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相似不相同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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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薩丁行省,這是一個位于星球北半球的行省,這個星球本來就是偏寒的,而哈薩丁行省是這個國度的最北方,四季寒冷,冬季可怕,天寒地凍,滴水成冰,只有冰雪圣靈能在這片極地生活,而且異常強大。
漆黑的夜幕下有一座相當繁華的城市,天空陰云密布,又是一場大風雪,由于常年處于寒冷的天氣下,太亞城的城防結(jié)界從來不曾關(guān)閉,這是一個巨大的供暖設施,給整個太亞城提供暖氣。
燈火通明,所有太亞城的居民一抬起頭,天上就是一道赤紅色的壁壘,從中央的赤紅色晶塔釋放出來,壁壘向下釋放著肉眼可見的暖氣。
不是這個城防結(jié)界,所有沒有修為的普通人會在寒冷中瞬間失活,這個星球的場域可不是開玩笑的,寒冷著稱,以死神為代號,死亡是最本質(zhì)的冰冷。
今夜是個非常隆重的節(jié)日,至關(guān)重要,意義好比于這個星球上的元旦與春節(jié),這個節(jié)日的名稱為九燈節(jié)。
九燈節(jié)極度關(guān)鍵,神圣不可侵犯,任何一個人會以信仰的態(tài)度來度過這個節(jié)日,虔誠無比。
每逢九燈節(jié),家家戶戶都會點起九盞燈,不分貧富,九盞燈必不可少,官方甚至會給窮苦的百姓配備九盞燈,不可褻瀆九燈節(jié)。
“孩子,別亂玩,看好自己的燈,不要讓燈熄滅了?!?p> “知道啦?!?p> 對父母而言,九燈節(jié)一定要給孩子親手制作九盞燈,驅(qū)邪避祟,向上蒼祈禱,用燈火鎮(zhèn)住來自靈魂本源的惡寒之氣。
一整天九盞燈不熄滅,寓意接下去一年平平安安,健康長壽……具體是什么寓意不太明白,總之是非常好的寓意。
整個太亞城到處是幻燈,琳瑯滿目,眾彩紛呈,貴族的水晶燈、琉璃燈,平民的彩燈、燭燈,最普通可以用煤燈與油燈濫竽充數(shù),但一定要有九盞燈。
寒冷黑暗的街道角落中流浪漢用紙盒子做了九盞燈,他小心翼翼守護微弱的火光,就像是老鼠守護著可口的奶酪,不敢分心,把點燃的火焰用透光的蓋子蓋好,生怕一不小心有一陣邪風將燈吹滅,惡寒死神會帶走他的生命。
“別碰我的燈!”
“我……我……我,我只是來湊一湊。”
“好吧,愿九燈節(jié)安寧?!?p> ……
……
今天是無比重要的九燈節(jié),眾人沉浸在了喜氣洋洋的節(jié)日氛圍中,熱鬧非凡,過往有嫌隙的街坊鄰居拋開雜念,祝福著度過這一夜九燈節(jié),不要讓九盞燈熄滅。
大街上有兩個人仿佛忘記了這個節(jié)日,神情忐忑,關(guān)系異常微妙。
一個剛從生死關(guān)頭走出來,一個剛從背叛不成功的驚訝中走出來,兩個人情緒能好才叫奇怪。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或許……正是因為這兩個人忘記了這個節(jié)日,九燈節(jié)的圣輝未能庇佑二位,二者才會在大街小巷中見到他。
“血月,我現(xiàn)在不敢看你了,生怕迷戀的再也挪不開視線?!币幻腥俗咴诖蠼稚?,肩膀上的冰塊在結(jié)界暖氣中融化蒸發(fā),他的眼神若即若離,有點彷徨,有點迷離。
“誒,你對我這么迷戀,總得表現(xiàn)你的誠意,這一次的收獲全部歸我?!蹦莻€名叫血月的女子說道,她的一頭暗紅色長發(fā)飛舞如火焰。
男人怎么能又怎么敢在這個時候拒絕,無奈中透著一絲慶幸:“你說了算?!?p> 忽然,男人的眼神凌厲起來,仿佛眼瞳中有一把快刀一閃而過,將眼前的夜色切開。
名叫血月的女人拉了他一把,搖了搖頭。
男人的殺意這才斂沒。
“大人,給點吃的,我好餓?!?p> 太亞城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貴族城市,星球上許多貴族生活在這個大城市,占到了整個城市人口的5%,剩下95%的人口基本上是為這5%貴族服務的。
但一座上等人居住的城市中卻有的乞丐與流浪漢,街道巷陌、陰暗角落中常常能見到流離失所的身影。
至于為什么沒有人驅(qū)趕他們出城,不知道與三十年前那場禍端有沒有關(guān)系。
這個故事在民眾中引為談資,不是秘密。
三十年前,太亞城發(fā)生了一場驚天大案,城主府遭人血洗,滿門二百十六人,雞犬不留,查案的人員走進城主府,金碧輝煌的建筑變成一片廢墟,殘垣斷壁,血流成河,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據(jù)說凄慘的讓辦案人員不忍心描述當時的狀況,城主的尸體被一根長矛釘在了城主府的最高處,示威一般,整個太亞城都能看清楚。
根據(jù)事后的調(diào)查,城主府遭此大禍的原因是城主的女兒得罪了一個神秘的乞丐,貴族少女試圖將一名“高貴”的流浪漢殺死,一個乞丐的性命無足輕重,奈何那位流浪漢是神經(jīng)病發(fā)作來體驗人間冷暖的絕世強者。
所以,貴族見到了流浪漢,不由自主忌憚了三分,一個身份高貴的上等人當然會格外愛惜自己的性命,以免得罪了不該得罪之人,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現(xiàn)在,他們的身前有一個小乞丐。
這個乞丐真的很小,準確來講是個少年,十三歲左右,五官端正,一雙眼睛不是炯炯有神而是有點呆,瘦骨嶙峋的身軀裹在一件破爛惡臭的棉襖中,他的臉上有淤青與傷疤,不久前被人打過,從受傷的痕跡來推斷還在地上抱頭求饒過。
男人一臉疑惑:“怎么了?”
他實在不理解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為什么要阻止他
心慈手軟,大發(fā)慈悲,不可能!
血月?lián)u了搖頭,一言不發(fā)給了那名少年一塊銀幣,伸手拉著男人離開了。
她的步伐加快,面容嚴肅,姣好的容顏如玉雕一般,如一個受到驚嚇的少女快速逃離案發(fā)現(xiàn)場,默不作聲假裝不知道。
走出五十米,一襲貴族長袍的血月終于緩下步伐。
“你怎么了?”男人問道。
血月道:“你記得三十年前嗎?”
男人馬上懂了,太亞城的每一個居民非常清楚三十年前不言而喻的大事件。
城主府的血案。
男人道:“你懷疑這個少年……”
懷疑這個少年大有背景,某位世外高人閑的沒事體驗人生。
血月道:“我不知道?!?p> 男人道:“你怕什么?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滅你全家。”
血月道:“但我不想死!”
她有個預感,要是不走,他們兩個人會死在那兒。
她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念頭,預示著欠缺某個東西。
對了。
九燈節(jié)!
血月說道:“今天是九燈節(jié),忘記點燈了,我得趕緊回家點燈?!?p> 男人神色一振:“對呀,今天是九燈節(jié),你不說我還給忘了。街道上這么多彩燈,我居然也能給忘了。九燈節(jié)快樂!”
