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端起酒壺,將酒杯斟滿,看著逐漸陷入沉思的李長安,表情意味不明。
其實關(guān)于李長安這位忽然冒出來的神圣,全天下最強的幾個老家伙全都已經(jīng)知道了。
甚至因為他的出現(xiàn),他們還特地聚在一起談了三天三夜。
李長安,原名寧采臣,榮寶齋收賬先生,改名原因未知。
三年前去郭北縣收賬途中消失,至此音訊全無。
等他再出現(xiàn)便是三年之后,被人在青華縣看到,此時已從全無修為的凡人變成了仙路巔峰的神圣,繼而改名李長安。
見過他的所有人都很驚訝,他竟然可以在如此年輕到不能再年輕的時候成為一代神話,可只有這些老家伙才明白,他從入道到神圣,其實僅僅只有三年。
三年時光一步登天,這要是換成了普通人,恐怕連凝元境都突破不了。
知道這些之后,他們這些人間巔峰一度認(rèn)為,李長安的到來,所代表的將會是一個修行大時代的到來。
屆時萬物將不再需要在漫長的歲月中煎熬,而是有更加方便的途徑領(lǐng)悟天道,這將是一個無法形容的盛世。
想到這些之后,各方仙門立即派出人馬,前往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黑山嶺。
結(jié)果呢?等他們趕到了黑山嶺,卻發(fā)現(xiàn)無一人能夠踏入這山嶺之內(nèi)。
就連功利心最重的荒王也聞風(fēng)而去,最終亦是無功而返。
不甘心的諸大派將整個山嶺包圍住,希望可以抓到山里跑出來的活物,好研究一下李長安身上發(fā)生的奇跡。
最終,皇天總算不負(fù)有心人,他們總算逮到了一隊從山內(nèi)出來的商隊。
這商隊是來自人間小城的秦家,隊伍里沒有半個修仙者,不過根據(jù)他們所說,天道宗有三名弟子昨夜御劍出了山。
他們又找到了天道宗,可……
天道宗根本沒有給他們面子,甚至連荒王都沒能進(jìn)入天道山。
無奈之下,荒王只好以搜魂術(shù)將秦家商隊中的所有人調(diào)查了個遍,直到確認(rèn)李長安是黑山嶺走出來的唯一一個神圣才算作罷。
這不是一個時代的來臨,這是獨屬于李長安的奇跡。
這種人無法批量生產(chǎn),實在讓眾人失望至極。
“陛下,酒喝得差不多了,您有什么話就直接問吧?!崩铋L安放下酒杯,不再與其虛與委蛇。
妖皇見自己是為了什么以及他最想知道什么,他就算是用腳后跟都能想到。
他定然是為了探究自己從何而來,又如何悄無聲息地成為了神圣強者。
而且之前在正氣山莊的時候,遠(yuǎn)道而來的文小姐和嘯月狼王也向他傳達(dá)了一件事。
這幾日黑山嶺四周圍經(jīng)常有外地妖閑逛,試圖進(jìn)入蘭若寺附近,卻總是無功而返,卻無論如何都不肯離去。
所以與其互相試探不如直接開口,這樣可能更省事。
妖皇大笑:“李公子果然快人快語,真是爽快?!?p> “我只是比較懶?!?p> “好吧,那我就實話實說,”妖皇收起笑容,湊到他面前,“在親眼見到你之前,我一直認(rèn)為你是假的?!?p> “此話怎講?”
“怎么可能有人用三年時間,從毫無修為到神圣巔峰?若你是我,你當(dāng)如何?”
李長安點點頭:“若我是你,怕也無法相信,甚至?xí)岩蛇@是個陰謀?!?p> “可你卻是真的,是個名副其實的神圣境,”妖皇眼中寒光一閃,“你有什么秘密?”
李長安想了想:“我是偉大的婦科圣手,算嗎?”
“什么?”
“沒什么,我的意思是說,我只是把別人吃飯睡覺的時間……”
“用來修煉了?”
“用來逗女鬼了?!?p> 妖皇心說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我知道問不出,但還是忍不住要問,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李公子不愿意多說就算了?!?p> “陛下不要介意,也許有天你們會知道的?!崩铋L安起身,淡然一笑,“不過黑山嶺那個地方也算是我的故鄉(xiāng),如果沒事的話還請諸位不要去打擾的好?!?p> “李公子這是何意?”
