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冰冰?”
“誰?”
昏暗的屋子里頭,韓冰冰蜷縮在床的角落里,往日炯炯有神的眸子已經(jīng)變得黯淡無光,再也看不到一絲光彩。
韓冰冰看著窗戶外面射進來的陽光,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勃勃的生機,而只剩下頹然。
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像躲在潮濕角落里,人人喊打的臭老鼠,不僅身上臟,還惹人厭惡。
如今的處境,別說是別人瞧不上她,就連她自個兒都看不上自己,自己也覺得惡心。
一想到往后余生,她都要對著王琰那個王八蛋過著,她的心臟仿佛喘不過氣來,就好像以后的日子都要被關(guān)在深不可測的海底,被關(guān)在不見陽光的牢獄里,一輩子老死在那里。
后悔嗎?
后悔啊。
可是她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爹爹不管她,娘親不疼她,那個混賬哥哥只想早早把她賣了,掙點銀子好娶媳婦兒。
這個家啊,這個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陌生過。
原來她悲慘的人生不只是在過去而已,現(xiàn)在、以后,她的人生都要像這樣,再也無法擺脫那些陰影。
韓冰冰,你的人生完了。
韓冰冰躺在床上,努力地掙扎,企圖喚回骨子里的那種反叛精神,可是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和頹廢的思想做斗爭,卻始終也斗不過自己挫敗的人生。
她的人生大抵就是這樣,再也沒救了,再也沒希望了。
“冰冰,你在哪里?冰冰?”余溪趴在韓冰冰房間外面的窗戶里,直直的睜大眼睛往里看,想要找到韓冰冰的身影。
韓冰冰聽到外面有人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可是她現(xiàn)在就是一只過街老鼠,她不想跟外面的人碰見。
她卷過放在一旁的被子,將整個人蒙在里頭,好像只要這樣就能隔絕外部的聲音,將自己好好的保護起來。
余溪見里頭遲遲沒有回應(yīng),她開始質(zhì)疑起來,“小朋友,你說的冰冰姐姐真的在里頭嗎?”
小男孩點點頭,“我去過冰冰姐姐的房間,就在里頭?!?p> “可是我剛才喊了兩聲,都不見她的回答啊。她真的在里面嗎?她會不會搬去別的地方啊?”
不在嗎?
小男孩抓抓腦袋,踮起腳尖往里頭看了看,“冰冰姐姐,你有沒有聽見我的話?我是大柱???”
大柱?
冰冰仿佛聽到這兩個字,這不是村子里的小孩子嗎?
他在外面做什么?
韓冰冰想了想,那個孩子才多大,之所以來這里找她,想必也是因為小孩子貪玩,所以想有個伴兒。
有個伴兒,來找她做什么呢?
她如今日子過成了這樣,只怕是被老天爺詛咒,再也沒法兒好好地過了。
她還是小心翼翼一些,不要把這些心智未成熟的孩子給沾染晦氣了。
韓冰冰怕孩子一直留在那里,便好心開口:“大柱,你快走吧,我想自己待著,不想跟人說話。你快走吧,若是被我家里人知曉,他們定會讓你有好果子吃?!?p> 余溪聽到韓冰冰的聲音,激動起來,“冰冰,冰冰?是我,我是余溪啊,你聽到了嗎?”
誰?
余溪?
余溪姐姐?
韓冰冰意識清醒了一些,她微微坐起來,看著窗戶外的微光,似乎有一個人的身影,可是眨了一下眼睛,又好像沒有人影。
她大概是病了,所以才會頭昏眼花,什么都看不清。
韓冰冰又重新躺下來,“我大約是病了,連人都看不清了呢。”
病了?
余溪猛地拍一下窗戶,心急如焚,“冰冰,你聽聽,我是余溪啊,我不是別人,我真的是余溪啊,你回答我,聽到請回答我。”
韓冰冰聽到窗戶外,真的有余溪的聲音。
她忍著全身的不適,掀開被子起床,偷偷走到窗戶邊,趴著窗,透過一處小小的洞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韓冰冰一下子哭了起來,“余溪姐姐,你怎么來了?!?p> “我不來你能行嗎?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怎么回事???你家人怎么能逼你嫁給王琰呢?王琰是個混蛋啊?!?p> 余溪著急地看著韓冰冰,她以為韓冰冰是被逼的,被家人逼的,可是現(xiàn)在韓冰冰沉默的表情,她開始懷疑了。
她真的是被逼的嗎?
還是自愿的?
余溪怔怔地看著韓冰冰,“冰冰,你看清楚一點,我是余溪。我知道你的痛苦,你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跟我說,我理解你,好不好。你有什么不能說的難言之隱,你跟我說,我替你分擔(dān)?!?p> 分擔(dān)?
韓冰冰整個人無力的靠在泥墻邊,身上布滿了灰塵,一只蜘蛛從她干燥臟亂的頭發(fā)爬過,她也無動于衷。
韓冰冰沉默完后,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氣,擠出一句話來:“姐姐,我確實要嫁給王琰了,你走吧?!?p> 什么?
余溪仿佛遭受晴天霹靂,“你胡說什么???那個王琰他不是好人,他是個強奸犯,他是你的施害者啊。沒有他,你今天怎么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呢?”
是啊。
若不是王琰,她韓冰冰怎么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呢?
這一切都是拜王琰所賜。
可是她又有什么辦法呢?
她的命,爹娘的命,哥哥的命,全部都在王琰的手里,她若是不答應(yīng)這件事,整個家都要被王琰整死。
她如何能不敢?
韓冰冰幽幽地抬起冷眼,絕望的看著余溪,斬釘截鐵道:“余溪姐姐,你快走吧,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沒有人逼我。是我拜高踩低,是我想巴結(jié)人家,是我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哪怕做別人的妾室,韓冰冰也心甘情愿?!?p> 什么?
不,韓冰冰不是這樣的人,她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余溪不愿相信,她怔怔地看著韓冰冰,“你告訴我,是不是王琰威脅你了?韓冰冰,這是個有法度的世界,王琰犯此等罪行,我們能將他扳倒的?!?p> 韓冰冰自嘲地笑了笑,“姐姐,你在跟我說笑呢?王琰是我的未來夫君,我是靠山,一輩子供我吃喝的人?我們把他給扳倒了,誰來養(yǎng)我呢?”
余溪看著韓冰冰自甘墮落的模樣,氣的腦子發(fā)蒙,“韓冰冰,你瘋了嗎?”
韓冰冰冷冷回應(yīng),“等你過夠了我這樣雞飛狗跳的生活,你就會明白我費勁心思往上爬,有多么重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