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都郡守府，鬼知和周羽出外征戰(zhàn)，留在懷都坐鎮(zhèn)的是當(dāng)初跟隨羽凰攻打徽州的何海。何海是周羽培植起來，兩人還是連襟，都娶了慶陽徐家的女兒，周羽對他自然是非常信任。鬼知卻不想周羽做大，可是羽凰死后，飛羽里沒有可用的人，鬼知也沒辦法。好在周羽一向忠誠，何海又是他的嫡系，由他鎮(zhèn)守懷都也算是最差中的最優(yōu)選擇了。
何海在書桌前看周羽的來信，這封還是他剛在幽都落腳時來的。如今宛城虎都被西晉占領(lǐng)，通信極為不便，這封信后就再沒了消息。
何海情緒不高，宛城虎都失守，上官辰昱強攻尊孝安義的消息他早就送出去了，也不知周羽收到了沒有。如果收到的話，他們是會繼續(xù)留在幽都還是奔赴宛城？如果是何海的話，雖然急行軍返回宛城和準(zhǔn)備充分的西晉對戰(zhàn)很難占到便宜。但宛城和懷都極近，上官辰昱又分兵尊孝安義，到時何海必然施加援手，即使不能奪回宛城，也能返回懷都，休養(yǎng)生息，比困在幽都孤立無援要好多了。如果做主的是周羽，何海不擔(dān)心?？扇缃襁@位上位者，陰晴不定，何海實在是看不透。
門扉輕響，何夫人走進來，手里端著燉好的雞湯。人還在外間，香氣已經(jīng)飄進來。何海不想夫人擔(dān)心，趕忙從書架后轉(zhuǎn)出來，接過何夫人手里的托盤，放在桌上。先盛出一碗湯遞給夫人，才給自己盛起來。
丈夫每天早出晚歸，不是巡營，就是外出探查軍情，面容憔悴了許多。何夫人心疼的說：“大哥近來辛苦了，你要多補補才好?！焙魏Ｕf：“你不用擔(dān)心我，顧好自己身子就好。最近地面不太平，若沒有急事，不要出去走動?！?p> 何夫人含著笑，低頭撫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你放心，我知道的。儲夫人也常跟我說，如今外面鬧兵亂，我懷著孩子，不要出去走動，有什么需要的盡可以同她說?！?p> 何海問：“儲夫人？哪個儲夫人？”何夫人說：“就是城東儲家，與淮山方氏齊名的，掌家儲洲的夫人。當(dāng)初因為那位攝政王斬殺了儲洲的長兄，儲氏便歸順了咱們今上。儲夫人娘家姓王，和我們慶陽徐家是世交。我也是隨大哥到此后，無意間才得知的。這里人生地不熟的，能遇上個熟人，也是不容易呢?！?p> 何海說：“儲夫人常來府中嗎？”何夫人說：“相識后，確是常常走動的。不過她也只和我在后宅走動，從未到過前頭?！焙畏蛉艘彩浅錾泶笞澹犝煞蜻@樣說，便知有異。雖然儲夫人從未到過前面，但這時也皺著眉頭仔細(xì)琢磨起自己可有說多話的時候。
何海怕她多思傷身，拍拍她手背，說：“別多想，我平時也極少跟你說公事，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紕漏。也是我多心了。如今儲氏既然已經(jīng)歸順今上，殺兄之仇怎么會那么容易釋然的？”何夫人這才放松下來，說：“確實是，儲夫人常和我說，自從他家大伯被攝政王斬殺后，儲老爺便時常噩夢，夜來難眠。我還將姐姐的安神湯配方抄給了她，據(jù)說效果還是不錯呢?！?p> 夫妻倆又說了些私話，何海還要處理公務(wù)，便讓小丫頭扶著夫人先回房休息。何夫人前腳一走，何海便喊來小廝，讓他去請郡守府的師爺過來。
不一會兒，師爺已經(jīng)站在何海書桌前，下巴上的胡子隨著呼吸一翹一翹的，看來是一路跑來的。這位師爺在郡守府里供職多年，前前后后伺候了五任郡守，對懷都的風(fēng)土人情很是了解。這類師爺談不上忠誠于誰，不過是升斗小民謀個差事。無論誰是主人，只要是正在位的，便都是十足十的狗腿。
何海直入主題，“城東儲氏儲洲的長兄在大源供何職？”師爺說：“儲老爺?shù)男珠L在西晉朝廷任大理寺少卿。”
師爺簡短的回答明顯不能讓何海滿意，他緊跟著追問：“他們兄弟感情如何？”
師爺雖然隨遇而安，但對東晉這幾位新主子心中還是難免懼怕。這位何大人平日里不茍言笑，從未召過他詢問庶務(wù)。今天這頭一遭，還真有些摸不準(zhǔn)他脾氣，所以方才才簡短解說，生怕失了分寸。
何海接著追問，并沒見罪他的敷衍。師爺放了些心，斟酌了一會兒才說：“儲氏長子儲圓是郡內(nèi)有名的神童，十二歲中舉，十四歲便到京中太學(xué)。之后便是一路考取，最后以一甲十三名的成績?nèi)牒擦衷海缓髱状紊w，做到大理寺少卿。只是這位置一坐便是十幾年，既無升遷也無貶斥，算是無功無過吧?！?p> 說了半天還未到正題，師爺偷偷抬眼查看何海臉色，見他仍是認(rèn)真聽著，并無發(fā)怒的跡象，才接著說：“儲圓進太學(xué)時，儲洲還不滿五歲。除了逢年過節(jié)，儲圓幾乎是不回懷都的。所以說起來，兄弟兩個還真是說不上親厚?！?p> 何海納悶道：“怎么這么說？難道郡中有他們兄弟不睦的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