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坦白與懲罰
在奈奈子悶頭專注于實驗的同時，鬼法師的各項考核也同步的進行著。
第二日的理論考核中，他憑借前世十余年積累下來的學(xué)習(xí)經(jīng)驗，穩(wěn)居各項第一；第三日的封印實操考核，他又借著新近的突破，與旁人拉開了好大距離。
如此，總算是坐實了天賦第一、與天賦兌現(xiàn)第一兩個名頭，真正成為了二十歲以下主、支脈的魁首。
“鬼哥哥！你好厲害！”結(jié)果發(fā)布后，很自然的、漩渦未又是一副迷妹的樣子緊跟著他。
“你跟我來?！惫矸◣熡帽M量冷淡的語氣囑咐一句、便先行在前，漩渦未則帶著些許的疑惑跟上。
倆人一前一后的、這般行進了沒多久，小姑娘就發(fā)現(xiàn)此去的路、正是通往聚居地外山坡的方向。
不知在這一瞬間、她腦中都想到些什么鬼東西，突然變的面紅耳赤，腳步也是有了那么片刻的遲疑。
不過，這份遲疑沒能持續(xù)太久，僅僅是幾次呼吸的功夫，便見她臉色赤紅的、握拳在胸做激勵狀，并咬著唇跟上了。
鬼法師行至山坡，尋找了處干凈的平地、席地坐下。
他拍了拍身側(cè)不遠(yuǎn)處的地方，示意小姑娘過來同坐。
漩渦未的臉色泛著迷之紅暈，走三步退兩步、含羞帶怯的走過來，卻是并未坐在鬼法師所指的地方，反而更挨緊了他坐下。
雖已是冬日，兩人穿的卻不多，僅僅在常服外多套了件擋風(fēng)用的長袍。
長袍不厚，小姑娘肉體的軟嫩觸感伴著她的體溫、透過布匹清晰的傳導(dǎo)于鬼法師的胳臂。
他勉強笑了笑，微不可查的移開了些，目光掃過谷底的族地、以及對面的山群。
秋已深，草木枯黃，山腰處的闊葉林以近乎完全掉光，看上去有些蕭索；
更上方的針葉林，呈現(xiàn)出一如既往的臟綠色，同樣不怎么討喜。
鬼法師平定心緒，這才在未近乎于熱切的眼神中開口。
“未...我想，我們之間有些事兒、需要開誠布公的談一談?！?p> “嗯呢....鬼哥哥你說...”漩渦未聲音怯怯，她低著頭、只是偶爾才會用余光掃過身邊人。
這副模樣，使得鬼法師愈發(fā)難以開口.....但是，看眼下這情景，這事情似乎再拖不得了。
他閉目，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睜眼轉(zhuǎn)頭注視著未，壓制著自己聲線的起伏，用清晰而又冷酷的聲音道
“你要明白，我一直都把你視作親妹妹?！?p> 漩渦未眸中的黯淡一閃而逝，而面上的羞紅也褪去，其上有落寞一閃而逝。
不過，未心中也明白，先前的幻想就只是幻想而已，現(xiàn)實是怎樣一番情景，其實她早就有所覺悟。
所以，失望雖有、卻也并未能讓她失態(tài)。
但鬼法師今天明顯不同于往日的行事、言談，實實在在的給她心里蒙上了一層陰影。
‘我只是個愛做夢的少女，但做做夢又礙不著誰....別..別這樣對我...’她心中這般祈禱著，面上卻掛著一如既往的笑容，乖巧的點點頭，道
“我知道呀，鬼哥哥是個好哥哥呢，我一定也會做個稱職的妹妹的。將來，你去千手家完成使命時，我還要陪著你看嫂子呢。”
她知道聯(lián)姻的事情并不奇怪，族里幾乎沒人不知道.....但鬼法師是不知道大家都知道的。
“....你知道聯(lián)姻的事兒？”
“嗯....我知道呀....”
“還真是....好吧?！?p> 鬼法師注意著小姑娘此時的神情、語氣，有那么一會兒，他甚至都覺得、是不是大家都想太多了？
即便他又及時的想起那些‘照片’上的那些不正常，依舊也有些遲疑，覺著雙方都不說破的話，就這樣保持現(xiàn)下的關(guān)系似乎也挺好？
但良知及時攔住了鬼法師，告訴他‘這是一種病態(tài)，必須加以改變’。
“漩渦未....”他叫出了已經(jīng)多年未喚過的全名。
漩渦未渾身一抖、不祥的預(yù)感來的愈發(fā)猛烈。
她垂下頭、喃喃低語道，
“求你了...別這樣....”