街道上盡是燈盞,各式各樣,琳瑯滿目,一個從來沒有過節(jié)的外星人來到這,也會猜到今天十有八九是一個非常隆重的節(jié)日。
九燈節(jié),忘記了。
神圣不可褻瀆的九燈節(jié),他們居然忘記了,這是不可原諒的大罪!
血月小姐的異樣怕是冥冥之中惡寒死神對他們兩個的警告!
血月道:“九燈節(jié)的晚會錯過了,族長一定會生氣的,回去逃不掉一頓懲罰。”
凝望南方那座古老的燈塔,血月的臉色變得蒼白,暗紅色的頭發(fā)與火焰一起狂舞。
……
……
一名雍容爾雅的婦人站在了族會頂峰,一襲晚禮服烘托出了她娉婷的身材,沒有失去曾經(jīng)的風華。
她望著薩約九燈塔,瞳眸中的火光一閃一閃,只有凝望水晶燈中永恒的烈焰永不熄滅,她才能平復心中的情緒。
族會頂峰不是這個家族的最高處,最高的是薩約九燈塔。
在薩約的家族莊園的最中央有一座薩約九燈塔,九燈塔高達一百零八層,數(shù)百丈之高,九燈塔的頂峰有九盞水晶琉璃燈,以九宮格的姿態(tài)排布在頂端,寧靜的散發(fā)出光與熱。
一盞燈要是熄滅,象征來年會有小風波;兩盞燈要是熄滅,象征明年會有大風波;中央的水晶琉璃燈一旦熄滅,象征這個星球遭到巨變。
觀景臺上只有她一個人,薩約族長走過來給她披上了一件外衣。
“外面很涼,九燈節(jié)快要過去了,九燈一盞沒有熄,又是平安一年?!彼_約族長道。
婦人點了點頭:“又是一年,琉弦?guī)讱q了。”
“十六?!彼_約族長道。
婦人道:“族長,今年族會缺了兩個人。”
薩約族長道:“兩個人?”
在九燈節(jié)的晚會上缺席,真當是過節(jié)吶,無法無天。
“一個是名叫血月的丫頭。”
“定然嚴懲!”
“琉弦也不見了?!?p> “呃?!边@讓他這個當族長的非常無語。
薩約族長很難徇私舞弊,這是堂而皇之的蔑視族法。
“族長,她做好了受罰的準備,我不知道這丫頭為什么渴望在九燈節(jié)離開?!?p> 任何在九燈節(jié)不能按時歸族的,會在薩約九燈塔中經(jīng)過三天三夜的炙烤,以此作懲罰。
薩約家族的大小姐離開是有原因的。
……
……
“我們很快就能驗證你的擔憂是對還是錯,你家大小姐來了?!蹦腥艘幌碌搅藰欠恐?。
血月疑惑道:“琉弦,她不在家族?”
她變成了一道紅光,赤光一閃來到了這個男人的身邊,俯瞰這個城市,關(guān)鍵是看著街道的那一頭。
那名少年在侍衛(wèi)的氣息壓迫下瑟瑟發(fā)抖,眼神呆呆的,側(cè)身倒在冰涼的地面上,結(jié)界中游弋的一絲一絲暖氣讓他不至于凍死。
但他凍不凍死不要緊,他很快會被侍衛(wèi)手中的兵器砍死。
“住手!”侍衛(wèi)要對那個少年下毒手,一個幽寒的聲音響起來,只有真正的上位者才會用絕對命令的口吻說話。
而侍衛(wèi)當然不敢違背她的命令。
一輛奢華無比的馬車停在了街道的最中央,工藝堪稱完美,裝飾華貴得離譜,車廂是上好的古木制成,表面鑲嵌數(shù)之不盡的祖母綠,從車廂的一角可以看出車內(nèi)鋪著赤紅暖龍的皮毛地毯,這特么是何等身份才能匹配得上。
一名少女從馬車上走下來,她的裝束比外人想象的要樸素得多,一襲白裙,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但她自己就是裝飾,天地間最瑰奇的寶石一舉一動透著高貴與典雅,無人敢質(zhì)疑她的美。
而她的懷中抱著一盆花,那盆花也挺美的。
少年抬起頭,雙手摁在地上,呆呆地看著這個少女,就像是看見了一件漂亮的玩具,沒有占有的欲望,只是對美的欣賞。
“你餓嗎?”少女輕輕的問道。
少年點了點頭。
“做我的奴隸,吃飯管飽?!鄙倥o出了自己的條件。
少年這個人有點呆,但不傻,做奴隸這個放棄自由的舉動還是想了很長時間,他又一次點了點頭。
少女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帶著一道極為強硬的氣息,輕輕點在了這名少年臟兮兮的額頭上。
悄無聲息,一道一道巨大的銘紋出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中,細細看來是一根一根琴弦,琴弦作為銘紋的筆畫勾勒出龐大的符文,一塊一塊符文拼接在一起形成一個禁錮的烙印。
這個烙印浮現(xiàn)在了少年的額頭。
一個黑紫色的烙印,淡淡的,一閃而隱。
做完了這一切,少女撫摸了一下額頭,臉色蒼白。
“小姐!”兩名侍衛(wèi)要過來攙扶她。
“不,別碰我,我休息一會就好了?!鄙倥呱狭笋R車,“把他帶上?!?p> 侍衛(wèi)帶上了這個流浪的小乞丐。
……
……
那輛馬車緩緩駛進莊園,精致美麗的屋檐下掛滿彩燈,地上是鋪設整齊的青石路,整個莊園透著寧靜與祥和,溫馨與夢幻的氣息,猶如浪漫之都。
猶如公主的座駕到來,出來迎接的規(guī)模非常宏大。
薩約族長親自迎接自己的女兒,說道:“孩子,你終于回來了?!?p> 大門的兩邊站滿了人,街道馬路兩側(cè)站滿了人,他們有的是家族的侍衛(wèi),披著鎧甲,有的是供奉堂的強者,一襲長袍,至于隱藏在后方的是長老會的長老,見不到蹤影。
少女從馬車上走下來:“父親,收起你沒必要的威脅。母親想必已經(jīng)告訴你了,我知道自己犯的錯,我甘愿接受懲罰?!?p> 面對家族中的長老與供奉,一襲白裙的少女站在了家門前,黛眉微蹙,清寒的聲音穿過烘著暖意的冰寒空氣:“各位大人,回去休息吧,九燈節(jié)過去了,很平安。我不會跑,用不著你們這么多人來迎接我。”
這輛華貴的馬車駛進了一條幽深的巷陌,在黑暗中消失了。
……
……
琉弦-薩約-阿薩尼亞。
她在九燈節(jié)外出的消息在家族中引起了軒然大波,族會、長老會、供奉堂不敢相信她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長老會做出決定要將她緝拿歸案,嚴懲不貸!
薩約族長的女兒在九燈節(jié)外出,擅離職守,這是非常嚴重的罪過,冒天下之大不韙。
一進入家族,這個姑娘已經(jīng)被禁足了。
幾個身影隱藏在了閨房外的竹林里,他們靜靜的看著這里,無比強大的氣息從他們的身上輻射出來。
在一座水晶梳妝鏡前,琉弦-薩約-阿薩尼亞端莊而坐,青絲如瀑,一張絕美的容顏映照在水晶鏡之中,無悲無喜。
她聚精會神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沒有人意識到梳妝臺的后方桌柜上換了一盆花。
洛神花!
