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總是盈滿那個記憶中的永遠不變的院落,沾染在那個總是在沉默的身影上,仿佛記憶也有了桂花的清甜。
曾經(jīng)的院落,桂樹那樣清瘦,綠色的葉子一簇一簇的,嫩黃色的小巧的桂花探出頭來,像是永遠都在迎接著每個踏進這個院落的人。身處院落,甜甜的氣息將人們包圍,惹得人們總是忍不住駐足看一眼那些嫩黃色的臉蛋。
與桂樹相伴的總是兩個沉默的身影。漸漸佝僂的身影總是隱在斑駁的桂影中,用皺紋堆砌起來的笑容與桂香相應(yīng)和,迎接著每一個歸人。
他們一直在這個院落里生活著,連同著一棵稚嫩的桂樹,平淡如水的生活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悄悄流逝,他們在這里迎接著孩子們的到來,又看著孩子們慢慢地成長,在院落里你追我趕地嬉戲,然后外出求學,然后一個一個地離開他們的院落去追求自己的生活。改變在不知不覺中接踵而至,他們似乎在歡喜,又似乎在憂愁,唯一不變的像是只有他們和這個小小的院落,唯一可以常常陪伴他們的似乎只有空氣中清雅的桂花香。
桂樹漸漸的不再瘦弱,逐漸強壯的枝干上是綠油油的繁密的葉子,桂影在不知不覺中不斷地蔓延開來,如同是被時光老人打翻的墨水瓶,不知何時浸透了近半個院落。在萬千的變化中,爺爺奶奶靜靜地守著這個小小的院落,也守望著每一個遠方的牽掛,歲月帶走的一個又一個人和物,都無法帶走他們將小院落盈滿的思念和桂香。
奔波在外的游子,在都市的繁華中流連,在繁雜的工作中難以抽身。當他們再次踏足在那方熟悉卻又不再熟悉的小院落,驚覺于院落原來那樣的狹小,當年可以歡笑著追逐著從一邊狂奔至另一邊,現(xiàn)下竟覺得小得可憐;當年可以頂天立地的父母,已經(jīng)傴僂了身形。
一切好像都發(fā)生了巨大的改變,又像是一切都沒有改變。
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那熟悉的、香甜的包裹著自己的氣息,像是可以喚起所有的深埋的記憶,追溯到曾經(jīng)的時光。那兩個桂影里的身影,雖已瘦弱得不再如前,卻依舊如從前一樣在斑駁的桂影中掛著微笑,靜靜地守望著。
一切的一切,在那一瞬間恢復(fù)到了記憶中的樣子,他仿佛又可以做一個孩子,仿佛又擁有了無盡的桂香作為自己的私有的寶藏。
無時無刻不在改變的時間啊,雕刻一切的無情的時間啊。
當他們改變著你看來熟悉的一切,都無法改變,那份無言卻深沉的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