“謝謝你喜歡我...”‘喜歡’二字一出，立馬扯下了漩渦未最后一張‘遮羞布’....
“嘿嘿，哥哥再胡說些什么啊..對了，我想起叔叔那邊還有點事..我得先回去呢。”她站起身、一步步倒退著，似乎想要避開這個無論如何、也想藏在心里的話題....
“未，別這樣...和哥..和我談?wù)?...”鬼法師一把拉住她的手，同時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再也不能如以往那般、毫無負(fù)擔(dān)的自比為‘哥哥’。
如今再看，這是個多么無恥的詞匯....
手被拉住、逃跑的希望不再，漩渦未有些失措，大滴大滴的眼珠、從姑娘正強顏歡笑的臉上流下。
“好像...好像...有點不太妙呢....”
鬼法師見她停下了腳步，便第一時間放開了、那以前握多久都不會在意的手，只是隔著一段距離、看著漩渦未的眼睛道，
“既然你知道聯(lián)姻之事，就應(yīng)當(dāng)明白、這份感情不可能得到回應(yīng)....”
不長的一陣沉默后.....伴著開始流淌的淚珠，漩渦未哽咽道，
“知道又能如何！....喜歡又怎么能被控制的?。磕呐旅咳找姷侥?，就會因為想起這事兒而心痛....但就是心痛也罷，依然還會想要看到你、想和你說說話、想要跟著你....”
姑娘掩住了面，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但這樣就夠了啊，我想要的并不多啊...只是做做夢而已，又不會妨礙到誰...嗚嗚，為什么，為什么非要戳破?。 ?p> “.....”鬼法師無言以對，想好的種種說辭，在少女的這番表態(tài)面前，似乎都有些無力。
哭泣中的少女抬起了頭、直視著暗戀多年的‘哥哥’。
此后又半晌的沉默，兩人誰都未在開口，只是就這么互相看著。
長久的對視中，漩渦未并未能在鬼法師眸中、看到幻想中的顏色；那眸中，有的只是不知如何是好的猶豫、以及強烈的自責(zé)。
這不是她想要的，漩渦未并不想要成為負(fù)擔(dān).....
沒有再等待答案，她抹去淚水、再一次掛上笑容，走近幾步、伸手拂上了鬼法師的臉，
“鬼哥哥，其實你不用怕的，我從來就沒有過什么奢望...要有，也只是幻想中的那么一點點，甚至也從未打算向你告白過.....”
漩渦未溫柔的笑著，用拇指一點點撫平他皺起的眉頭，
“我早都想好了....一旦你結(jié)婚，我就會申請去京都。那邊的己陽爺爺已經(jīng)老了，族里需要有人接替他常駐....我以后就待在那邊，不會打擾到你和千手家公主的婚姻....”
并無法確認(rèn)她這番打算究竟是何時定下的，也許是如她所言的‘早都’，或者就在幾秒前？
但她說這話時，往日里的青澀已經(jīng)不再。不知是瞬間的成長？亦或者，那份青澀只是為了維持‘妹妹’形象的保護色....
‘是啊，在這個世界，這可不是上初中的年紀(jì)......’鬼法師后知后覺的想到。
“你偶爾來京都時，能遠(yuǎn)遠(yuǎn)的見你一眼，我就很滿足了....”
漩渦未自始至終都在目視著鬼法師，目光中壓抑著的情感，灼燒著他的良心。
往日里，自以為哥哥善待妹妹的接觸，不知不覺間竟讓她陷得如此之深，鬼法師感受到了罪惡。
他有心勸阻女孩兒，但張了張嘴、終是無從說起。
“沒關(guān)系的，又不能怪你不是嗎？又不是你用幻術(shù)逼我喜歡的...這都是我自己的問題?！?p> 說罷，她為鬼法師撣去衣服上的灰塵、枯草，用平日里那妹妹般的活潑模樣、笑著對他擺了擺手，道
“好啦，我要回去修煉了。駐守京都，對自保能力方面的要求還是挺嚴(yán)格的呢?！?p> 話罷，她便轉(zhuǎn)身離去。
鬼法師就這般木然的站著，一言不發(fā)的看著漩渦未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當(dāng)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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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語云：最難消受美人恩。雖不知用在這里是否合適，但在那段談話過后，鬼法師足足消沉了有半月。
這些時日，他封印照學(xué)、體術(shù)依舊勤修不綴，但是個人都能感覺到他心中的那股郁郁。
直到有一日，奈奈子板著面孔回到家中.......