“我不會讓任何人書寫我的命運?!?p> 琉弦-薩約-阿薩尼亞是這么想的,不會讓任何人支配她的命運軌跡。
外界的風聽不到她的心理描寫,薩約夫婦同樣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是什么想法。
族會觀景臺上,寒風瑟瑟,防御壁壘的暖意驅(qū)散不了這個世界原有的冰寒,兩個身影站在高處格外清幽。
薩約夫人道:“琉弦這孩子不聽話?!?p> 薩約族長道:“不聽話是好的。琉弦是個有主意的孩子,我們替她做決定是多余的,讓她自己決定。”
薩約夫人道:“她自己決定?她生不生下來不是她自己決定,而是我們?!?p> 薩約族長道:“大不了……一死?!?p> 孩子的出生與否從來是父母決定,可為什么要死,她又為什么要死。
薩約夫人抬起頭,不遠處有一座最高的晶塔建筑——薩約九燈塔,九燈塔的頂端有九個琉璃盞,琉璃盞中的火焰灼燒兩個身影,三天三夜對她們來講只是個開始。
痛嗎?真的很痛。
……
……
人類的本質(zhì)就是重復,這是人類的哲學,但神族也相差無幾。
實際上大世界中從來沒有新鮮事,智者大人給出了定論。
神曰: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在遙遠的阿薩尼亞界,琉弦身上的悲劇不是第一次,晨陽落月,重復而已。
琉弦-薩約-阿薩尼亞,這姑娘不知道父母為她做出的犧牲。
她要實踐自己的誓言:她不會讓任何人書寫自己的命運。
琉弦可以讓神祇來支配自己,她對抗不了。
但她不允許其他的來東西控制自己,比如那朵洛神花。
形象點的比喻,她自己若是一門生意,自己必須是唯一的股東,起碼也得是大股東。
有決定權(quán)。
她正在開始自己的投資。
……
……
洗干凈了之后,這個小乞丐蠻帥氣的,在薩約家族中不顯突兀。
在薩約家族中俊男美女不是稀缺貨,任何一名成員都有著出色的外表,幾乎沒有外貌的瑕疵,而這個少年也很漂亮。
對神族而言,要培養(yǎng)一名奴隸,舉手之勞,把意識與知識輸入對方的腦海,簡潔明了。
琉弦大小姐在那條街道上就教會了小乞丐所有關(guān)于薩約家族的知識與禮節(jié)——奴隸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小乞丐……小少年走進琉弦的閨房,這是一間非常漂亮的閨房,金碧輝煌,用皇宮來形容這間閨房的規(guī)格都不為過。
小少年不要說見,估計夢境中沒有這么漂亮的房間,如仙境一般優(yōu)美……好吧,他夢見過這個閨房,只是在夢境中看完之后吃驚的合不攏嘴。
少年跪在地毯上恭敬地行禮,儀姿沒有半點毛?。骸靶〗??!?p> 在梳妝鏡的前方坐著琉弦-薩約-阿薩尼亞,她的一頭瀑發(fā)披散在腦后,垂落到了纖細的腰部。
“給我梳頭?!?p> “是。”
小少年取過一把琉璃梳,開始給這位大小姐梳頭,動作非常熟練,行云流水,沒有給琉弦?guī)ヒ唤z不適。
“你叫什么名字?”琉弦問道。
“不知道?!?p> 他從小父母雙亡,舉目無親的狀態(tài)下流浪四方,考慮到太亞城外惡劣的環(huán)境與隱藏在雪幕中強大的冰雪圣靈,自己都很難想象怎么活到這個歲數(shù)的。
父母沒見過,當然沒有名字。
琉弦道:“我給你取一個,喊起來方便?!?p> 小少年點點頭。
琉弦道:“畢的意思是完結(jié),殤的意思是英年早逝,死亡是寒冷的。畢殤冷,終結(jié)寒冷的英年早逝,寓意不錯。”
于是,小少年有了個姓名——畢殤冷。
琉弦道:“我的禮物,你滿意嗎?”
畢殤冷道:“謝小姐,我很滿意?!?p> 三天前,他收到了生平第一件禮物,九燈節(jié)的九盞燈,非常精致的手工作品,一張紙條上寫了祝福語:“九燈節(jié)快樂?!?p> 畢殤冷心中非常溫暖。
他活在世上第一次有人關(guān)心,有人愿意給他送上祝福。
非常好。
“謝謝你給我梳頭,退下?!?p> “是,小姐?!?p> 琉弦-薩約-阿薩尼亞,神族的大小姐,公主一般的存在,在這個星球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身份尊貴無比,不知道多少男人希望一睹芳容卻沒有機會。
這個少年居然從琉弦小姐的閨房中走出來,開玩笑呢。
這是大忌諱。
薩約家族的規(guī)矩,所有未成年少女的閨房禁止任何男性進入,違反者逐出家族,這個所有包括父親在內(nèi),只有出嫁的前夕,未婚夫能來閨房中探訪。
琉弦-薩約-阿薩尼亞,身為族長的親生女兒,在十六歲生日之后居然與一個年輕男人幽會,而且單獨相處的男人特么的不是名門望族,而是一個從外界大街上撿回來的流浪小乞丐。
“雪兒。”
一名女子從陰暗處站出來:“小姐?!?p> “這是他的身份碼,信息數(shù)據(jù)導入了?!绷鹣覐氖釆y鏡上取下一塊晶板,綠色的晶板上是一個三維碼。
任何一個薩約家族的成員都要在中央水晶中導入基礎數(shù)據(jù),長老會、供奉堂、普通成員都需要,奴隸也不例外。
那名侍女接過來:“我馬上送過去。”
侍女訝異地看了一眼封面:“小姐,您真的要這么寫嗎?”
“哦,有意見?”琉弦-薩約-阿薩尼亞冷漠地問道。
“不敢?!?p> 身份碼上的姓名不是畢殤冷。
他的全稱:殤冷-終結(jié)-阿薩尼亞!
……
……
“族長,黑星死了?!币幻绦l(wèi)走進來。
薩約族長道:“死了?怎么死的?!?p> 他的全名是黑星-薩約-阿薩尼亞,他是怎么死的?讓族會內(nèi)一點反應沒有。
要神不知鬼不覺殺掉他,整個薩約家族只有大長老能做到,當然,若是借用某些特殊的法器與陣圖,長老會的其他成員也可以。
侍衛(wèi)道:“四長老懷疑是小姐撿回來的小乞丐做的,案發(fā)時他就在旁邊?!?p> 侍衛(wèi)只是陳述事實,不是他的意見。
這是不可能的。
他這個侍衛(wèi)都知道,四長老更是心知肚明。
一個流離失所的人類,在沒有修煉的情況下在家族地界殺掉一名神族,而且沒有神原聚變的征兆,這完全不可能。
薩約族長問道:“栽贓嫁禍?當時小姐在什么地方。”
侍衛(wèi)回答道:“在房間里?!?p> 薩約族長道:“你確定?”
