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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云途

第二十九章:憨厚少年

蒼云途 陽午 3312 2020-12-19 11:27:33

  倒塌的墻屋旁一群衣衫破爛模樣臟亂的人或席地而坐,或蹲著,或躺著。不遠處一片被損壞的房屋內(nèi)冒著一股股的濃煙,而這些人只是滿臉疲憊神色木然的看著。

  江逸一路上見到的這種場面已不在少數(shù),顯然這一場叛亂給鄱州百姓帶來了巨大的摧殘。戰(zhàn)爭是殘酷的,無論哪一方獲勝,受苦的只會是百姓。

  短暫的歇息了二個時辰后,趁著漆黑的夜色二人起身繼續(xù)趕路,走了一段時間后前方似乎看到星星點點的火光,江逸心覺不好!一定是叛軍兵馬,急忙和陸軒將馬遠遠地栓到樹林內(nèi),二人趴俯在暗處注視著前方的動靜。

  前方傳來馬蹄聲,一隊輕騎持著火把駛過,江逸偷望著掠過去的人影,心底估摸著少說也有百十人,這支騎兵速度很快,片刻后又恢復了寧靜。

  江逸剛想起身的時候又聽到有馬蹄聲傳來趕忙低下了頭,馬蹄聲短促清脆顯然數(shù)量不及過去的那一波人多。一聲長嘶三匹戰(zhàn)馬停在了道上,幾名士兵從馬上躍下,來到路邊整齊站成一排,江逸抬眼偷看了一眼竟然是在做解褲子的動作。

  寂靜的深夜林間小道旁傳出了水流潺潺的聲音,一個粗暴的聲音道:“哎呦他奶奶的,出來的時候多喝了幾碗粥,前面那幫孫子跑的那么快,這一路可把老子憋壞了。”

  旁邊一個人笑嘻嘻,“瞧你那點出息,就好像明天不讓你吃飽一樣,大帥缺你那點糧么?!?p>  那個粗暴的聲音回道:“大帥雖然霸著半個鄱州,可是光洪天湖就占了一大半,鄱州本來就不是糧產(chǎn)富足的地兒,現(xiàn)在又是冬天,去湖里抓魚還得先敲開那冰疙瘩呢?!?p>  第三個聲音低沉的人說道:“據(jù)說大帥本來不準備殺畢巡撫的,可在快要破城的時候畢巡撫把城內(nèi)的糧庫給燒了,雖然攻進來的時候大帥急忙派人滅火,可是搶救過來的只余不到二成,大帥一怒之下就砍了畢巡撫,還把他的腦袋掛在城頭旗桿上示眾?!?p>  那第二個笑嘻嘻聲音比較尖銳的男子道:“怕什么,城外各府郡不都有糧么。”

  低沉的人回道:“那些地方本來就沒多少守兵,不可能有太多屯糧,你道為啥讓我們整天出來搶掠,這城里的糧搜刮的差不多了,只能去搶外面老百姓手里的了?!?p>  粗暴的聲音嘆了口氣,“他奶奶的,幸好老子家不是鄱州的,不然還得擔心被自己人搶,對了!我們以前在懷泰不也有軍糧庫么?”

  低沉男子哀嘆了口氣,“以前我們在懷泰的時候,吃的糧只有一半是軍糧庫里的,每月都要求臨陽往這邊調(diào)糧,后來惹得畢巡撫很生氣都向朝廷上書彈劾大帥了?!?p>  另外二人異口同聲,“另一半呢?”

  低沉男把聲音壓得更低了,“據(jù)說都被高少帥倒騰到雷州了,那邊缺量老百姓都吃不飽飯,這一倒騰能掙不少錢呢?!?p>  雖然他把聲音壓得很低,但江逸就趴在他們身前不遠處還是聽到了,沒想到這高翰還是個中飽私囊的奸將,還好已經(jīng)被砍了,不然這樣的貨色留在軍中不知道得霍霍死多少人。

  “說到高少帥,大帥就這么一個兒子,據(jù)說那日看見拿回來的人頭后都氣吐血了,本來北上打廣陵也就是隨便派點兵順便搶點糧,沒成想這個不起眼的地方讓咱們屢戰(zhàn)屢敗把兒子的命都搭上了,據(jù)說這次要帶大軍親征呢!”

  粗暴男道:“他奶奶的奇了怪了,那廣陵不是也沒多少守兵么,上次熊總兵只帶三千騎兵都差點拿下來。不過說起這熊總兵也真他娘的夠熊,被一名都不知道是誰的小嘍啰當著面一刀給捅死了,大帥知道后覺得臉上很沒面子連撫恤金都沒給?!?p>  江逸知道了那個被他偷襲干掉的主將原來還是個總兵,想到這里心里不住想笑,但是身體極力克制著。

  尖銳聲音的男子道:“莫非廣陵來了朝廷援軍么?”

  粗暴聲音立馬駁回道:“援個屁軍!十幾萬人都被咱們在棲霞坡打散了,那個什么第一尊號將軍的家伙帶著人望風而逃,這樣的人怎么混上去的?!?p>  低沉男很是謹慎,“那是定遠將軍徐順,十年前追隨韓大將軍平齊王之亂封了子丘伯,他可不是浪得虛名?!?p>  一提到韓大將軍這幾人都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后粗暴男先開口,“說來也奇怪,這韓大將軍神勇無敵,手下的人一個比一個慫包,就說他那義子韓棟,裝模作樣的過來巡視好一陣子耀武揚威,少帥當場就和他翻臉了,這家伙竟然還仗著人多把少帥給綁走了,等到大帥帶兵過去的時候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打的丟盔棄甲灰溜溜的跑了。

