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月眼力超常,看見那支騎兵都是匈奴服制,健馬強弓,雖不認得領(lǐng)頭的人,但一想便知是被邵陽軍逼出童谷關(guān)的呼延三部。那支騎隊來勢迅猛,暗夜中不點火把,直接殺進入城的邵陽軍隊伍。大戰(zhàn)之后最是松散,這個呼延長崢果然是用兵的老手。
祁昭逸喊雨墨下城樓御敵,轉(zhuǎn)身才想起樹月,回頭要叫她一起下城樓。卻只見黑影一閃,她竟就這么直接跳落城樓。此時雨墨跑過來,祁昭逸對他說:“匈奴三部偷襲攻城,命他們準備御敵?!痹捯粑绰?,他也學樹月的樣子,翻過城堞,順著繩索跳落城墻。雨墨暗怨主子一遇到夫人的事就這般沖動,但有軍令在身,不能耽擱,只能跺跺腳,轉(zhuǎn)身下去傳令。
樹月早祁昭逸先一步落地,她沒有坐騎,落在匈奴高大的戰(zhàn)馬下就如矮人一般,反倒不引人注意。她拔出獵刀,專削馬腿。一陣人仰馬翻后,樹月已經(jīng)攻到騎隊隊首。穿著灰色貂皮的高大男子正和碩重斗在一起,那人的彎刀上下翻飛,剛猛中又不失靈巧,老成持重的碩重已然落了下風。
樹月提刀欲輕身上前,一直在她身旁衛(wèi)護的祁昭逸側(cè)身擋住她,“我來?!睒湓屡_一把馬刀,把那匈奴騎兵從馬上拽下來,一手托在祁昭逸后腰上,嬌聲叱道:“去吧!”
祁昭逸飛身上馬,對她燦然一笑,調(diào)轉(zhuǎn)馬頭朝碩重二人奔去。碩重和那人過了四十余招,早已招架不住,眼見一刀劈來,他側(cè)身避開彎刀,那人一拳轟在他胸口上,碩重身子一歪跌下馬來。那人窮追不舍,彎刀向碩重胸口刺去。
“當”,隱銳與彎刀相擊,發(fā)出白色的火星。祁昭逸虎口震得麻痛,暗贊“好大的臂力?!蹦侨朔艞壚^續(xù)攻擊碩重,調(diào)轉(zhuǎn)馬頭正對祁昭逸。
祁昭逸看清那人,容長臉孔,濃眉深目,高鼻薄唇,生的很是英俊瀟灑。那人也在打量祁昭逸,陰鷙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他,大概是奇怪這么一個俊秀的貴公子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還能截下他的攻擊。
祁昭逸見他不急出手,抱拳道:“閣下可是呼延族長?”那人默了默,用熟練的漢話說:“呼延長崢。你是誰?”
“蜀國祁昭逸?!?p> 呼延長崢一怔,雖心中明知他不會是普通兵士,但也沒想到竟是敵方的主將。呼延長崢哈哈大笑,彎刀指著祁昭逸,“好!就讓我擒下蜀國皇帝的愛子,好換這童谷關(guān)?!痹捯粑绰?,他已策馬沖來,一柄彎刀直取祁昭逸面門。
祁昭逸舉劍迎戰(zhàn),兩人纏斗在一起。刀劍交錯,暗夜中,火星寒光晃得人眼花繚亂。呼延長崢越斗越是心驚,他本以為眼前不過是個要立功的貴公子,就算會些功夫也必然不擅馬上對戰(zhàn)??蓻]想到,祁昭逸卻始終氣定神閑,在馬上動武就如平地一般。呼延長崢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講什么一對一公平比武的規(guī)矩。他邊打邊四處尋摸,想要找身邊人做墊腳石。一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他和祁昭逸四周竟被人清出方圓一丈的空地。四面皆有打斗,卻沒人能進入他們的戰(zhàn)圈。一個黑衣少女抱劍站在圈里,所有進入戰(zhàn)圈的匈奴部民都被她殺了,沒人敢再冒進。此時已是內(nèi)無退路,外無援助,呼延長崢只能咬緊牙,凝神與祁昭逸對戰(zhàn)。
這邊雨墨跑下城樓傳令,到城下時已是晚了一步,匈奴騎兵的先頭已經(jīng)跟著進城的邵陽軍闖入了關(guān)內(nèi)。
其時燕云正指揮北境軍收斂俘虜,薛冒親自“招待”曲同宇。畢竟是故人之子,又是皇帝欽點要留命的曲家人,自然不能跟普通俘虜一般對待。
燕云手下那個百戶長在混戰(zhàn)中被人一刀砍在右背上,雖未傷及內(nèi)臟,但皮肉翻張,出了不少血。他激戰(zhàn)力竭,又失了不少血,這一松散下來立刻便頭暈眼花,連站都站不住,自然也沒有力氣再帶人收拾俘虜,只能讓醫(yī)士裹了傷口,靠在城墻腳下喘氣兒。
城門處本來規(guī)律的馬蹄聲突然雜亂起來,百戶是個老兵油,身子雖動彈不了,腦子卻還好使。歪頭往城門一看,四五個匈奴騎兵策馬疾馳進來。本以為是邵陽軍帶的那些匈奴部民,可他們速度突然加快,不似方才有條不紊的進城。百戶撅著屁股張望,突然看為首那人從腰里拔出彎刀,向前面一個匈奴部民砍去。百戶長大驚,高聲喊道:“有人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