侍衛(wèi)點點頭。
他當然確定,問過兩遍,而且特意調(diào)查過壁壘監(jiān)控。
薩約族長若有所思:“莫非……是這只老狐貍察覺到了什么?!?p> 蛛絲馬跡是存在的,長老會對當年的追查從來沒有停止過,琉弦-薩約-阿薩尼亞的誕生就是個突破口。
薩約族長擔心自己的寶貝女兒有了破綻。
而他女兒對這件事的評價只有一句話:“爭風吃醋,神經(jīng)病,死有余辜?!?p> ……
……
在赤紅結(jié)界壁壘上出現(xiàn)一個冗長的通天井,從結(jié)界的正上方豎直向下,赤紅通天井的底部準確的落在了薩約家族的莊園,那名大小姐閨房的庭院外。
通天井中是一個鋼鐵十字架,一名少年囚禁在了十字架上,鐐銬鎖住他的手腕腳腕,挨餓受凍。
這是懲罰。
畢殤冷一眼無辜:“小姐,我犯了什么錯?您要懲罰我?!?p> 琉弦表現(xiàn)出了驕橫的一面,反問道:“你是我的奴隸,我折磨你需要理由嗎?”
畢殤冷搖了搖頭,在淫|威之下只能屈服,屈服不代表接受,接受不代表能承受……真的很冷。
琉弦將他放下來:“這是讓你體驗一下未來可能要接受的懲罰,不是真的?!?p> 要是將懲罰比作比賽,剛才的受凍只是一場預熱。
畢殤冷道:“小姐,我要做什么?”
打了兩個激靈,畢殤冷有點呆,但不是傻。
小姐讓他體驗懲罰,懲罰是因為做錯了,沒做事又怎么可能做錯。
所以,小姐有事讓他做。
“把它背下來。”琉弦遞過去了一本書。
背書?
畢殤冷接過來:“神圣律令?”
教一個人識字是很簡單的,識字不過是意思與符號的對應,沒有深層次的理解。
“八個月之內(nèi),你給我一字不差背下來,背不下來就準備接受剛才的懲罰!”琉弦道。
畢殤冷舉起那塊晶板,摁在晶板的表面輕輕一滑,一道光幕筆直向上,緩緩打開,光幕上是一行一行文字。
“好多?!?p> 于是,畢殤冷開始了長達一年的折磨時光。
畢殤冷一天之中有十個時辰在閱讀朗誦這一章神圣律令,用懸梁刺股來形容絕不為過,非??炭?。
而且他每次開小差,琉弦大小姐就會用最嚴酷的手段折磨他,讓他不敢有半點投機取巧,非常認真。
若有一絲怠慢,庭院中凍著一層寒霜的十字架在等他,寒風中的慘叫會讓他正在進行,鞭子的破空聲。
但他非常呆,記性差,一遍又一遍,神圣律令一共一百零八錄,他一錄背了整整十天的時間,這個速度是遠遠不夠的。
所幸,只有第一錄非常難記——對他而言非常難記,后面的要快上許多。
……
……
一個月后。
“琉弦,你在大街上帶回來的那個少年,他現(xiàn)在如何了?”薩約族長問道。
琉弦-薩約-阿薩尼亞,這位大小姐向來是特立獨行,性格乖張,不服管教。
琉弦嗅到了一絲不安的味道:“他挺好的,父親,您有何吩咐?”
薩約族長道:“外界流言蜚語,一個奴隸能隨意出入你的房間,是真是假?”
琉弦道:“是的。”
她不否認,否認事實是沒有價值的,父親怎么會相信她的否認,事前一定調(diào)查過,確認無誤才會質(zhì)問。
啪!
琉弦沒有躲這個狠辣的耳光,血絲擴散,她抬起頭看著父親,無比倔犟,眼神沒有一絲退讓。
“你讓我薩約家族丟盡了臉,我怎么會生出你這么個女兒!”
琉弦冷笑道:“是,父親。您怎么會生出我這么個女兒,您太沒用了?!?p> “你?。?!”
琉弦道:“父親,我問你,我真的是薩約家族的嗎?能給薩約家族丟臉嗎。若是,我為什么要藏在黑暗里?!?p> 薩約族長頓時明白了女兒上面一句話是什么意思,啞口無言。
“你是薩約家族的姑娘,永遠是。而我,永遠是你的父親?!彼_約族長說道。
他這話不是安慰,而是告訴她,他這個做父親的有資格管她!
琉弦道:“父親,他是我的男人,當然能進我的房間?!?p> 這個回答絕了。
噗!
薩約族長快要噴出一口血。
在這永寒星上,薩約家族才是第一家族。
薩約家族的千金之女,居然要嫁給一個流浪少年,這是放肆!
“你你你……你這個逆女!”薩約族長的憤怒快要沖破蒼穹。
琉弦走了出去,背影絕美,氣質(zhì)冷艷。
永寒星有名的美女,琉弦吸引一個人的不是美貌,而是氣勢,神鬼莫測的氣勢。
這朵黑蓮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寒,怎么能讓豬來拱?
“主人,要不要讓我去殺了那個奴隸?”一名侍衛(wèi)說道。
薩約族長凝望著某處,感嘆道:“這丫頭,做事越來越深不可測,放心?!?p> 他對侍衛(wèi)說道:“你不要畫蛇添足,多此一舉只會給她帶去麻煩?!?p> 侍衛(wèi)退回暗處。
即使真的要殺,那孩子也做好了維護棋子的準備。
“外界的流言蜚語對家族的影響會很惡劣。”
薩約族長道:“一石激起千層浪,可這塊石頭是扔在沙灘上的,激不起浪花?!?p> 原因很簡單。
他不相信女兒會與一個流浪少年亂來,整個永寒星的百姓也不相信。
不解釋,解釋反而欲蓋彌彰。
他了解女兒。
這位薩約大小姐信奉的真理:行動永遠比言語有說服力。
在她親手掐掉七個謠言的源頭之后,流言蜚語消失了。
殺雞儆猴,死亡最有說服力。
“過來!”
