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辰昱走到池塘邊,席地坐在樹月身旁。水里的魚漂載浮載沉,就像樹月的腦袋點點頓頓的。上官辰昱掀開她的草帽,讓陽光明晃晃的照在樹月臉上,她一下子就被曬醒了,歪著腦袋惡狠狠的瞪著他。
“當(dāng)初答應(yīng)老皇帝的事兒辦好了,我也該走了。北境亂起來,叔父也該向咱們下手了,我得早些趕回去,好做準(zhǔn)備?!睒湓屡e起草帽擋住陽光,“回就回吧,剩下的事讓他們祁家自己辦吧!”
上官辰昱說:“三哥準(zhǔn)備親自到北境去,算日子,燕云也到兗州了?!彼戳怂谎?,只看見被草帽影著的半張玉白臉頰,眼神里的不舍就透出來,遮也遮不住?!霸蹅冞@回分開,再見就不知是什么時候了......”
樹月倏地坐直身子,扔掉草帽,“分開?為什么分開?我自然是要跟你回大源的!”
上官辰昱安撫的拍拍她的肩膀,緩緩道:“當(dāng)初你怪三哥不顧燕云的安危,為了爭權(quán)舍棄你們?,F(xiàn)下都分明了,三哥對你從未變過。燕云也是好好的,你們這個結(jié)也該解了。”他笑了笑,愛憐的摸摸她的發(fā)頂,“你們是拜過天地君親的,是夫妻,自然要在一處。只有你們這里順利,我在大源才會安然無恙?!?p> “我不跟你分開!你回去晉國路途遙遠(yuǎn),還不知埋伏著什么危險,我要護(hù)送你回去才放心。”樹月倔強道,“我和他情分早斷,跟他合婚的是謝嫣,不是樹月?!?p> 上官辰昱知道她只是嘴硬,若真是不愿原諒,當(dāng)日也不會去西華門跟祁昭逸同生共死?!拔矣婿佬l(wèi)保護(hù),叔父如今分不出手來,蜀帝也不會讓我有什么閃失。你和三哥怎么樣我也不管了,可不日義姐就要到維陽和子玉完婚,難道你要義姐看著那個毒婦在維陽城里呼風(fēng)喚雨、作威作福嗎?”
樹月只糾結(jié)在和祁昭逸的關(guān)系里,竟把曲同顏給忘了。如今她被封為安國公主,賜居在皇宮的承恩殿里?;实凼且対M朝的人都看到,只要忠心于他,就算父兄罪犯滔天,也可以承圣上恩賞。樹月沒有曲陽那么了解蜀帝,只道她是被嬌養(yǎng)起來。想要在皇宮大內(nèi)殺人談何容易,就算是長短劍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上官辰昱說:“聽說她去詔獄要了一封曲陽的手書,向蜀帝請旨到北境去勸降曲同宇。皇帝已經(jīng)準(zhǔn)了,她大概......要與三哥同行了?!?p> 樹月明白了上官辰昱的意思,如果要曲同顏速死,那就只有去北境這一途。
上官辰昱知道她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心尖上被狠狠戳了一下?!拔伊粢话膂佬l(wèi)給你,方便你行事。”
“不行!”樹月斬釘截鐵,“不過殺個毒婦,我一人足以。竹辭應(yīng)該是想見燕云的,我只帶他走。其他人還是留下保護(hù)你?!?p> 上官辰昱瞇起狐貍眼,“千里奔波,只為殺一個毒婦,豈不是浪費!”
樹月:“......”
曲同宇盤踞在童谷關(guān),薛冒率北境軍久攻不下。蜀帝命三子福王領(lǐng)江南、江北兩營前往北境督戰(zhàn),安國公主曲同顏隨行勸降曲同宇。同時,西晉攝政王上官辰昱以晉國內(nèi)亂未平為由,上書返回西晉。蜀帝欣然應(yīng)允,派親衛(wèi)血種護(hù)送其返回大源,并厚贈戰(zhàn)馬五百匹,助攝政王平定內(nèi)亂。
曲同宇自立為王的同時,東晉成啟帝上官勤舉重兵攻打尊孝。尊孝失守,齊王謝瑾之戰(zhàn)死,三子謝霖重傷,世子謝灃領(lǐng)兵撤守虎都,距離吳都安義六十里。
祁昭逸從鳳翔宮出來,眼睛也有些濕潤?;屎笾浪ケ本?,雖然明白是勢在必行,但心中還是不免擔(dān)憂。此去北境路途遙遠(yuǎn),路上會發(fā)生什么都是未知。而且還要和曲同宇作戰(zhàn),俗話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雖然有薛冒在旁輔助,但勝負(fù)也很難說。皇后作為母親,怎能放的下心來。
不只皇后不放心,蜀帝也是百般猶豫。不為別的,只說如今他只有祁昭逸一個兒子,若是他有個閃失,祁家就要絕后了。祁昭逸卻知道自己非去不可,平定北境是他作為蜀國未來主人的基石,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薛冒久攻童谷關(guān)不下,他率領(lǐng)的是北境軍,他們對曲家就算沒有遵從也還有敬畏。只有給他們帶去新鮮的血液,才能振奮士氣,拿下童谷關(guān)。
祁昭逸思慮著此去北境的諸多事宜,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御花園的九曲回廊。素衣女子正站在廊邊,靜靜的等著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