  還有那麻貴,前一陣子在廣陵城下把熊總兵帶去的人殺的干干凈凈,來到臨陽城外一戰(zhàn)即潰,跑的比誰都快?!?p>  尖銳聲音男笑道:“你也不想想咱們大帥是什么人,當年在云州的時候韓大將軍還是他的下級呢,這幾個貨色怎么能比?!?p>  低沉男感慨道:“本以為這次朝廷會派韓大將軍過來,誰料到派了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兵部侍郎,還掛督師名號親掌全部兵馬,這樣一個不知兵的主帥,棲霞坡一戰(zhàn)的潰敗也是在所難免,我估計他是帶著殘兵跑回廣陵了?!?p>  一陣冷風吹來,刮得樹枝嘩嘩搖擺作響,三人打了個冷顫,尖銳男道:“管得了那么多干什么,咱哥幾個趕緊找個地方暖和暖和?!?p>  幾人正要上馬的時候,那粗暴男子突然,“哎呦!哎呦~哎。他奶奶的老子肚子疼了,不會是現(xiàn)在缺糧粥里給老子兌沙子吧!”

  尖銳男笑呵呵,“兌沙子早噎死你了?!?p>  粗暴男子不理他,捂著肚子跨到樹林里來,江逸大驚失色,轉(zhuǎn)頭看向陸軒示意他有什么對策,陸軒顯得也很慌張,把頭埋進土里生怕被發(fā)現(xiàn)。

  江逸這下子心算是涼透了,這護衛(wèi)比自己還害怕,到底是誰來保護誰啊,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此時無比懷念還欠自己二日的夏靈素。

  一股惡臭的味道傳來,而且就在江逸身前非常近的位置,他和陸軒趴的地方是一處溝坑,想必這人就蹲在上面,江逸捏緊著自己的鼻子盡量不讓這股臭氣涌入自己體內(nèi)。

  明顯上面那個大漢是吃壞了肚子,嘟啦!嘟啦個不停,江逸被熏得快暈了過去,他無比期望自己身懷絕技直接將這人給敲暈過去。

  “噔”的一聲輕響,接著上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倒了下去。江逸急忙扭頭看向身邊,只見陸軒一只手在鼻子前不停地煽動,帶著難受的神色低聲道:“實在是受不了了!”

  這時聽到路邊那二人嘀咕著走了過來,江逸和陸軒連忙俯下身子爬向另一邊,那二人越走越近,“這家伙拉個屎準備拉一夜么,咦!有敵人!”

  二人看見那拉屎大漢倒在地上,抽出佩刀一陣環(huán)顧,其中一人高喝道:“我看到了,在那里!”夜色下一柄閃著寒光的刀鋒晃了過來。

  江逸大驚失色,陸軒跳起來大叫道:“江公子快跑?。 ?p>  江逸聽到的時候見他已經(jīng)跑出去了老遠,驚急之下爬起身來拔腿就跑,身后二人看到后迅速追了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太黑心里太慌張,江逸沒跑出幾步突然腳下一拌蒜,身子一斜撲倒在了地上,身后一個聲音傳來,“還想跑!先斷了你的腿。”

  這時一陣疾風掠過,江逸耳邊的雜草晃動起來,只見兩道寒光飛竄到空中,遠遠地射入了前方山頭內(nèi)。

  身后那兩名士兵一臉驚愕,不知所措的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雙手,陸軒伸出手拉起江逸,“我二人只是過路,與你們無冤無仇,請你們不要為難我們。”說完對著他們深深一鞠。

  這兩名士兵滿臉的驚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沒明白過來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不過眼見陸軒態(tài)度謙和,尖銳聲的男子壯起膽子,喊道:“你們是誰,大半夜躲在這里干什么!”

  陸軒準備接話的時候,江逸搶先一步道:“軍爺大半夜不也在這里么,哪條國法規(guī)定半夜路上不能有人。”

  低沉男子問道:“那你們?yōu)楹未騻覀兊娜?。?p>  江逸臉上略顯尷尬,不過黑夜里對方也看不清楚,“我想這其中有誤會,我們路過的時候你們那位同伴已經(jīng)趴在那了,大半夜的我以為是凍死的人,嚇了我們一跳?!?p>  說完對著陸軒一陣笑著點頭,陸軒遲鈍了片刻后,連忙跟著一起笑著點頭。

  低沉男子冷哼一聲,快步跑到大漢身旁撿起了一柄鋼刀,“你們太過可疑了,跟我們回去一趟,若真冤枉了,自然會放你們走。”

  江逸笑道:“這位軍爺,我們有急事需要趕路,就不去貴軍處叨擾了。”說完拉著陸軒轉(zhuǎn)身就走。

  “站?。 ?p>  二人腳步一停,只見低沉男子橫握著鋼刀矮身緩步匍匐過來,那尖銳男子也從身上找出了一把匕首在身旁跟著,江逸看了一眼陸軒。

  陸軒走上前一步,他二人連忙停下腳步,神態(tài)謹慎的握著兵器對峙著,顯然還心有余悸。

  陸軒道:“兩位不要為難我們,讓我們走吧?!?p>  尖銳男壯著膽子冷笑道:“憑什么讓你們走?!?p>  陸軒一臉鄭重,“剛才我已經(jīng)盡全力不傷到二位分毫,我...我不敢保證下次不傷到你們?!?p>  江逸和這二人聽后同時一楞,難以置信還能聽到這樣的話。

  低聲男子呵呵笑了一聲,“小子,你也未免太看不起人,看刀!”

  向前大踏一步,雙手握緊刀柄舉過肩膀,掄圓刀勢自左向右斜劈了下去。

  陸軒立在原地毫不躲閃,面色凝固雙拳一握,衣衫無風自鼓,清澈的眼眸中映出爍亮的刀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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