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熬啊熬,江棠棠跟熬油似的,總算是熬到了周末。
天氣預(yù)報說周末兩天,陰天有雨氣溫低,不適合戶外活動??v然沒有天氣原因,江棠棠也絕不會跑出去玩,沒法子這周水逆,她頭還沒那么鐵。
反正周末沒有安排,江棠棠也就放任自己跟被窩你儂我儂,纏纏綿綿。
冬天實(shí)在是好麻煩,做飯麻煩,洗澡麻煩,上班也麻煩。要論起唯一的好處,怕也只剩下這被窩了。暖呼呼的像個柔軟的堡壘,叫人一鉆進(jìn)去就舍不得出來,非要躺到不能再躺才罷休。
江棠棠這一覺整整睡了十二個小時,可醒來還是覺得精神萎靡不振。
唉,十二個小時的睡眠,還不足以撫慰打工人一周的辛勞。
所以,她又躺在被窩里玩了一會手機(jī)。直賴到肚子餓得受不了,她才懶洋洋地爬了出來。
獨(dú)居嘛,就是這點(diǎn)好。想睡覺的時候睡覺,想吃飯的時候吃飯。
江棠棠簡單地洗漱完畢,打開了小冰箱,翻出了所剩不多的食材。一邊給自己做了一頓香氣四溢的小火鍋,一邊盤算著下午去超市采購的清單。
不一會兒,胖胖的米飯?zhí)砹艘煌?,小火鍋端上茶幾,鍋里的丸子、肉片隨著咕嘟咕嘟的聲音跳著華爾茲。
江棠棠叼著筷子在平板上找好了想看的劇,一邊刷劇,一邊吃飯。
嘿你別說,還挺美。
一頓飽飯后,江棠棠癱倒在小地毯上,悠哉的長舒了一口氣。
周末以這頓火鍋開頭,可真是太…幸福了~
只可惜吶,她還沒享受夠這短暫又微小的幸福,就生生被打斷了。
客廳里,茶幾上的碗筷已經(jīng)放進(jìn)了水槽,取而代之的是一杯正冒著裊裊熱氣的溫水。沙發(fā)上,坐著的是五分鐘前沒有通知就出現(xiàn)的李馳。
一米之外,江棠棠站著,雙手擦進(jìn)了外套的口袋。
此時兩人的表情驚人的一致,目光都集中在了半分鐘前,墻角那一大片突然剝落的墻皮。
愣了一陣,兩人面面相覷,沉默著…
江棠棠的內(nèi)心是極其崩潰的,她的臉啊,可真是被打腫了。
前腳,也就是一分鐘前,她才自信滿滿地夸著那一片墻皮堅挺,當(dāng)初的裝修師傅技術(shù)精湛,怎么,她彩虹屁還沒放…還沒吹完,那片墻皮就掉了。
關(guān)鍵是,掉就掉了吧,它掉得還賊高調(diào)。那么一大片,就生生剝落成了月牙狀。
從他們的角度看過去,灰色的水泥胚子像一張咧嘴大笑的嘴,而江棠棠掛上去的綠蘿,孤零零地像極了黏在牙齒上的菜葉渣。
江棠棠發(fā)誓,拍一張照片發(fā)到豆瓣,肯定能收獲一大片“哈哈哈哈…”
老天鵝,她這周,怕不是要把倒霉二字貫徹到底了吧。
「額棠棠…這屋子改修了…」下線了一陣子的李馳終于上線,幽幽吐出了這句話。
江棠棠:「嗯..」
她的心情很復(fù)雜,這房子確實(shí)該修了,還得慶幸這掉的是墻角的墻皮,如果今天運(yùn)氣差點(diǎn),天花板的墻皮砸下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可是客廳裝修,肯定就住不了人了。她一時間又該去哪里,現(xiàn)在還有個把月到年底,房子不好找。二來,之前住在這,楊琬是沒收她押金的,要換房子那押金可怎么解決。其次,她不由回想起兩年前那段痛苦的找房精力,頓時覺得身上的精氣神就被抽走了大半。
還有吶,住在這兩年多,她對這個小區(qū)是真心特別喜歡。雖然離市中心遠(yuǎn),可是周邊的配套設(shè)施特別全乎。市場、超市騎著她那風(fēng)馳電掣的小電驢十分鐘就能到,更遑論門口那一排物美價廉的快餐店,真是讓人舍不得…
江棠棠嘆了一口氣:「李哥,你能不能先緩幾天,我現(xiàn)在一時間找…可能找不到房子?!?p> 李馳:「找房子,你要搬走???」
江棠棠被李馳問傻了:「你要修,我得挪地方吧?!?p> 「哦對對..」李馳看向江棠棠,喝了一口水:「吶,發(fā)生這種事,大家都不想的,可事實(shí)擺在眼前,咱們也不能當(dāng)作看不見不是。」
江棠棠低著頭,心里越聽越發(fā)沉重,唉她發(fā)覺她不止舍不得這房子,還舍不得起樓下的那群野貓來,還有那只就愛吃罐頭的胖橘貓。
「說起來,你可算是個模范租客了。房租提前付不說,還把我這房子打理得這么干凈。還種了這些花花草草,我不是吹,你讓我這房子是舊貌換新顏了,瞧瞧,打理得這么好,我都想住進(jìn)來了?!?p> 李馳自顧自說得慷慨激昂,依依不舍。江棠棠抬起頭來,一腦袋的黑線,她尷尬地說:「李哥,戲過了…過了?!?p> 「額…」
李馳也覺得自己確實(shí)是夸得太猛,沒剎住車,浮夸了。
「總而言之,我跟楊琬,是十分,不,是萬分不想失去你,這么以為優(yōu)質(zhì)租客的。」
江棠棠被夸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也只能干笑。
唉,搞投行的嘴皮子這么溜啊。說得她自己都覺得慚愧了,不該搬走了。
李馳把剩下的水喝完,前面說得那么多其實(shí)都是廢話,接下來的才是重點(diǎn),必須保持喉嚨潤滑才能保證嘴炮的輸出效果。
「其實(shí)呢,你也不一定非要搬走,我這還有另一個方案可以供你選擇?!?p> 江棠棠疑惑地看向了李馳,別的方案?難不成住他家?