“我畢竟也是一代神圣,真要是不舒服了,死太多人族和妖族也怪可惜的,畢竟修行不易,培養(yǎng)幾個大將還是很費時間的。”
李長安微微拱手:“多謝妖皇大人的好酒,告辭。”
說罷,他邁步走出了大殿,只留下面色逐漸陰沉的妖皇沉默不語。
此人雖然年輕,但似乎并不是初入江湖的小白,自己表盡了好意,卻還是沒換來他的信任,卻還被威脅了一番。
果然不是個好對付的主,但愿他是友非敵吧。
“怎么樣?談完了?”
“我父皇說了什么?是不是把我許配給你了?”
見到李長安出殿,一直等在殿前的公良寒然連忙跑了過來,雙眸中全是期待。
李長安伸手推開了她的小腦袋:“你戲文看多了,離我遠(yuǎn)點,不要讓智障之氣影響到我。”
“哎,你別走啊,如果父皇不是把我許配給你,那你們說了什么?”
“就是寒暄了幾句而已,問了問家在哪兒,幾口人,幾畝地什么的?!?p> 公良寒然有些迷糊:“這么簡單?我不相信,戲文里可沒這么演過?!?p> “不要糾結(jié)這個了好不好,你那個漂亮姐姐呢?在什么地方。”
“就知道你想見漂亮姐姐,她剛剛出關(guān),正在御園的涼亭里,我?guī)闳??!?p> 說著話,二人邁步,走向了祈年殿后方。
……
……
傍晚,日頭垂落西海,殘陽燒盡長天。
翻滾的云海在夕陽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
山巒披彩衣,涼風(fēng)送秋意。
御園涼亭之中,有一略施粉黛的女子正倚欄看風(fēng)景,眉心微皺,似有心事。
她的手中握著一只黑色的木球,已經(jīng)盤的油亮發(fā)光,除了不斷散發(fā)妖氣之外甚是普通。
“聶小姐,這是我讓后廚專門做的蓮子羹,你嘗嘗合不合口味?”
少時,一位穿著繡龍紅緞的男子走了進(jìn)來,身材高挑,氣質(zhì)非凡,手中端著一只白瓷小碗,正笑臉盈盈地看著她。
他將蓮子羹放于石桌之上,結(jié)果侍女手中的寒裘,為這位美麗的女子披在肩上。
女子淡淡一笑:“多謝公子多日來的照顧,給你添麻煩了?!?p> “我說過了,你是我的未婚妻,做這些是應(yīng)該的。”
“是嗎……?”
女子撿起湯匙,懸在半空中,不由得微微嘆息。
“怎么了?”
“不知為何,你說我是你未婚妻這件事,我始終想不起來?!?p> 男子微微一笑:“不著急,慢慢來就好了,我又足夠的時間去等?!?p> “好。”
她淺笑一聲,舀一勺蓮子羹,微微嘗了一小口,夸贊一句好甜,但緊皺的眉心卻仍舊沒能揉開。
半盞茶的時間之后,斜陽徹底沉入地平線。
萬道天光收斂,星辰逐漸浮現(xiàn)于夜幕。
女子忽然肩膀一顫,似有所感,立刻抬起頭看向不遠(yuǎn)處的小橋。
此時的橋頭上正走來四個人影,一男三女,兩前兩后,正沖著亭子的方向走了過來。
見此情景,女子放下湯匙忽然起身,滿眼都是茫然之色,心臟的跳動節(jié)奏卻逐漸開始紊亂。
“姐姐前幾日剛剛?cè)诤狭艘幻堆?,現(xiàn)在修為大進(jìn),不過……”
“不過?”
橋頭上,公良寒然幽幽嘆了口氣:“那妖丹中有一道很神秘的氣息擾亂了她的神魂,所以她可能不太記得你了?!?p> 董琰眼前一亮:“失憶了?。磕秦M不是和戲文一樣?”
“咦,你也喜歡看戲文?”公良寒然十分驚訝,“你最近看了什么?”
“回府的誘惑!”
“我也是啊,女主的歸來真的好解氣!”
聞聲,阿秀冷哼一聲:“真是兩個無知天真的蠢女人?!?p> “我們到了,就是前面?!?p> 李長安聞聲抬頭,看著亭子里回眸望來的倩影,忽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