“是,主人。”畢殤冷走過去,向女主人畢恭畢敬行禮。
一個普通人是看不出畢殤冷一個月發(fā)生的變化的,但薩約家族中所有成員都能看出來。
畢殤冷少了幾分呆氣,多了幾分靈動。
琉弦舉起了秀手,抵在了他的眉心,一股無比神秘的氣息傳入少年的腦海。
很快,這個少年剛獲得的靈動消失了,重新變成呆呆的模樣。
比先前還要呆滯。
猶如一個孤獨癥患者。
靈魂從腦海中抽了出去,行尸走肉般呆滯。
“好了,背書去,一定要把這本書一字不差背下來,記住,牢牢記在心里,感悟它?!绷鹣野c坐在床沿上,右手撐住額頭,很虛弱。
“是,主人。”
……
……
六個月后。
畢殤冷十分認真,繼續(xù)在大小姐的閨房中背誦神圣律令。
忽然,他眼神一凝,有了奇怪的心悸感。
他可不敢亂動,在大小姐的閨房中胡作非為一定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上次他碰了一下琉弦的化妝品,后來在冬春寒風中煎熬三天三夜,一百鞭子的滋味可不好受,那般痛苦讓他心有余悸。
“不能動,不能動,主人會生氣的,我絕對不能輕舉妄動,不能動?!碑厷懤湓谛闹邪蛋的睢?p> 寒風蕭瑟,外界的大雪根本落不進來,茂密的竹林中仿佛傳來無法形容的低吟,地獄的幽魂誘惑世人犯錯需要這樣的聲音。
這個少年坐在地毯上,一門心思背誦神圣律令上的內(nèi)容,心中卻有萬千螞蟻在亂走,不去看一眼不痛快。
鬼使神差,畢殤冷站起來,缺少靈動的眼神環(huán)顧四周,視線一點一點集中在某個特殊的位置上,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在琉弦梳妝鏡的一個裝飾物上擰了一下,一座幽深的密室打開。
這個密室非常隱蔽,只有琉弦-薩約-阿薩尼亞的神原之力才能打開,可他打開了。
在密室的正中央是一個燈盞,黑琉璃凝造的燈盞,燈盞中有著燭火一般的光芒,若隱若現(xiàn),仿佛隨時都會徹底熄滅。
外人見到了這一幕,一定很奇怪。
找密室機關(guān)一般來說要搜索很久,畢殤冷仿佛知道這個東西是機關(guān),一下就將視線聚焦在上面。
走了進去,來到了擺放黑琉璃燈的桌案邊,畢殤冷看著那個黑琉璃盞,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個幽冷的聲音,來自靈魂的最深處。
——把你的血滴進去,把你的血滴進去,把你的血滴進去……
冥冥之中一個聲音不停督促他。
畢殤冷不敢,他當然不敢。
一個癡呆的少年怎么敢動大小姐的寶貝。
畢殤冷看著那個黑琉璃燈盞,猶如盯著一個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一步一步后退,充滿了敬畏之心。
三步,他就會離開這個密室。
忽然,心臟病復發(fā)了一般,那股強烈的念頭如一只無形的大手掐住了脖頸將他往冷水之中摁。
畢殤冷呼吸急促,心神不寧,下一刻就會心梗而死。
急急忙忙,畢殤冷咬破了手指,一滴血珠從指尖溢出來,猶如一個即將沉進了湖水中的凡人。
他沉了進去,進入了碧水劇毒的河流之中,正在接受一場投奔死亡的洗禮,賜予他死亡的是毀滅的使者,只有向燈盞的主人獻上血液才能得到救贖。
一滴血珠進入了空氣中,眨眼之間變成了一滴漆黑如墨的液體,這一滴血液有著太陽隕落的威勢,掠過小小的密室空間,卻浩然博大,泛著淡淡的黑金光澤、莊嚴尊偉又無比恢宏,仿佛蘊含著無比冰寒的破滅之血。
畢殤冷將第一滴血送進燈盞,自己的不適終于有所緩解,而燈盞中隨時熄滅的燭火仿佛澆了一勺油,在轉(zhuǎn)瞬之間穩(wěn)定下來,漆黑的火焰寧靜的燃燒,不會有熄滅的危險。
失去了一滴血,畢殤冷這個少年就像是一個吸毒上了癮的孩子,喜歡上了將血液滴進黑琉璃燈盞的感覺,一滴一滴將血液喂進了黑琉璃燈盞中,非常認真,直到九滴血進入了九個琉璃盞。
“剛才好難受,現(xiàn)在舒服一點了。我為什么會這么奇怪,發(fā)病了嗎?”少年完全不懂發(fā)生了什么。
“哇,不好,我得去背書,主人知道了一定會懲罰我的?!?p> 少年連滾帶爬走出了這個密室,沒忘記把密室大門給關(guān)上,拿起那塊晶板裝乖寶寶。
密室中,琉璃燈盞吸收了九滴血,火焰就像是得到了充足的燃料,和諧而美麗。
……
……
白雪皚皚的天際線,山脈連綿起伏如同盤踞的銀蛇,大雪飛揚就像是一只只白色蝴蝶,優(yōu)美中透著凄婉。
雪幕中站著一個白衣男人,英俊瀟灑,這個無瑕疵的容貌九成是神族,他手中握著一把湛藍色的長劍,風度翩翩,猶如一名劍境莫測的白衣劍宗。
“琉弦-薩約-阿薩尼亞,四長老的懷疑真是有道理的?!?p> 這位薩約小姐狀態(tài)非常不好,左手臂連根齊斷,身體嚴重失血,神原之力幾乎枯竭,天賦反噬的傷害二次疊加,她沒有當場暴斃已經(jīng)是命大。
“俢剎-寒影-阿薩尼亞,十六年過去了,在家族中隱藏了十六年,我也不愿意繼續(xù)隱藏。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一定該死嗎?”少女抬起頭,很認真地問道,她的眼眸如明鏡一般讓人無處遁形。
名叫俢剎的男人忘記了如何回答,他不知道如何回應,這個問題就是無解的。
有誰是天生該死的,開玩笑。
但,有些人就是天生該死,在某些層面的斷定下天生該死。
“是的,你一定要死,這是家族的使命?!卑滓履腥苏f道。
少女坐在地上,放下了武器,瞳眸望向了漫天雪花。
她完全不可能戰(zhàn)勝他,頭發(fā)絲還細的可能性都沒有,直接放棄了
“其實……我們不是一個家族的,大長老的姓氏是洛朗,你的姓氏是寒影,而我的姓氏是薩約?!?p> “是嗎?琉弦,換成薩約家族,他們更不會允許你活下去?!?p>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薩約家族來到這個星球上隱居,就是為了殺掉她。
少女道:“我有個問題,既然我該死,你們?yōu)槭裁床粴⒌羯褡宓哪俏换屎螅屇莻€男人坐上了神族的王座。”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對整個神族來講都是一道萬能送命題,兩個人本質(zhì)上是一類的。
“這……或許是因為我殺不了他。”這是個敷衍了事的回答,或許一個是光明,一個是黑暗,生命向往光明,下意識會毀滅黑暗。
而且,他說的是實話。
誰能殺掉了他?
神皇大人都不一定能殺掉了神族的王座。
寒影大人放棄了,他這個寒影家族的旁枝末節(jié)更不可能傷害那兩個人。
“所以,這個生死的是否其實無關(guān)對錯。該死不該死,有罪或無罪,判定的方式只是力量的大小對比?!绷鹣?薩約-阿薩尼亞絕望了。
她像是一個被搶走了心愛洋娃娃的小姑娘,失魂落魄,一具失去了靈魂的傀儡就表現(xiàn)的如此喪氣。
最終,她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
不要說她自己,俢剎這個白衣劍宗聽完這個總結(jié)之后也感受到了一絲寒意。
“我的本命燈出了故障,奴隸膽大妄為,碰我的東西?!绷鹣易诹吮孀匝宰哉Z。
俢剎說道:“奴隸?畢殤冷,你的失控是因為他嗎?我得好好謝謝他。”
不是她剛才天賦失控,指不定死的就是他。
“你誤會了,不出故障,我是死定了,現(xiàn)在出了故障,死的就是你!”
她的左手臂剎那之間長了出來,琴弦之劍貫穿了這個男人的胸膛,重創(chuàng)了這個男人。
重創(chuàng),但沒有徹底終結(jié)他的生命。
琉弦不可能犯與他一樣的錯誤,干凈利落,沒有一絲猶豫,一劍橫劈齊頭斷!
