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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云途

第十六章:可怕的操持者

蒼云途 陽午 3011 2020-12-06 19:13:14

  將軍府的會客大堂內(nèi),韓棟有些疲憊的打了個哈欠,伸手拿起了桌上一杯平時當(dāng)做酒飲的上等龍井。

  主座的桌案上,韓錫絕左手邊的信紙越堆越厚,右手拿著的越看越少,在看完手中最后一張信紙后一臉平靜的看著站在堂中的江逸,眼中的神光卻是依舊逼人。

  “他現(xiàn)在何處?”

  江逸道:“在一處安全的地方?!?p>  “安全?”語氣中透著質(zhì)疑,“踏入這九州大地?zé)o論身在何處隨時都會死?!甭曇羝綄嵵型钢鴶z人的銳利。

  江逸激昂道:“他不顧生死奔襲數(shù)千里便是要將此信交于大將軍!”

  韓錫絕沉默了,眨了幾次眼時間的沉默,“回去告訴他,西出并州保他不死?!?p>  江逸驚詫不已,陳兄和他這一路冒死來見就換回來這樣一句話么?這個眼前世人敬仰的大將軍,愛民如子的大將軍就是這樣對待生死不顧的故人么?

  韓錫絕似乎沒有過多顧及他的情感變化,站起身來背對著負(fù)手而立,停留大概嘆了口氣的時間后走進了后堂。

  江逸臉色發(fā)白,牙齒緊咬著嘴唇帶著難以理解的神色。

  這時韓棟走了過來笑著道:“我知道江兄有很多不解之處,隨我到院中走走如何?”

  亭臺樓閣、雕欄玉砌的將軍府后院內(nèi),韓棟朝著結(jié)了冰的池塘中使勁的丟著石子,每丟一顆都要砸出一個洞來,江逸則冷冷的站在一旁負(fù)手而立,對眼前一切景色視若無睹。

  “我知道江兄此時一定非常生氣吧。”韓棟一邊丟石子一邊笑著。

  “我只為那位舍身忘死的兄弟不值得?!苯堇淅涞幕氐?。

  韓棟仍笑著道:“你覺得這天下的事僅憑一腔熱血就能解決的么?”石子卻是越丟越遠(yuǎn)了。

  江逸冷哼一聲,對于這種故弄玄虛的話他是沒什么心情回答的。

  韓棟停了下來,看著那些被自己砸出的坑洞道:“你可知道歐陽南烈。”

  那人不是陳良所說的北魏大將軍么?

  韓棟并未等他答話,“歐陽南烈今年三十五歲,可這北魏征西大將軍的寶座他已經(jīng)坐了五年了,這便代表著他上任時是北魏建國二百年多年最年輕的大將軍!”

  江逸眉頭微微一皺,“這有什么干系?”

  韓棟笑了笑,五官精致的臉龐上帶著幾分崇敬的神色,“那你可知道...他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么。

  寶歷四十六年五丈原大戰(zhàn),武安侯伏兵龍源山,北魏赤勇軍三萬先鋒隊盡皆戰(zhàn)死最終只有一個人活著回去了,北魏主力軍連夜全線后撤一百里逃出了包圍圈,活著回去的這個人是當(dāng)時十六歲的歐陽南烈。

  二年后東關(guān)城之戰(zhàn),守城五千北魏軍全部戰(zhàn)死,尸體被拉到河邊為了防止還有活著的人,這些尸體在被丟進河里之前會先被長槍桶刺,若有裝死的人直接割下首級,這些人最后都喂了魚,只有歐陽南烈除外?!?p>  江逸感慨道:“這個人的命還真是大。”

  韓棟嘴角輕輕一撇,對江逸的這個評價并不認(rèn)同,“元康四年北魏七珠親王皇甫浣榮擁兵自重試圖篡權(quán),他府中北魏十大高手已占七人,時任敕者風(fēng)堂掌使的歐陽南烈一月前便已三日只吃一餐暴瘦不足八十斤扮作征召女婢混入王府,躲入那皇甫浣榮寢榻下整整七日,最終尋得機會砍下了這七珠親王的頭顱。”

  江逸吸了一口氣,心中不禁佩服這歐陽南烈的毅力和隱忍。

  “此后他掌管敕者四堂只一年內(nèi)便挖出五十余名我大晉安插在北魏皇宮內(nèi)數(shù)年的暗樁,據(jù)說其中一位御醫(yī)只是嘆氣的時候面向南方便被他揪了出來?!?p>  江逸很是驚訝,“如你所說,此人百忍成金見微知著心思如發(fā),確實令人膽寒。”

  “不錯!若論這幾點歐陽南烈絕對稱得上是天下第一!”

  韓棟豪氣的夸贊后轉(zhuǎn)而看著江逸譏笑著道:“江兄覺得這樣的人...會讓重要的東西被人輕易拿走么?”

  江逸愣住了,腦海中閃現(xiàn)出了一種最可怕的想法,這一切莫非是一個陰謀!

  韓棟陰惻惻地看著他,“那魏釗我在幾年前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的身份,一直留著他等的就是來辦這件事?!?p>  江逸冷冷道:“那封信是你寫的!”

