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聽爸爸講故事
夏天的晚上,雪磊和爸爸一起躺在院子里的涼席上乘涼,爸爸正哄著小雪磊給他后背撓癢癢。東一嘴西一句說些有意思的小故事,調(diào)動小雪磊撓癢的積極性:
“那是在生產(chǎn)隊的時候,恁姥姥村里的事兒。
你姥姥他們是王、董、田三個村子在一起,地也都挨著,每天到上地時,只要村里的鐘一敲,村子里的人就三五一群,說著鬧著,烏央烏央的去地里混工分。
那天中午,萬里無云,下班鐘聲響了,大家都三五一群順著土路往家走。
董貴、田豐,倆人并排走著,走到一個大坑邊上時,突然一個旱雷,擊中了董貴,竟把董貴當(dāng)場劈死了!
田豐嚇的一下掉到了邊上坑里,還一直不停的轉(zhuǎn)圈。
后邊離的近的馬大妮,趴在地上直磕頭,一邊磕頭嘴里還一邊念叨:“老天爺,我可沒虧心?。±咸鞝?,我可沒虧心啊……”
“哈哈哈哈……”
“后邊的人都圍了上來,看董貴被劈死了,于是就把他抬回了村里。
說來也怪,那雷把董貴都劈焦了,人都短了三分,可是他的衣服卻一點事兒也沒有,而且就連他口袋里的一盒洋火(火柴),也沒著,好好的拿出來還能用。
后來村里人還編了一個順口溜,說是:
咔嚓一聲雷,
董貴上了天。
田豐嚇的滿坑轉(zhuǎn),
馬大妮磕頭如搗蒜?!?p>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爸爸,再講一個吧?!?p> “好,那就再講一個:
說以前啊,有一個村子,傷小口”
“什么是傷小口?”
“就是死年輕人”
“哦”
“于是他們就請了一個很厲害的先生去看。那先生在他們村子住了三天,才看出點東西來。
先生和村里面的人說:
你們村傷小口,是因為有精怪為禍。
村里的人嚇壞了,請先生幫他們除怪。
先生卻說:
你們村傷小口,是因為每日凌晨,天將亮未亮?xí)r,從東北方有一道白氣,剛好照到你們村。
那道白氣也是不凡,白氣為劍,還有些神道的意思在里面。此事我不能出手,只能你們親自為之。
擅自插手,已是因果,更不能無端斷其道行。
那精怪不知是何物,年深日久,修煉成精,它既然用此術(shù),必定是還未褪去本體,行動不便,無需害怕。
你們只需順著這道白氣,找到那精怪,將它毀去,你們村的厄難自解。
先生走了,村里人商量了一下,最后決定,還是得按先生說的,找到那精怪毀去才是。
于是全村人都拿上行李,推著板車,扮成跑江湖雜耍賣藝的,夜走晝停,順著白氣向源頭找去。
那白氣只在每天凌晨出現(xiàn)一刻左右,而村里人拖家?guī)Э?,走的并不快?p> 因此一直走了有半年多,終于找到了。
這天他們又來到一個村子,白天同樣賣藝,向村里人討一口飯吃,晚上就在村里的廟內(nèi)打地鋪住下,也算是能遮擋些寒風(fēng)。
早上,天還沒亮,一個年輕人起來去廟外面撒尿,突然看到廟門口蹲著兩尊不知是什么的獸,其中一只獸的口中,正在往外源源不斷的噴著白氣,年輕人一驚,一激靈,知道終于找到了,頓時尿意全無,急忙跑進(jìn)廟里,喊起來正在廟中打地鋪的眾人。
大家一起來到廟外,看到那獸口中噴著白氣,正是對著他們村的方向。
說不慌怕是假的,但此時已是箭在弦上,顧不得管那獸有多猙獰,眾人上前,一通噼里啪啦的亂砸,一聲巨吼中,那獸的腦袋被砸爛。
此時眾人心中慌亂才稍平,又砸了另外一獸,才慌忙離去。
此時天將亮未亮,又正是冬日冷的時節(jié)。村中雖有人恍惚聽到獸吼聲,但沒人愿意在此時起來查看,都以為自己是睡迷糊了。
直到日上三竿,眾人在家中吃過早飯,才有那好事的人發(fā)現(xiàn),昨日來村中雜耍,借宿廟中的外村人不見了,而廟門口原本威武猙獰的兩只獸,卻被人砸了!
都說定是那外村人干的,但人已走了,村里人也就沒人想去追究了,畢竟只是村里廟門口兩只不知是什么身份的泥塑的獸而已。
這兩只獸原本也不是村里的,是那年發(fā)大水,不知從哪沖到漳河岸邊的。
當(dāng)時大水沖來了許多東西,但大多還是一些神像什么的,想來是哪里的廟宇被大水沖垮了。
當(dāng)時村里的張傻子趕牛車給隔壁縣牛場送干草,一車兩毛錢,一個來回得好幾天。
路過漳河口,聽人說河岸沖來許多東西,于是趕著牛車就去看熱鬧了。
許多神像都被人拉走了,還有一些大的泥塑沒有被拉走。
周圍幾個村的人開著拖拉機(jī),把能拉走的都拉走了,唯獨(dú)剩下兩頭威武霸氣的獸,眾人怎么也拉不走,拖拉機(jī)都拉不動,只能丟棄不要。
張傻子問人家:你們不要,能不能讓我拉走?
眾人都笑,說:拖拉機(jī)都拉不動,你的牛車能拉動?
只要你能拉走,那就給你。
張傻子笑著讓人幫忙,把兩頭威猛的巨獸裝上了他的牛車,一聲鞭響,牛車竟然毫不費(fèi)力的拉著兩頭獸走了。
就這樣,張傻子拉回了兩頭獸。
別人都是請神像回去,別管是木頭的也好,泥塑的也罷,終歸是神像。
你這拉回兩頭獸,放哪?。繙?zhǔn)不能也放廟里供著吧?
后來就蹲在了廟門口,所以那獸雖是蹲坐在村里廟門口,但村里人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神獸。
此時獸被砸了,村里人也不以為然,不是很在意。
可是就在那個冬天,那個廟門對著的一條街,你挨門數(shù),每家每戶,都出一個殘疾人,一戶也沒少。
有聾子傻子瘸子癱子,反正誰家也沒跑了。
后來慢慢聽說,其中一頭獸成了氣候,妨礙了上百里外的一個村子,所以人才扮作雜耍的找了過,砸了獸。
村里人這才明白,原來一條街出事,定是那獸被砸后的怨氣或是報復(fù)的。
那廟就是咱們村中間的龍王土地廟,對著的就是胡家一門的那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