習(xí)慣于回家先洗澡、換衣的奈奈子，這天甚至連手都沒顧上洗，就滿目火光的喚來鬼法師。
鬼法師連個墊子都沒混上，便在母親幾乎噴火的視線下、跪在了硬邦邦的地面上。
“她已經(jīng)走了、走了兩天了?！崩浔囊痪湓捜酉?，奈奈子就這般看著鬼法師不再言語。
“是么....”
鬼法師能聽出，奈奈子這口氣、絕不是僅僅了解了‘京都駐守?fù)Q人’這么個消息。雖挺驚訝母親消息的靈通，但他此刻并沒有深究告密者是誰的心情。
瞧見兒子這般反應(yīng)，奈奈子少有的、因為正兒八經(jīng)的事情生起了氣。
“氣死我了！沒出息的家伙！”奈奈子從旁邊拿過、似乎一早就準(zhǔn)備好的樹枝。她剛想開口再說什么，就見鬼法師已經(jīng)向前膝行幾步，自覺的背過身去、把背脊留給了她。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奈奈子一點也不因為兒子現(xiàn)在的乖巧而高興，她握著枝條、對著鬼法師的背脊噼里啪啦一頓打，同時嘴中還罵著，
“讓你胡亂撩撥人家小姑娘！讓你成天‘哥哥’、‘妹妹’！”
她罵一句、打幾下，最后自己也帶上了哭腔，
“一天到晚好的不學(xué)！非要學(xué)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兒！和誰學(xué)的！說?。∧憬酉聛硎遣皇蔷驮撾x家出走？是不是也追著一走大半年？是不是也準(zhǔn)備......嗚嗚嗚嗚....”
奈奈子在這滿滿的既視感中、哽咽著說不下去話，扔下樹枝捂臉哭了起來。
鬼法師自然明白她想起了什么，他轉(zhuǎn)回身子、忍著背脊上火辣辣的疼、坐到了奈奈子身邊。
他攬住奈奈子的肩、輕輕將母親摟入懷中....
奈奈子先是不依，她掙扎著想要掙開，但年滿十四歲的兒子、居然已經(jīng)在純?nèi)怏w力量上超過了她....
在這種不能用查克拉加成的場合，她居然就硬生生的給人抱的動彈不得。
鬼法師看著懷中奈奈子哭的稀里嘩啦的臉，覺著有些想笑、心中連日來的郁郁都少了一些。他一臂死死摟住奈奈子、另一手捧住她的臉、一下一下的為她抹去淚水。
“好了，別鬧、我會好好的，哪兒也不會去的?！?p> 瞅見鬼法師臉上不經(jīng)意間的笑容，奈奈子自覺丟了面子、又狠狠拍打了幾下鬼法師的胸膛，臉鼓成包子，輕哼道，
“沒出息的東西！”說著，又不解氣的補上幾下，這才掙脫開鬼法師已經(jīng)放松的手臂。
她坐直身子、板起臉，
“給我坐回去！”
“諾....”
鬼法師膝行回母親前面，乖乖坐好。
“哼！脫掉衣裳，轉(zhuǎn)過身去?！?p> “沒關(guān)系的.....”
“沒關(guān)系個屁！唔....”奈奈子于暴躁中罵了句臟話，脫口而出后連忙捂住嘴。
這下，她更覺的丟人了，有些神經(jīng)質(zhì)的叫了一聲，氣急道，
“?。。∽屇忝撃憔兔?！哪兒那么多廢話！”
“好吧....”
鬼法師忍住笑，脫下上衣、背對向奈奈子。
看見兒子背脊上被自己打出來的青紅傷痕，奈奈子心疼的再次溢出淚來。
她悄摸摸的用手背擦去淚，自懷中拿出傷藥涂在手心、準(zhǔn)備給鬼法師敷上。
‘好家伙，藥都預(yù)備上了，殺心滿滿啊....’鬼法師就這般撐住地面、感受著背脊上，那不知是源自母親的手還是藥劑的、冰冰涼涼的觸感，默默地吐槽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