可憐,俢剎-寒影-阿薩尼亞,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沒能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換成我是你,在傾聽敵人遺言的時候一定會把御神武裝召喚出來,拉開神原值的差距?!?p> 看著他的身影徹底消散,琉弦確定了所有的細節(jié),才真正的放下心來,擦掉額頭上的冷汗。
喘息了片刻,琉弦毅然坐在地上,不顧寒冷與堅硬。
神族不需要呼吸,可她真的呼吸急促。
她知道,這才是個開始。
俢剎-寒影-阿薩尼亞死了,未來的兇險迎面而來。
回到了薩約家族,琉弦向父親報告了一下這件事,讓他有個準備。
晚上,琉弦回到了自己的閨房,打開了隔絕的結(jié)界,外人聽不到內(nèi)部的動靜。
一個少年坐在地毯上,雙目聚精會神,認真、專注、篤定、一絲不茍。
“畢殤冷,你做了什么?從實招來。”琉弦來到了閨房中,亭亭玉立,雙手叉腰,憤怒的氣浪將她的發(fā)絲吹起來,凌亂不止。
畢殤冷走過去,跪在她面前,說道:“主人,對不起,我接受您的懲罰?!?p> “你知道自己錯了嗎?”琉弦橫眉豎目,憤怒問道。
畢殤冷回答道:“我犯了您的忌諱,但我覺得自己沒有做錯?!?p> “你說什么?你進入了我的密室,敢給我說沒有錯!給我受罰去!”琉弦指了指庭院中的鋼鐵十字架。
“是,主人?!碑厷懤渥呦蛲饨纭?p> “對不起,主人,我不是故意的?!碑厷懤浣o出了一個解釋,“我只是有個預感,我不做的話,會讓我比死還要痛苦,還要后悔?!?p> 畢殤冷鎖在了十字架上,寒風蕭瑟,讓他止不住打寒戰(zhàn),但他沒有后悔。
畢殤冷從來沒有見過她真的憤怒,上位者的憤怒從來是平靜的,如死神靜謐的剝奪一個人的生命,琉弦-薩約-阿薩尼亞表面上大發(fā)雷霆,可這一幕絕對能讓人嚇掉眼球。
她信奉的真理:行動永遠比言語有說服力。
可她說了太多“廢話”,表現(xiàn)出憤怒這樣不符合她的情緒,太不可思議。
憤怒可以是在意,在意可以理解為關(guān)心。
她坐在床沿,站姿優(yōu)雅,雙手撐住香腮,臉上泛起兩坨紅暈:“比死還要痛苦嗎?花言巧語挺好聽的?!?p> 男人對一位美女花言巧語,那是為了騙姑娘上床,半年后,付諸行動。
……
……
九燈節(jié),九燈節(jié)的前夕,半個月之后就是太亞城舉行九燈節(jié)儀式的日子。
九燈節(jié)的前夕是火熱的,琉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時間流逝,如坐針氈的琉弦還是睡著了,但睡得非常不踏實。
她做了一個噩夢。
“我知道你的秘密,若我將它說出去,你會萬劫不復,哈哈哈哈。”
俢剎-寒影-阿薩尼亞,他的幽魂摟住了她的腰肢,要將她往地獄深淵中拽!
頑強的意志力讓琉弦戰(zhàn)勝了內(nèi)心的恐懼,慌亂的意識恢復邏輯與思考。
“你已經(jīng)死了,形神俱滅,還敢威脅我,滑天下之大稽。”
那個睡美人黛眉微蹙。
“你不想活了!”
美人瞬時蘇醒,豁然轉(zhuǎn)身,杏目圓睜,劍眉星目,寒眉上的冰霜能把人凍死。
把誰凍死?眼前之人。
她用意志力打破了夢境,可摟腰的感覺沒有消失,意味著現(xiàn)實中有人摟著她的腰!
剛才她是側(cè)身睡覺的,某個人躲在她背后,那雙大手放在她的腰窩上,他應該很舒服。
“主人,我錯了,我不應該摸上你的床。”
轉(zhuǎn)過身,琉弦真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畢殤冷是一個呆滯的智障,可她轉(zhuǎn)過身,黑暗君王的冷冽氣息撲面而來,一股奇異的知覺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這個詞用在她身上有點小不可思議……或許叫芳心萌動。
輪廓大致是那個輪廓,琉弦這才意識到畢殤冷非常英俊,只是他呆滯的狀態(tài)沖淡了那份應有的瀟灑與不羈。
英俊、沉穩(wěn)、冷酷,眼眸比星空還要璀璨,比宇宙還要莫測,星空與宇宙都是靜的,這個完美的瞳眸映射著驚慌失措的她。
之所以驚慌失措,不是他有多么讓琉弦大小姐淪陷,而是這個狗東西居然把狗爪子伸過來了。
“你想死嗎?”
“十一個月前,你向薩約族長承諾,要答應嫁給我的。我碰一碰自己的妻子,有問題嗎?”
“你才是他,消息夠靈通?!?p> 先前,他是畢殤冷,現(xiàn)在,他是……殤冷-終結(jié)-阿薩尼亞!
若他從前是人類,現(xiàn)在,他是神族!
殤冷-終結(jié)-阿薩尼亞!
琉弦道:“你來這為了什么?”
殤冷道:“生命,利益,還有自由?!?p> 這是共同認知。
琉弦道:“我憑什么要幫你?”
殤冷道:“不幫我,你為什么要把我?guī)У剿_約家族來?”
這是廢話,廢話也是真理,這也是共識。
兩個人的關(guān)系在這一刻建立。
琉弦道:“我有什么好處?”
殤冷道:“幫我找到遺落的東西并讓我重獲新生,我答應你一年前的條件?!?p> “好的?!?p> “讓我抱一抱,慶祝此刻?!?p> “滾!”
殤冷-薩約-阿薩尼亞正式離開,完美滾蛋。
……
……
半個月的時間。
琉弦坐在梳妝臺前方,梳妝鏡依然美好,瑰奇變幻。
梳妝鏡中出現(xiàn)一片迷霧,迷霧中浮現(xiàn)一個英俊的臉龐,殤冷-終結(jié)-阿薩尼亞。
“找到了嗎?”
琉弦搖了搖頭:“我能找的地方全找了?!?p> 那就只剩下不能找的地方。
畢殤冷道:“藏書閣?!?p> 琉弦點了點頭,藏書閣是禁地,而且是薩約家族最高規(guī)格的禁地,只有族長與大長老可以進去。
畢殤冷道:“你進不去?!?p> 這是一個最基礎的結(jié)論,只有薩約族長與大長老能進入藏書閣,以薩約家族嚴格的禁制與規(guī)則,不會留下任何缺陷。
只有薩約族長與大長老能進入,她不是薩約族長與大長老,所以進不去。
畢殤冷實地調(diào)查過。
琉弦道:“可以,只要有你配合?!?p> 畢殤冷道:“什么時候?!?p> 琉弦道:“不能浪費時間,九燈節(jié)的夜晚?!?p> ……
……
又是九燈節(jié),太亞城的居民將事先準備好的燈盞點上火,把九盞燈掛在房屋之外,開始了年復一年的祈禱。
他們不是很害怕,一年一年過去,九燈節(jié)一如既往沒區(qū)別,這是一個節(jié)日。
過春節(jié)的不會擔心年獸降臨把自己給咬死,太亞城的居民過九燈節(jié)不擔心只存在于傳說中的惡寒死神會出現(xiàn)。
薩約九燈塔的正北方有一個小樓,如同地下車庫入口處的小樓房,有專門的強者守護在大門口。
“族長命令,禁地開啟全封閉模式,所有人全部前往族會大廳。”一名藍衣侍女走過來,對守衛(wèi)禁地的供奉說道。
藍衣侍女一襲圣潔之藍,頭上帶著兜帽,看不見容貌,這是薩約家族侍女的服飾,絕不會出現(xiàn)多余的,代表著薩約家族極其特殊的地位。
“是!”
