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折騰了一天,渾身像散了架一樣,比殺二百人還累。她靠在車上,困得睜不開眼,只恨祝相住的遠(yuǎn),還要晃上一盞茶才能到王府。秀兒愛說話,知道主子沒睡著,嘮叨道:“這位祝夫人看著木木呆呆的,卻懂得看眼色,公主兩句話她就明白了?!庇晷右矞惾旱溃骸斑€是咱們王妃話說的明白,換了別人還不定怎么著呢!”秀兒道:“換了別人也不管這閑事兒呢!”
冷月睜開眼,狠瞪了秀兒一眼。這時雨竹說:“你們別小瞧這位劉夫人,她的心機(jī)不比那周氏差。你就看今日招待咱們的菜色,便是極有心思的。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咱們王妃是南邊來的,以為她喜好清淡的飲食。其實咱們都知道,王妃是愛有味兒的菜色的。平日里咱們又不周街說去,連常來往的質(zhì)子府都不知道,這劉夫人卻知道,看來是下過一些功夫的。她若是個糊涂的,王妃的話說的再明白,她想不通也沒辦法?!?p> 冷月?lián)袅藘上抡?,贊道:“還是雨竹最明白!”指著秀兒啐道:“你就會捉我的短兒,自己也不學(xué)著長進(jìn)些!”秀兒一點不怯,“奴婢這哪是捉公主的短兒,明明是夸贊公主?!?p> “夸我什么?”
“夸公主配了個好夫婿,肯縱著公主管閑事兒!”
冷月一個翻身坐起來,探身去擰她的嘴。雨杏雨竹忙笑著過來擋,主仆幾個鬧成了一團(tuán)。
祝相書房。
祝尤聽過管家的回報,微微頷首,抬手讓他下去。周氏給他奉上茶水,轉(zhuǎn)到身后給他捶背?!斑@福王妃也真是做的出,王爺都沒到過府里,她倒先來了。只是咱們禮數(shù)卻不能缺了,老爺該送送。”
祝尤舒服的閉著眼,“休要胡說!王爺是君,我是臣,要見豈有親自過府的道理。王妃是女眷,與太子妃的嫡母多來往也是正理。我一個外男,送什么送!”
周氏在祝相這里吃了憋,倒不氣餒,繼續(xù)道:“福王一向和咱們沒什么往來,夫人平日里也不常出去走動,也不知王妃這回來是做什么的?!狈孔永锬艘魂?,周氏以為老爺睡著了,正有些泄氣,祝相道:“王妃自有夫人支應(yīng),你不要多管。在外,你要尊重夫人?!?p> 周氏沒想到他憋了半天竟冒出這么句話來,心里有些不忿。自己在祝府二十余載,如今還做了家中的掌事,女兒雖身份低了一線,但贇王愛重,比那不得勢的祝青蓮不知強(qiáng)了多少。如今外面?zhèn)鞯膮柡?,太子只在東交巷頭,太子妃越加失勢,周氏在府里腰桿更硬。說起來她也算是王妃妯娌的生母,可今日福王妃待她卻如待李氏一般,沒有絲毫重視。本想慫恿祝相去打聽一二,沒想到連他也這樣對她。
這時,門外的常隨通傳,劉氏求見。祝相坐直身子,揮一揮手,竟要周氏下去。周氏心里更氣,往外走時和劉氏撞個對頭,草草行個禮就出去了。
劉氏還是一副淡然模樣,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進(jìn)屋與祝相行了禮,道:“老爺,今日福王妃過府通傳,太子妃身子不適,似是有了身孕。明日,妾身想進(jìn)宮求見皇后,賜太醫(yī)驗看?!?p> 祝相波瀾不驚的臉上終于有了驚訝的表情,“王妃可確準(zhǔn)?”劉氏道:“聽說是王妃陪嫁的大夫親看的,這位大夫也在給蕭夫人診癥,聽說如今已經(jīng)見效了?!弊O嗄樕呀?jīng)恢復(fù)了平靜,沉吟道:“為何不報太子?直接報皇后,有些逾制。”
劉氏道:“這種事理當(dāng)太子來報咱們府上,可如今卻是個外人來通傳咱們。眼下外面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傳的這般厲害,幸虧王妃與咱們二姑娘交好,已經(jīng)瞞嚴(yán)實了,不然傳出去二姑娘以后如何自處?他待二姑娘有虧,眼下孩子保不保得住還說不準(zhǔn),他就是始作俑者。若到了這個地步還要去報他,莫非我祝家是城南的破落戶不成?”
祝尤抬起眼,似是第一次認(rèn)識自己的夫人一般打量她,想不到眼前女子溫吞了二十年,一朝露鋒芒竟是如此銳利。“夫人以為該當(dāng)如何?”
劉氏知道他是明知故問,只恭敬道:“妾身是孩子們的嫡母,女兒受了委屈,理該為其出頭。府中事,老爺主外,妾身主內(nèi),內(nèi)宅事老爺不宜插手。但東宮乃國之儲君,子嗣為國之根本。妾身以為老爺于公于私都不可置身事外,只是女子事,當(dāng)以妾身出面為佳。請老爺為我遞牌子,進(jìn)宮奏明皇后?!?p> 祝尤點點頭,“夫人思慮周全,就依夫人。太子妃身子虛弱,就請夫人多多周全照顧了?!眲⑹系溃骸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