝶了解的。

　　但對時局的分析，卻是鬼法師結(jié)合自己的記憶，而分析得出的。

　　奈何，旁人不會信啊....

　　首先，千手家對漩渦家是有所求的。

　　其次，他分析中很多東西的因果條件，是無法舉證的。

　　再者，甚至就連他自己，其實也不懂歸蝶的想法。她這般屁股坐歪的表現(xiàn)，到底有些什么考量？就單只為了她那即將嫁給自己的侄女兒么？

　　如此種種緣由下，他鬼法師又怎能理直氣壯的，去指望別人相信自己的推測呢？

　　所以，他此刻只能閉嘴傾聽。

　　沒法兒舉證的言語，在這看遍世態(tài)炎涼的老人面前，相當(dāng)無力。

　　而且，人老太太說的話，其實有些部分是相當(dāng)有道理的，聽聽沒壞處。

　　“嗯，能聽進(jìn)去就好，就喜歡你這股沉穩(wěn)勁兒。老身知道你有想法，想要做出些成績。但還是要勸你一句，不要急、慢慢來。十?dāng)?shù)年后，待你們母子二人真正成熟了，該是你們的東西，就會是你們的?！?p>　　“說實話，以奈奈子那丫頭的性子，我是沒什么指望的.....她能安心做好研究，就是對族里最大的貢獻(xiàn)。但你這個小輩，老身可是看好的很?！?p>　　漩渦靜帶著寬慰、期待的笑容，摸了摸鬼法師的側(cè)臉，又道

　　“老身有些累了，今日就到這里吧。另外，奈奈子應(yīng)該有特地為你準(zhǔn)備禮物，這會兒估計都等急了。去吧，莫要讓她失望?！?p>　　說罷，漩渦靜轉(zhuǎn)身，佝僂著腰，顫顫巍巍的拄著拐離去。

　　鬼法師躬身作揖送別，待他直起腰時，老太太已經(jīng)消失于風(fēng)雪中。

　　“這老太太.....”他無奈失笑。

　　笑中雖無嘲諷，卻也有些不敢茍同之意。

　　終究是個沒被磨去棱角的‘少年人’，族中保守的政策并不合乎他心意。

　　“且再看吧...”

　　雖不知后世是何時，又因為何事，才使得漩渦家由陸就島。但若真要他當(dāng)個島主.....鬼法師才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