「你也知道,我跟楊琬不止這一套房子?!?p> 江棠棠附和地點(diǎn)點(diǎn)頭。
李馳笑瞇瞇地食指朝下指了指:「樓下這個,不也是我們的嘛?!?p> 江棠棠目光下調(diào),樓下…
她腦子里自動浮現(xiàn)出那個神似高山冰雪的男人。
「那不是租給蘇先生了嘛?!?p> 李馳:「是,不過廷琛他只有一個人,還有一個房間是空的。」
「…」江棠棠可算是知道了李馳在打什么算盤了,她皺著眉說:「你的意思是,讓我租那個房間?」
李馳給了江棠棠一個贊賞的眼神,小姑娘你很機(jī)靈,我看好你喲。
江棠棠沉默了一陣才憋出一句話來:「可是…蘇先生愿意嗎?」
李馳:「他當(dāng)然愿意啊,你去跟他合租幫他分擔(dān)一下房租壓力,他怎么會不愿意?!?p> 房租壓力…江棠棠想想自己都能租得起了,蘇廷琛那樣的人應(yīng)該沒有壓力吧。
「他看著不像是缺這些錢的人啊?!菇奶男÷曊f。
李馳被這個反駁噎了一口,但他還是憑借多年的職業(yè)素養(yǎng),臉不紅心不跳地擺擺手說:「嗨,別提了。最近股市動蕩,廷琛他虧得只剩內(nèi)褲了,現(xiàn)在啊正是缺錢的時候呢?!?p> 「啊,這么慘啊…」
最近股市不好,江棠棠也聽同事說過,不少人都因為這一波動蕩虧了不少,沒想到蘇廷琛也栽了大跟頭。
莫名的,江棠棠對蘇廷琛報以了憐憫。
但是…跟蘇廷琛合租,怎么都…怪怪的。
江棠棠是臉上藏不住事的,李馳這只老狐貍輕易就看穿了她的憂慮。
李馳兩眼瞇瞇的,笑著說:「棠棠,你是不是擔(dān)心跟個男人一塊合租不方便?」
心中所想被李馳一語道破,江棠棠也沒打算否認(rèn),直率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李馳點(diǎn)點(diǎn)頭:「你的擔(dān)心是正確的,女孩出門在外就該多留個心眼?!?p> 他又說:「廷琛呢我不敢說有多了解他,但我可以肯定,他不是個壞人,更不是個好色之徒?!?p> 李馳這句話可真是掏心窩子的實(shí)話了,蘇廷琛是他的學(xué)弟,畢業(yè)后又同在一家公司工作,將近十年的相處,他才敢這般跟江棠棠打包票。
「楊琬跟你一直很好,如果我不是對蘇廷琛的人品有所了解,肯定不會讓你跟他合租。其實(shí)我們的工作一直都挺忙的,平常早出晚歸的,房子也差不多就是個睡覺的地方,你們哪怕住在一個屋檐里見面的機(jī)會也未必多?!?p> 李馳一番說辭,倒真是把江棠棠說動心了?,F(xiàn)在這個時代男女合租,其實(shí)也挺普遍的…
「那李哥,這房子裝修完了,我還能搬回來嗎?」
李馳一拍大腿:「那是當(dāng)然,你放心,哥哥我這會找的裝修隊靠譜,專業(yè)。短則個把月,長的頂多兩個月就能把這房子弄好,到時候你再搬回來就是?!?p> 他還怕這個說服力不夠似的,一咬牙說:「棠棠你跟蘇廷琛合租,就只用付一個房間的前,房租我只收你現(xiàn)在的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真的?」江棠棠幾乎是破音喊出這句話。
三分一啊,那省下來的三分之二,干什么都香?。?p> 李馳忍著肉疼,含淚點(diǎn)頭:「哥哥仗義吧!」
江棠棠點(diǎn)頭如搗蒜:「仗義仗義,你簡直就是我心目中腳踩土豆泥,身披螺獅粉而來的大英雄?!?p> 「?。俊估铖Y撓了撓頭:「我覺得你說這形象味這么重呢?!?p> 江棠棠揮揮手:「那不是重點(diǎn),李哥,樓下的房子我租了!」
就只是合租嘛,有什么可怕的,難不成蘇廷琛還能把她吃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