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北境天氣回暖,雖然仍是冰封未化,但風雪已經(jīng)停了十幾日。蜀帝命曲同宇立即發(fā)起總攻,收回童谷關。曲同宇在羊鎮(zhèn)外和匈奴三部展開戰(zhàn)斗,各有損傷,匈奴三部退回羊鎮(zhèn),童谷關卻還在他們手中。曲同宇以士兵養(yǎng)傷為由,龜縮狗子河不出。蜀帝再下令命曲同宇進攻,曲同宇卻以匈奴首領呼延長宇兵法刁鉆,自己不能力敵為由,豈請父親鎮(zhèn)北侯返回北境坐鎮(zhèn)。
西暖閣。
“啪”,折子摔在鎮(zhèn)北侯的胸口上,他跪在地上,面色紫漲。自從蜀帝登位以后,他從未受過這樣的申斥。曲陽覺到莫大的屈辱,以前莫說受這樣折辱,在這西暖閣里可是有他的座位的。
“你們父子當朕是傻子嗎?呼延長宇就算熟知兵法,可他不過一萬騎兵。北境有多少兵馬,就是人海也能把他踩死了!同宇要你回去?維陽到北境快馬日夜兼程都要兩個月,曲同宇按兵不動,是要要挾朕嗎?”
曲陽叩首道:“同宇絕沒有這個意思。呼延長宇狡猾,與他硬拼只會讓我們損兵折將。眼下他還能與之周旋,等臣回去制定計劃再發(fā)起進攻,必能事半功倍?!?p> 蜀帝冷笑道:“還說不是要挾朕?你對北境何等熟悉,在這里就不能定計了嗎?”
曲陽道:“皇上,臣是武將,久留京城無用。臣駐守北境數(shù)十年,從未有失。如今邊關情急,皇上卻一意留臣在此,難道不是不信任臣嗎?”
“你放肆!”蜀帝暴怒,“曲陽,你我君臣相伴數(shù)十年,朕若不信你,會把北境十萬兵馬和險要隘口交于你?你們父子為了北境嘔心瀝血,朕都看在眼里。同澤早逝,朕心痛欲死??赡阕约合胂?,同澤去后,你和同宇做事越發(fā)狂悖。私撥軍糧是為了邊境安穩(wěn),朕不與你計較,可你事后不向朕報備,被揭發(fā)后也不認錯,你讓朕如何在群臣面前說話?公事如此,私事也是如此。你明知老三無意安國,卻四處散播流言,以你女兒的清譽逼迫朕和太后妥協(xié)。他們夫妻婚后不諧,那是你們父女咎由自取,更是皇家隱私。你卻仍然吵嚷的滿城皆知,不給朕留臉面。北境戰(zhàn)亂,曲同宇與匈奴假意周旋,要挾朕放你回去。朝堂上早有聲音,朕都一一壓服了,就是盼著你們父子能自覺,早日平息戰(zhàn)亂。沒想到卻縱的你們越發(fā)猖狂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曲陽也是一肚子氣。他在北境多年,早已沒了以前在宮中的謹慎小心,養(yǎng)成了目中無人的態(tài)度。他和蜀帝從小一起長大,比他還大兩歲。小時候他不得先帝寵愛,被其他皇子欺辱,曲陽替他挨打,想方設法幫他出氣。如今被他這般數(shù)落,他怎么受得了,早忘記眼前不是幼時的小兄弟而是皇帝。
“皇上不念舊情,不信我們父子。我們曲家為了皇上肝腦涂地,同澤一心為了北境安危,早早便去了。早年公主與同澤不和睦,如今福王又欺侮同顏?;噬犀F(xiàn)今又冤枉同宇與臣,莫不是要逼著我們曲家去死不成?只是北境十萬兵馬,若是沒了臣,怕是更難收回童谷關了!”
鎮(zhèn)北侯大不敬,暖閣里只有余福伺候,趕忙跪地勸道:“侯爺慎言,侯爺慎言!”
蜀帝不怒反笑,輕聲道:“你的意思是,鎮(zhèn)北侯要做北境王了?”
曲陽大驚,他雖然狂悖,但絕沒有不臣之心。這個北境王的稱號,他和蜀帝都是諱莫如深。雖彼此都知,卻沒人會提起破壞平靜。今日蜀帝說出來,就是要撕破臉了。“臣絕無不臣之心!原來皇上這般刁難,就是疑心我們父子對皇上不忠,才不肯放臣回北境的。既然如此,臣這個鎮(zhèn)北侯也不必做了,免得皇上疑心!”
“好!”蜀帝也被氣的胡子亂飛,“你不愿做這個鎮(zhèn)北侯,就不必做!即日起,削鎮(zhèn)北侯為子爵,賜號童關侯。限北境都護曲同宇五月前奪回童谷關,否則就給朕披甲回京待罪?!?p> 蜀帝雖然是在清寧殿單獨召見、斥責的童關候,但北境的戰(zhàn)報和旨意就昭然了皇帝的心意。童關侯雖然失了圣心,但皇帝還是給了他機會,如果曲同宇能夠奪回童谷關,一切就還有轉機,否則曲家怕是要全軍覆沒了。
朝臣們都是人精,不敢有異議。太子求好心切,幾次上書請旨前往北境,蜀帝均不予回復。贇王在童關侯被削爵前上的一份折子卻讓他在朝堂上狠狠挨了蜀帝一回申斥。蜀帝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斥責贇王是妾出庶子,卻不尊嫡子,在朝中結黨營私,圖謀不軌,其心可誅。降為郡王,收回江北大營軍符。祁昭慶在武英殿上苦苦哀求,堅稱冤枉。蜀帝卻罵他早就存心不正,皇父十幾年教導,盼他能幡然悔悟。不想他卻一犯再犯,意圖借助親姐攀附貴親,還敢說冤枉?即刻遣回王府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