贇王府。
祁昭慶從宮中回到王府,徑直就去了書房。推開房門,柳澄已經(jīng)等在房里。祁昭慶脫下大氅,嬉笑了一晚的臉上,終于現(xiàn)出疲憊煩躁之色?!皠倧膶m里得來的消息,父皇并未遷怒老三,明日早朝就會有封賞下來。舅舅料得不錯,江北大營怕是保不住了。”
柳澄點(diǎn)點(diǎn)頭,“如今京中兵馬除了血種、禁軍和京兆府的府兵,只有羽林、神機(jī)、江北三營。你掌管兩營本就十分遭忌,近來咱們又屢屢出錯,三爺突然冒起立功,為了平衡勢力,陛下定會把你的江北封賜給他。”
祁昭慶一拳狠狠捶在幾上,“我已照舅舅說的,挑選精銳分批與神機(jī)對調(diào)。時間雖緊了些,但所幸還是趕上了,保管給老三留半營的老弱殘兵。只是可惜了這多年的籌謀,終究還是不能做的太明顯。江北的兵數(shù)不能少,最后還是留了些中用的給老三?!?p> 柳澄道:“事不可做盡,如今最忌憚三爺?shù)牟辉撌悄T蹅儽M管寬待就是,自會有人去尋三爺?shù)幕逇狻!?p> 祁昭慶道:“別提了,老大一副淡漠樣子,也不知今晚的話他能聽進(jìn)去多少?;屎螽吘箯男“阉麕Т螅先膊灰姷镁陀心菢拥男乃?。舅舅今日可找到機(jī)會試探岳父了?”
柳澄道:“那只老狐貍,風(fēng)來舵變好生快,說的好似福王從小就是這般聰明伶俐似的,我看他對福王封營是不會有什么意見的了。”祁昭慶道:“岳父自來如此,我和老大斗了這些年,就沒見他明確的站在誰那邊過。”
柳澄道:“右相能侍奉三朝不倒,就是因為他精通權(quán)謀,能看透帝王的心思。他對您和大爺?shù)膽B(tài)度便是陛下對你們的態(tài)度,這樣,不管將來您和大爺誰上位,他都能處于不敗之地?,F(xiàn)下多了位三爺,咱們在這里揣測圣意的時候,他恐怕早就明白了陛下的心意,所以才會說出三爺自幼聰明的話來,這個應(yīng)該就是你父皇的意思了?!?p> 柳澄喝了口茶,接著說:“只是這次太子怕是不會這么輕易的放過他了。之前右相趁咱們分身乏術(shù),將工部攏在手里。咱們都以為那是在為太子籌謀,大爺必然也是這樣想的??扇缃衲憧?,那許淮回來后對三爺滿口的稱贊,臣服的好似家生奴才一般。大爺?shù)男詺飧菹率且粋€模子摳出來的,但一個是兄弟,一個是兒子,兒子能忍,兄弟可就是仇敵了。大爺這口氣咽不下,必會逼右相做個態(tài)度出來,咱們只需看戲便是。”
祁昭慶道:“舅舅這樣說,岳父是不會站在咱們這邊了?”
柳澄望他一眼,冷笑道:“他有個女兒在你這里,他日你若能成大事,他怎舍得不做這國丈!”
祁昭慶自知話里有虧,趕忙道:“舅舅放心,我若真能成事,舅舅自然也有揚(yáng)眉吐氣的時候。岳父年歲大了,理該好生將養(yǎng),頤養(yǎng)天年?!绷温犃?,低頭微笑,似是十分滿意。
寅時末,祁昭逸已經(jīng)梳洗停當(dāng),準(zhǔn)備上朝。冷月醒了,看著圍屏外在雨竹雨杏幫助下穿上朝服的祁昭逸,想到自此以后他每日都要如此早起上朝,然后退朝議事,再也不會整日里同她在內(nèi)院廝混,裝個閑散王爺。冷月心里莫名其妙有些失落,御花園里的談話讓她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祁昭逸。其實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忍辱負(fù)重二十年,為了心里的愿景能做到這個地步,他想要的怎么可能輕易放棄?
二哥已經(jīng)把兄弟幾個的性命全壓在了祁昭逸身上,鬼知勢力滲透的很快。飛羽羽翼漸豐,時機(jī)一到,他便會剪除有異心的十三殺們。現(xiàn)在不是思慮兒女情長的時候,何況以冷月的心智,也根本想不明白這些情感糾葛。
可祁昭逸卻明顯吃了心,自昨日御花園里談話后,便一直不肯和冷月說話。這點(diǎn)冷月倒是明白,他已經(jīng)表明了心跡,自然盼著她能給他一個確定的答復(fù)??衫湓聟s不知要怎樣回應(yīng)他,只能沉默以對。祁昭逸心里有氣,從昨晚到現(xiàn)在,一句話也不跟她說。
祁昭逸收拾利落便出門上朝了,冷月又躺了會兒,便也起身梳妝。他們昨晚宿在昭仁宮,她給太后和皇后請安后,要先行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