族長的命令,無人敢違背。
那名高大威武的禁地供奉摁在了背后那塊晶壁上,布滿古老紋路的晶壁上出現(xiàn)一個神奇的六芒星,淡金色的六芒星徹底鎖住禁地。
一旦進入了全封閉模式,族長與大長老都打不開,只有在長老會的見證下讓族長與大長老一起解除。
族長與大長老都不能單獨打開,禁地就是絕對安全的,數(shù)百萬年沒有出過岔子,這對薩約家族的禁地供奉而言變成了某種習慣。
習慣的力量是巨大的,在他們的心目中,禁制不可破是鐵則。
可他們忘記了一個永恒不變的真理,在真正的強者眼中,弱者的教條與鐵則就是用來打破的。
藍衣侍女站在原地,低著頭,畢恭畢敬。
等那名禁地供奉走遠,這名藍衣侍女摘下了兜帽,兜帽下隱藏著一張絕美的容顏。
這個藍衣侍女就是琉弦-薩約-阿薩尼亞!
畢殤冷微笑著從一旁走出來,以他的性格也不禁贊嘆了一句道:“干得好,小叛徒?!?p> 藍衣侍女是有代號的,地位非同凡響,她們在薩約家族中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大人物的信使。
藍衣侍女說錯一句話,在理論上會釀成不可預料的后果。
為什么說是理論上來講,因為從未有藍衣侍女說錯過,現(xiàn)實中不存在。
沒有人會懷疑藍衣侍女說的話,這是嚴格培訓出來的,說話絕對一字不差。
藍衣侍女的服飾是專屬的,密鑰型的,外人完全穿不上去,穿上會形成明顯的排異,即使有人制住了藍衣侍女,不可能代替藍衣侍女傳遞假消息。
可他們忘記了。
某個人參加過藍衣侍女的選拔,而且從來沒有承擔過藍衣侍女的職責。
畢殤冷弄暈了原本傳遞命令的藍衣侍女,讓琉弦小姐來冒充。
琉弦道:“少廢話,外禁制開啟了,我們抓緊時間破掉內(nèi)部鎖定?!?p> 天上有個蜘蛛網(wǎng)紋路的破滅陣,這是禁地外的陣圖,有著非同一般的防御力與攻擊力,散發(fā)著格外強大的氣息。
畢殤冷道:“這外禁制挺厲害的,不是你冒充了藍衣信使,我們進不來?!?p> 琉弦道:“接下來,你要怎么發(fā)揮?”
“破解密碼而已,放心交給我?!?p> 畢殤冷走上前,一只胳膊變成了御神武裝的姿態(tài),把手放在那個六芒星上。
黑暗侵蝕了六芒星,淡金色的鎖孔一點一點破碎、瓦解下,很快,大門打開了。
“好了?!?p> “你的手段當真神鬼莫測。這個禁地的封印是來防你的,你這么快打破了?!?p> “在超越神圣的領(lǐng)域,所有生命的下意識都是錯的?!?p> 薩約家族的老祖宗判斷不可能打破這個藏書閣禁制,禁制不可能破解,這是數(shù)萬年積累下來的經(jīng)驗。
可經(jīng)驗有何用?森林中沒有兩片樹葉是完全相同的,冰川外的寒冰與萬丈冰淵深處的能一樣嗎?
薩約家族的老祖宗又不認識畢殤冷,更不可能了解殤冷-終結(jié)-阿薩尼亞!
用經(jīng)驗判斷,總會出錯。
······
······
這個房間的墻壁都是書架,漆黑鋼鐵鍛造的書架直通屋頂,黑色書架上全是書籍,走進這個巨大的地方,如同凡人走進了書的國度。
這個藏書閣中只怕有數(shù)百萬本書,要從這數(shù)百萬本書中找到目標絕對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三天三夜翻不完,而他們只有十分鐘!
十分鐘搞定三天三夜搞不定的壯舉,聽上去離譜。
畢殤冷道:“大小姐,你來?!?p> 畢殤冷沒有任何插手的欲望,薩約家族最大的秘密,薩約絕不會留下破綻。
換成一般的宗門,隱藏寶貝的一定是某個保密度極高的暗格與抽屜。
可見到這一幕陳設,畢殤冷確定他要的東西不在某個特殊的暗格之中,隱藏在那數(shù)百萬本書里。
這是最好的隱藏方法。
要藏一只羊,最好的方法是放進羊群,要藏一塊石頭,放在石頭堆里最妙。
所以······他的東西一定在茫茫書海之中。
可是,這個隱藏方式,琉弦-薩約-阿薩尼亞怎么將東西找出來。
琉弦騰空而起,黑裙飄飄,如花綻放,秀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身姿落在了地上。
“這本書?!彼V定回答。
完全不敢相信她的效率。
畢殤冷知道薩約小姐一定有找到目標的方法,不可能莽撞沖進來,束手無策。
可這太敷衍,舉手之勞。
“你確定?”畢殤冷看了一眼這本書籍的內(nèi)容,不由得挑了挑眉。
這特么是一本兒童連環(huán)畫,這就是他們要找的坐標?好快!
琉弦點了點頭。
第四十三頁,劍斬黑龍,史詩級場面,熱血、激情、肅殺,狂濤怒浪如澎湃心潮,一劍落下如開天辟地,黑龍之眸戰(zhàn)意不休,一只龍爪隱藏在湖泊之下。
“是的。若我猜的不錯,只有皇族之血才能打開封印。”
琉弦咬破了手指,把血滴了上去,連環(huán)畫上的圖案浮現(xiàn)出來,三維立體圖逼真到了極致,這個漆黑的三維立體圖凝結(jié)成一張黑色羊皮卷,緩慢收攏,形成一個神秘的卷軸。
畢殤冷把兒童連環(huán)畫燒掉,毀掉了最后的蹤跡。
“走!”
警報響起,此地不宜久留。
“走!移形換影!”
拉起纖細的秀手,畢殤冷閉上雙眼,一股可怕的終極念力裹挾住兩個人,兩個人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
······
淅淅瀝瀝的小雨,在一座塔樓的頂端,一道黑色的倩影,悠然而立,窈窕凹凸的身姿,站在這片黑夜中與天色融合在一起,她的肌膚白皙如玉,容顏沒有一絲瑕疵,天香國色,尤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幽寒,更吸引了某些人的視線。
“她是誰?”
“那個人好像是薩約家族的大小姐,琉弦-薩約-阿薩尼亞?!?p> 在永寒星上,琉弦-薩約-阿薩尼亞是非常有名的女子,比起永寒星的公主殿下不遑多讓,畢竟是傳說中薩約家族的千金,這個最為古老與神秘的家族。
“找到了,在北方,死幽冥海。”
一名男人豁然出現(xiàn),這個黑衣男人一把摟住了她的腰肢,緊緊抱住她,吻住了她。
琉弦-薩約-阿薩尼亞的腦海中下意識出現(xiàn)兩個字:找死!
換一個時候,誰敢這么對她,薩約大小姐二話不說干掉他。
可她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句話:“你可以殺我,可我不會放棄吻你?!?p> 畢殤冷抱住她,薩約的手指隨時可以插進他的身體,可他什么沒有做,一門心思吻著她。
“我愛你。”
一個人活在世上,誰來證明,愛之人。
畢殤冷無怨無悔,可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人愛他,他的父母死了,從小一個人,春夏秋冬一個人過,饑寒交迫一個人過······永遠是一個人。
沒有人所愛,與死亡無異。
現(xiàn)在,他終于是兩個人,有個人愛他。
琉弦對他的感情如何,畢殤冷不知道,但他與她站在一條戰(zhàn)線上,坐上一條賊船。
“曾經(jīng),我活著,與死亡無異。現(xiàn)在,我活了過來,你要殺我,隨你?!?p> 琉弦怎么不想殺他,又如何下得了手。
與感情無關(guān),她付出了那么大的代價,背叛了自己的家族,背叛了家族的信仰,難道把所收獲的唯一希望生生毀滅嗎?絕不!
