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秋的朝陽自東方升起,陽光穿過布滿露珠的雜草,攀上破舊窗沿,悄悄潛進屋子,屋子什么動靜也沒,只有光束里的粉塵浮動。
突然,床上昏睡的余溪本能驚醒,伸手摸床頭邊的手機,摸著摸著,她緩緩睜開眼睛,才記起自己已經(jīng)穿越了。
這間泥瓦房大概十五平方米,盡管只有丁點大地方,也沒多少東西。
床的左手邊是一個破爛的衣柜,衣柜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右手邊是個只有頭這么大的木窗,木窗上有個一只小蜘蛛正在結(jié)網(wǎng),蜘蛛網(wǎng)下放著一把木梳和幾根頭繩,可以確定這間屋子住的是女孩子。
距離床三米遠的對面,放著兩個竹子編的簸箕,簸箕里裝滿了番薯和芋頭。
余溪摸了摸紅腫的臉,聽見門有人說話,急忙起身下床。下床時,她看著腳下的木屐,沒勇氣穿進去,直接光腳走到門前。
可是,門竟然鎖住了。
他們想干嘛?
余溪趴在門上,看見外頭院子里人來人往,不停有人搬東西進來,大框小框的東西上都鋪著一張紅紙。
那個打她的老頭站在門口處,笑瞇瞇地迎接這些人,每個進來的男人都沖他說一句恭喜,老頭也笑瞇瞇地點頭。
最后一箱東西搬進來后,老頭看著那些人說:
“諸位大哥搬東西也累了,不妨進屋歇歇,今晚留在此處吃頓飯吧?!?p> “余大爺,不了不了?!?p> “怎么就不呢?我們雞都留好了。”
“大爺,這茶我們已經(jīng)喝了,飯就不必勞煩您老人家了了。待日后你家小女和程家公子辦喜事時,我等再來討口飯吃也不遲?!?p> “是啊,是啊。余大爺,我等還有其他事情要忙活,先行告辭了?!?p> “既如此,那我便送幾位爺出去吧?!?p> 你家小女和程公子的喜事?
喜事?
余溪收回目光,直覺告訴自己,這件事情跟她有關(guān)。
她又拉了一下門,始終拉不開,看了一眼旁邊的窗,已經(jīng)被厚厚的木板釘死。
窗的外頭,昨天那個面色憔悴的女人蹲在井邊,手里抓了一只雞,小女孩幫忙抓住雞的翅膀和雞腳。
女人磨好刀子后,朝雞哥的脖子上抹了一刀,鮮血流進碗里,流地差不多的時候,雞被丟到一邊,掙扎一會兒就死絕了。
“喂,你們?yōu)槭裁窗盐谊P(guān)起來,快開門,放我出去!”
余溪沖著窗外的女人大喊。
余田正在擦洗刀子,趴在她肩頭的小女孩指了指房間,“娘,小姨醒了?!?p> “醒了嗎?”余田聽見屋后的聲音,用衣服擦干手,急忙走到房間?!跋獌?,你身子可有不適?”
“你們憑什么把我鎖起來?你們都是什么人?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余溪用力搖了幾下門,墻上灰塵撲撲地往下掉。
余田趴在門邊,眼眶紅了一些:“你在說什么胡話,跟爹置氣也就罷了,怎么連姐姐也不認了呢?”
姐姐?
“我叫余溪,我可沒有姐姐,我更沒有那樣的爹。你們認錯人了,放我出去,好不好?”
“我的傻妹妹,程家的聘禮已經(jīng)送上門,你又能跑去哪里呢?”
原來他們把她鎖在房間里,就是要讓她嫁人。
這什么年代!
這多么荒唐的事情!
余溪握緊拳頭,瞪著門外的女人,咬牙切齒罵道:“我叫余溪,你聽清楚了!”
余田垂頭喪氣地看著余溪,眼淚落下來:“你不叫余溪,又叫什么呢?姐姐從小把你帶在身邊,又豈會不認得你呢?”
什么?
余溪手被門上的木刺扎到,一點也不覺得疼,過去竟然有一個跟她叫同樣名字,長得相同面貌的女人。
多么巧合的事情,老天爺為什么要捉弄她?
余田看著余溪身體滑落,再也沒說話:“溪兒,你好生歇著,姐姐去熬點雞湯,給你補補身子?!?p> 余溪蹲坐在地上,手指穿過凌亂的頭發(fā),用力抓著頭疼欲裂的腦袋。
如果那個女人穿越到了現(xiàn)代或者死在不為人知的角落里,誰還會相信眼前這個長相一模一樣的余溪不是余溪呢?
她要是極力否認,他們會不會拿她當一個瘋子看待?
不!
她不要留在這個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地方,既然能穿越過來,就一定有方法回去。
昨天那個瀑布底下的水潭,她掉進水里之后,掙扎沒多久,再從水里冒出來就到了這里。
如果她再進到水潭底下,是不是就有機會回去了?
“小姨,小姨,你在做什么?”一陣奶聲奶氣的童音從門外響起來,余溪轉(zhuǎn)過身,透過門縫看去,只見一個六七歲的女孩坐在這里打量自己。
“小姨,你病了嗎?你要快點好起來,陪我玩,好不好?”
余溪看著小孩天真無邪的樣子,輕聲細語道:“小妹妹,我想出去,你能幫我開門嗎?”
“開門?”
“對?!庇嘞c點頭,心跳加快:“偷偷地開門,誰也別說?!?p> 小女孩學(xué)著余溪的樣子,做了個噓的手勢,黑溜溜的眼珠子回頭看一眼,立馬走遠。
余溪趴在門口處,心里默念著時間,過了五分鐘不到,聽見一陣腳步聲傳進耳朵里。她重新趴在門邊,“你拿到鑰匙了?”
“嗯,我拿到了?!?p> 余溪喜出望外,等著她開門,只見她趴下來,手伸進門口底下的洞,余溪低頭,看見她手上揣著一個白色的包子,根本就沒有鑰匙。
她心情像過山車一樣從天堂跌落到谷底。
余溪抓起包子,丟到角落里,“不開就不開,耍我有意思嗎?”
小女孩對上余溪憤怒的目光,臉色木訥了一下,跟著肩膀起伏,哇一聲委屈地大哭出來。
“怎么了?”余老頭從院子外回來,被外孫女的哭聲引過來,“我的小祖宗,你哭什么?”
小女孩趴在老頭肩上,狂哭不止。
余老頭望著屋子里頭一臉冷漠的余溪,指著她鼻子厲聲斥罵:“余溪,我告訴你,程野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從今往后,你若膽敢再逃出去,不把你的腿打折,老子就不姓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