  韓棟笑道:“我雖略通家父筆跡,可惜...我是個左撇子,寫的再相似也會被人認(rèn)出來,所以我只有找到魏釗,此人雖是北魏細(xì)作可早年間識得一名女子被深深吸引,后來他們結(jié)為夫妻還有了孩子。”

  提到‘孩子’兩個字時韓棟臉上閃過異樣的神采,“從此之后他就再也沒有給北魏帶去一丁點有用的消息,不出意外地話,他的后半輩子便會在大晉安穩(wěn)度過了。”

  江逸屏氣凝神的聽著,他知道接下來的話會更重要,韓棟接著道:“所以我在幾個月前找到了他,當(dāng)面揭穿了他的身份,并且掌握了他妻女的性命,這個時候家人對于他來說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他沒有選擇的同意了,我說的一切他都會去辦,包括寫那封信和蓋上將軍府印?!?p>  如果之前江逸只是覺得這個人無恥卑鄙的話,那么現(xiàn)在他覺得這個人無恥卑鄙的同時帶著冷血和殘忍!

  韓棟毫不掩飾他得意的神情,陰冷的笑著,或者說是在嘲笑江逸,“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認(rèn)罪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北魏細(xì)作所為。”

  “你就不怕這些被大將軍知道么!”江逸透著滿滿的憤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韓棟張狂的笑著,笑聲遠(yuǎn)遠(yuǎn)地傳遍了整個后院,驚得幾只枝頭的寒鴉也倉惶逃離。

  “你就不想一想大將軍看了這封信后為何不做表態(tài),這本就是暗潮洶涌朝堂之上的權(quán)力之爭,江舉人未免也太過天真了吧!”

  江逸被這一席話驚得不知所措,一時竟無話可說。

  “那份名單從朝中給了我,我又給了歐陽南烈,當(dāng)他看到那封信的時候他就明白了,那封信上的人,他一個也殺不了!

  因為那些人...根本不是細(xì)作!

  那些所謂的罪證全部都是鑒察司安插在北魏的密探根據(jù)每個人量身編造出來的!

  即便看似天衣無縫瞞得了別人,卻瞞不過歐陽南烈的眼,他之所以選擇讓這封信流落回去,那是因為...他想窺探我大晉除了天子之外無人知曉的鑒察司督統(tǒng)!

  這封信從第一天上路后,朝中那人便會事先透出風(fēng)聲來,等到北魏拿到信后他必然趁機先下手向家父發(fā)難,家父進京面圣后便會撥動這團迷霧,到時歐陽南烈便會隔岸觀火?!?p>  江逸面色煞白心潮澎湃,百密一疏中仍發(fā)現(xiàn)了一處漏洞,“這封信到了歐陽南烈那里必然會被識破,朝中那人怎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他計謀未得逞便擅自發(fā)難豈不也暴露了自己?”

  “因為那封信...原本的內(nèi)容被我更改了!”

  這時候韓棟臉上露出了無比奪目的神采,趁著他那張五官精致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彷如這天地間的主宰一般蔑視的看著江逸。

  江逸被一把推入了無底的深淵,他忽然發(fā)現(xiàn)他對眼前的這個人一無所知,無恥、卑鄙、陰險、狡詐這些只是敷在他外表最淺顯的一面,操持這盤牽動著兩朝對弈天下大棋的布局者未必是眼前這人,可是他一定是目前這盤棋中勝利的一方,這個大不了自己幾歲的年輕人竟帶給了他有生具來直擊內(nèi)心深處無比的恐懼感。

  江逸輸了,輸?shù)膹貜氐椎?,他明白了自己和陳良自始至終就是這盤棋中跳來跳去的一顆棋子而已,任你怎么跳都跳不出手掌心來。

  江逸難掩臉上心灰意冷的神色,此刻他毫無斗志與這面前不可一世的韓公子對峙,他心里想到了一個問題,雖然不一定有結(jié)果,但是還是要說出來,“可兒在你手里么?”

  “在!”韓棟想也不想的回答,然后帶著燦爛的笑容,“她那么可愛,我怎么舍得失去她?!?p>  江逸臉上微微抽動,“你能讓我?guī)呙???p>  韓棟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看你能開出什么樣的條件了?!?p>  江逸道:“你想要的什么樣的條件?”

  韓棟思考了片刻,捋了捋頭發(fā)笑道:“你稱自己是顧知府的女婿,你可是喜歡那顧小姐了。”

  江逸大吃一驚,“你什么意思!”

  韓棟自信的笑著,“自古才子愛佳人,能讓江兄傾慕的女子一定不會差,把她讓給我吧!”

  “什么!”江逸憤怒地死死抓住了他的衣領(lǐng),一雙眼睛如要噴出火來。

  韓棟一臉的不以為然,“江兄考慮清楚了,你手里能讓我看得上的籌碼并不多?!?p>  不知道為何,一提到顧云裳他此時的心里竟然會無比的擔(dān)憂和心痛,這個女人明明討厭自己討厭的要死,就算沒有韓棟她也不會嫁給自己,而且自己也不喜歡她,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讓自己拿她來當(dāng)做交換的籌碼時,內(nèi)心卻是充滿鉆心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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