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霖一向都是聽莫鳳的話的。在他小時候,他一直以為只要自己乖一點,聽話一點,爸爸媽媽就會來看自己,后來才明白都不過是自己癡心妄想。
初中的時候,難免的,秦霖開始了青春期的叛逆,他學(xué)那些混混抽煙,泡吧,躲在學(xué)校的廁所里和人約架,說起來可笑,他做這些其實是在心里祈望能得到莫鳳多看幾眼的目光而已。
那時候他一直以為自己其實是不被愛的,他甚至在夜半三更時分站在鏡子前看自己的尾巴,一遍遍想如果自己把尾巴割了會不會就能逃脫這樣的生活。
可日子就那樣過了下去,高一的時候,他談了自己的第一個女朋友,是他們學(xué)校同屆不同班的女孩子,每天上學(xué)和他坐同一班公交,就這么坐了好幾個月。
有一天,女孩子在車上被人咸豬手了,她一把抓住那男人的手,大聲道:“你干什么!”然后又對著旁邊的人說:“這個男的摸我屁股,你們誰幫我報警?!?p> 那男人一把甩開女孩子的手,罵罵咧咧的:“這他媽人這么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摸你了,不過是擠了不小心碰到而已,就你這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兒,誰對你有興趣?”
“你別以為你不承認(rèn)就可以不了了之,我雖然是個孩子,但我知道你這么做是錯的,你今天必須跟我去警局。”
那男人不耐煩了,看到車上的人都在看他們,伸手就想去推女孩子,秦霖本不想管這事兒,但看到男人舉起的手,還是沒忍住上前擋了下來。
兩人就這樣認(rèn)識了,后來就談了戀愛,那時候秦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那些憤世嫉俗的叛逆,全都被這個女孩子澆熄了。他以為自己可以就這樣做個普通人,他甚至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身懷魔法這件事兒。
直到他路過一個大樓,也不知道是多少層的窗臺上,坐著一個姑娘,那姑娘被自己的老師性侵想不開,坐在窗臺上和消防的小哥哥僵持,也不知道已經(jīng)僵持了多久,秦霖路過的時候,聽見樓下的人群稀稀拉拉地發(fā)出高喊:
“你倒是跳啊?!?p> “我都浪費了幾個小時看你了,你還不跳,浪費老子時間。”
“不跳就別來博人眼球行嗎?這年頭為了流量啥都干得出來?!?p> “你跳啊,快點跳啊。老子為了看你跳上班都遲到了?!?p> “這么大太陽我在下面站幾個小時了,你趕緊跳行不行?”
……
就見姑娘回頭對著消防員小哥哥燦然一笑,跳了下去。秦霖心里都說不清是什么感覺,他只知道自己腦子嗡嗡作響,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已經(jīng)看到樓下人群四散奔逃,剛剛叫囂著讓姑娘趕緊跳的人都狼狽不堪,躲避著不知來處的火球,四處都散發(fā)著焦糊的味道,秦霖站在角落里看著地上那個剛剛還鮮活的生命變成一灘血肉模糊的“物體”,猝然消逝的光芒,再也不會亮起的希望。
琴煙想起聽起一個消防員朋友說起過,那些想跳樓想自殺的,真的決心很大的,是等不到消防員到的,一般他們剛出警就會接到指揮臺的電話說不用去了,人已經(jīng)跳了,那些能等到消防員的一般都是可以救下的。
琴煙想,能僵持幾個小時,應(yīng)該早已萌生了活下去的想法吧,只可惜那些“看熱鬧”的人用言語推著她往前。
于是秦霖意識到自己真的就不會是普通人,沒法過普通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