琉弦流下了一滴淚水,哭了。
她明白了一個現(xiàn)實。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現(xiàn)在一無所有,只有他。
“靠,不長眼的玩意,敢占薩約小姐的便宜?!?p> “那個男人是誰,好可怕的氣場,我好害怕,他是薩約家族之人嗎?”
“不,薩約家族的力量猶如黑夜,而他仿佛是一道死亡的深淵!”
淅淅瀝瀝的小雨,不敢落在這兩個人身上,只好靜悄悄給出祝福。
畢殤冷微笑,這個姑娘,從繃緊的琴弦變成了硬玉,再從硬玉變成了軟玉,這柔軟的嬌軀抱起來真是太美好。
她的身體酥軟了,屈服了,摟著特別舒服。
畢殤冷放過了她的唇:“我發(fā)誓,會愛你的?!?p> 他望向了滿城風雨,說話的舉止沒有一絲誠意,根本沒有凝視琉弦的眼眸,可他的話語沒有一絲商量的余地,非常堅決與果斷。
琉弦冷笑了一聲:愛我,愛我的身體嗎?
琉弦推開了他,特意與他拉開了距離,朱唇快要親的發(fā)紫:“沒誠意,不光明正大發(fā)個誓言?!?p> “我只有你一個人?!?p> 畢殤冷不打算發(fā)誓,沒有必要發(fā)誓,多此一舉。
“沒關(guān)系,過了今夜,你會有很多人愛你,不缺我一個。”
“愛是一個艱難的字眼,能這么艱難幫我的只有你一個,過去一個沒有,現(xiàn)在只有一個,未來只有一個。剩下的,為了榮耀與權(quán)力來找我的,談得上愛嗎?”
“殤冷,我是在利用你,為了自由與生命?!?p> “謝謝你利用我,賠上了父母、家族乃至一切,只剩下我一個人。”
琉弦銀牙緊咬,這位薩約小姐流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等你失去價值,我一定要殺你。”
“好?!?p> “理由?!?p> “我寧可死在你的手上,也不希望死的時候一無所有?!?p> “廢話?!?p> “我們要在這待多久?九燈節(jié)會過去的?!?p> “等一個答案。”
“好。”
······
······
整個薩約家族進入一級戰(zhàn)備狀態(tài),所有成員做好戰(zhàn)斗的準備,一個一個強大的身影站在薩約莊園的每一條道路、每一個閣樓、每一個高塔,極其強大的神原之力在天地間回蕩,猶如世界上最為凜冽的風暴,在大海上醞釀的風暴最大也不可能超過這個,這氣息風暴足以讓圣魂境強者窒息!
長老會、供奉堂、侍衛(wèi)殿全部整裝待命,守護在一旁,藏書閣戒備森嚴,大長老與族長走進了這個禁地之中的禁地,沒有第三個人進入,這是規(guī)矩。
在鋼鐵書架上有一個空缺,那個空缺中鑲嵌的那本書,只有歷代族長與大長老才能知曉,而且絕對不允許擅動。
現(xiàn)在,那本書不見了。
大長老身子微微佝僂,往日的精氣神衰頹下去,臉色蒼老了許多,一雙飽經(jīng)滄桑的眼眸中更是充滿了太亞城外的風霜,他的眼瞳仿佛已然見到了那個動亂災禍的未來。
“薩約家族的使命要結(jié)束了?!贝箝L老道。
那本書消失了,說明薩約家族的秘密泄露。
只有一個人會對那本書感興趣,那就是預言中的神秘存在。
薩約族長道:“東西丟掉了,但未嘗不可心存僥幸?!?p> 興許是別的原因讓人盜走了這本書。
大長老道:“命運,這是命運,薩約九燈塔快要熄滅了。”
除了預言中的他,還有誰會對那本書感興趣,不惜闖入藏書閣也要得到那個禁地的坐標。
薩約族長道:“我們要阻止他?!?p> 大長老搖了搖頭。
找不到。
族長與大長老知道那本書的所在地,不知道那本書里的內(nèi)容,所以不知道那個禁地的坐標。
找不到。
他們不可能守株待兔,只能等候事情進一步發(fā)展。
“報告,族長,大小姐不見了?!币幻{衣信使走進來,走的太快讓她的兜帽飛起來,藍衣信使的形象就此破壞。
薩約族長道:“這一天還是來了,琉弦-薩約-阿薩尼亞,這孩子終于走上了這一條不歸路,這會給永寒星帶來滅頂之災的,死亡之寒的信仰會荼毒整個大世界。”
“早在意料之中。”
大長老看著薩約族長:“族長,這個時候不能下定決心嗎?既然她走出了這一步,那就是我們薩約家族的叛徒,對付叛徒,您應該不會心慈手軟。”
問到了這個至關(guān)重要的問題,薩約族長也剎那間衰老了數(shù)十年,心力交瘁,天塌地陷一般的沖擊落在了他的精神世界中。
薩約族長道:“是的,這孩子,是叛徒?!?p> 叛徒,殺無赦。
觸碰了最后底線的叛徒,萬死難贖其罪。
大長老問道:“族長,我找不到那個孩子,整個薩約家族不可能找到她,只有你?!?p> 到了這一刻,大長老不相信薩約族長一點準備沒有,絕不可能。
“現(xiàn)在,到了你表明立場的時候?!?p> “原來呀?!啊彼_約族長想起了某件事,不由得敬佩了一番自己的女兒
薩約族長思考了一陣子,回答道:“這孩子從來是算無遺策,謀定后動,又怎么可能留下把柄,不會給我們一點線索的?!?p> 大長老不懷疑:“這個答案很合理?!?p> 琉弦-薩約-阿薩尼亞,這孩子是在他眼皮底下長大的,大長老又如何會不了解,從小就有了謀略家的胸懷。
薩約族長道:“當然,有個地方或許有線索?!?p> 琉弦-薩約-阿薩尼亞,她的那間閨房中有一間隱藏的密室,密室中有一盞本命燈,這盞本命燈就是線索。
打開了密室,大長老與薩約族長見到了那盞燈放在原位。
一名了解琉弦大小姐的成員,看到了那盞本命燈,仿佛見到了一個隨時會引發(fā)大爆炸的炸彈。
薩約族長道:“東西還在。”
大長老道:“這是陷阱嗎?”
以琉弦-薩約-阿薩尼亞的算力,一絲不茍的性格,她不可能遺漏這么關(guān)鍵的東西,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故意將本命燈留下,為的是達到某個不可告人的目的。
薩約族長道:“大長老,追嗎?”
大長老道:“我們沒有選擇的余地,我們只能進入陷阱,一定要完成家族的使命?!?p> 大長老取走了這盞燈,調(diào)集人馬,準備前往南方。
這個男人嘆了一口氣
大長老懷疑這是陷阱,薩約族長卻大致猜到了女兒留下這盞燈的緣由。
為了與他撇清關(guān)系,只要他找到了這盞燈,他與她這對父女一刀兩斷!
一刀兩斷,好痛快······好痛苦。
薩約族長摸了摸胸口,不知道是不是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