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等本就被蜀軍圍得進出不得,這些將士都是他的親信,一聲令下,立刻放下手中兵器,束手就擒。他們都明白眼前形勢確實對他們不利,再做掙扎只是徒增傷亡,也就沒人去質疑周羽的決定。祁昭逸留下神機營看守俘虜,帶領江南大營和蒙古騎兵夾攻鬼知。
攻城的東晉軍早在姜霖和西晉軍的沖殺下四分五裂,周羽的副將被姜霖一刀殺了,鬼知不是領兵之才,這時哪還有人號令成陣?東晉軍不用祁昭逸夾攻,已經潰不成軍。
兵敗如山倒,鬼知心底悄然冒出這句話。蜀軍陣營里不停有人喊著:“周羽棄械投降!東晉軍繳械不殺!”的話。士兵們最后一道心底防線徹底潰敗了,已經有人自作主張扔下兵器,向敵人投降。大勢已去,可是鬼知不可能就這樣束手就擒。這樣的亂軍之中,他想要自保不費吹灰之力。
鬼知果斷放棄了和他一路征伐一年有余的東晉士兵,帶著他的飛羽,沖破西晉軍的防線,向東奔逃。
若論武功,普通的士兵自然不是飛羽們的對手。鬼知很快在西晉軍東邊撕開了一道口子,順利沖出了包圍。整個過程太順利了,順利得鬼知心生詫異。一邊奔逃一邊還在回想,覺得方才那些西晉軍并沒有認真阻攔他們?
鬼知一路向東,戰(zhàn)馬腳程極快,很快便穿過宛城前的那片開闊地,跑進了一片石林之中。這片石林也算是宛城有名的游覽勝地,石山形狀各異,鱗次櫛比,很有雅趣。吳人好風雅,這里離宛城、虎都都不遠,太平時節(jié)從兩城來的游客極多??蓱?zhàn)亂四起,宛城虎都失守,吳國亡國。城里的百姓保命憂不可及,哪里還有雅興到這片石林游玩。這時的石林,在慘淡夕陽的映照下,增添了幾許凄涼鬼魅。
這樣天然的掩護卻是鬼知此刻求之不得的,比起外面一馬平川的開闊地,這里更適合掩護他們的行蹤,可卻也是敵人埋伏暗殺的好地方。
身后的廝殺聲越來越遠了,石林里寂靜一片,給行走其中的人心中增添了一種莫名的壓迫感。鬼知放慢速度,把感官提升到最高,小心謹慎的穿過這片石林。
突然,一群烏鴉從北邊最高的石山后飛出來,嚇得落在最后的飛羽失聲叫了出來。羽郁回頭陰惻惻瞪他一眼。那飛羽自知失態(tài),被她一瞪,趕忙捂住嘴,大氣都不敢出。
那飛羽捂著嘴,縮著脖子,眼睛只往烏鴉飛出來的方向望。“嗖”,他脖子一歪,摔下了馬。鬼知一行二十幾個,都是高手,烏鴉飛出時已經在凝神戒備。沒想到全力戒備之下,敵人的暗箭還能這樣悄無聲息的殺人。眾人不敢小闕,即刻背心向內,圍成小圈,不敢再貿然向前。對方卻沒有乘亂出擊,射死那個小飛羽后,許久沒有動作。
此刻他們正停在幾座石山中間,實在不宜久留。鬼知低聲叮囑道:“小心戒備,走?!币宦暳钕?,眾人保持陣型不變,緩緩向石林外移動。
“堡主,此地向東,五十里就可到汨江西岸,穿過霧林,就可以回到土堡??墒潜ぶ饕詾?,此時此刻,土堡真的還安全嗎?”
樹月沒有掩飾行藏,一人一馬停在鬼知等人出石林的必經之處,烏金劍和短刃都不在手上。但鬼知不會因為她輕裝如此而輕敵于她,左手舉起,止住了隊伍。
“十三單槍匹馬來攔我,對自己還真是信心十足啊!”
樹月?lián)]揮手,四周石山上,倏地冒出幾十個黑衣人。他們的服制極好認,胳膊上繡著蒼鷹,正是隼衛(wèi)。
“和堡主打交道,十三怎么敢大意?堡主對我們有養(yǎng)育之恩,時至今日,堡主已經是窮途末路了,我們兄弟不想對你趕盡殺絕。只要堡主放下藏鋒,我會讓福王和攝政王留堡主一條性命。”
鬼知冷笑道:“你我?guī)熗浇?,我的為人你還不明白?未到最后一刻,說窮途末路還為時尚早。就憑你這些隼衛(wèi),想留下我,怕還沒那么容易!”
樹月說:“這是自然!堡主神功蓋世,又有這么多位羽大人在,就算能強留下堡主,我的這班兄弟怕也要損失大半?!甭牭竭@里,鬼知冰封的面容終于有了一絲松動,他眉梢輕挑,“你什么意思?”
樹月說:“我的意思很明白,請堡主放下藏鋒,不要回土堡。大哥在土堡......我們兄弟不想在土堡和堡主重逢?!?p> 鬼知反而拔出藏鋒,遙遙指著樹月,“十三不要再跟我耍心機了,或許老大真的在土堡,應該還有老五、老七,只是恐怕準備的沒有那么周全吧?不然你又何必在此假意相勸,拖延時間呢?你和老二都在這兒,一個莊嚴還不是我的對手!”
話音未落,鬼知已經催馬向前,直接朝樹月沖了過去。飛羽們緊隨其后,小心戒護著。羽郁盯著對面的樹月,眼睛里都要噴出火來。可石山上的隼衛(wèi)竟然紋絲不動,山口的樹月還是沒有拔出烏金劍。
眼看劍鋒已到面門,樹月猛地一勒馬,竟就那么隨意的讓出了山口。鬼知劍意落空,心里難受極了,只覺自己又落入另一個圈套??墒碌饺缃瘢送帘?,他還能去哪里呢?放下藏鋒,在祁昭逸和上官辰昱手下茍活,那不是他鬼知的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