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罪?”
“兒臣無罪!”
太后怔了怔,指著冷月笑著說:“你和你這媳婦兒倒真是天生一對,連拒不認罪這一項也是一模一樣。你們可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祁昭逸臉上沒有半點緊張的模樣,跪在地上抬頭笑嘻嘻道:“我與妹妹夫妻一體,無需商議,自然心有靈犀?!?p> 太后見他一副潑皮樣兒,想起小時候他的乖巧可愛,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好你個潑才,仗著哀家寵愛就這般耍起賴來!你倒說給哀家聽聽,你怎么又是無罪的了?”
冷月站在一邊,暗暗在心里腹誹:“親孫子就是親孫子,方才對我就是兇神惡煞的,對這潑才卻是這副疼寵樣兒。”
祁昭逸道:“兒臣自幼魯鈍,三歲會走路,四歲才會說話,直到十歲都還起不得蒙。父皇看著兒臣生氣,嫌棄著不愿見兒臣。是祖母悉心教導,走路說話,握筆識字,都是祖母手把手教出來的。如今孫兒聰明知禮,建功立業(yè),都是祖母的功勞。只是孫兒雖然聰明的緊,卻還是不明白孫兒何罪之有?”
同樣是拒不認錯,祁昭逸和冷月的路數(shù)卻全然不同,偏太后卻很吃這一套。一向以剛烈著稱的太后,在自小寵愛的孫兒面前也只有慈愛疼惜。太后想起過往,那時蜀帝本不喜皇后,偏她又生下祁昭逸那樣一個孩子,蜀帝一直視之為恥辱。若不是虎毒不食子,蜀帝甚至動過要殺了他免得給皇族丟臉的心思,所以也不刻意約束蓮妃的行徑,任由她百般欺凌皇后母子。
太后就是在那樣的情形下,將他們母子保護了下來,個中辛苦非言語所能道盡。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以為無力自保的孫兒,竟是城府極深,自幼隱藏真我。太后初初是有種被蒙騙的感覺,但冷月的話說的有理,后宮險惡,他們母子毫無依仗。若不是如此,身為嫡子的祁昭逸鋒芒一露,必然會招來大禍,恐怕那時連她也不能保下他們。太后是縱橫捭闔之人,很快便明白了祁昭逸的不得已而為之。只是蜀帝的嫡子卻不只他一個......
太后想到此節(jié),方才的笑容瞬間收住。抬手指指旁邊站著的冷月,“如今你得了她,是不是就要你兄長給你讓路了?”
冷月暗叫一聲“戲肉來了!”祁昭逸在她面前可以無遮無掩,那太后呢?都是她的孫兒,手心手背都是肉。祁昭遠是嫡是長,做了十幾年的太子,并無過錯。祁昭逸想要的東西,于他并不名正言順,太后雖然疼愛祁昭逸,卻不一定能容下他這樣的叛逆。
“兒臣和兩位皇兄一樣,只一心為父皇分憂,他日大事,自有父皇做主,不由我們定奪。”祁昭逸收起調(diào)笑,抬起頭泰然與太后對視?;屎蠛屠湓滦睦锒际且惑@,不想他竟如此坦白,這不就等于認了對大位有所企圖?“我朝從無立嫡立長之說,當年父皇也是在眾位叔伯父中脫穎而出,成就大業(yè)。兒臣雖資質(zhì)魯鈍,但自認還是可造之材。對兩位皇兄,兒臣絕不會使奸邪手段,但也不會退讓半分。至于王妃,兒臣與王妃夫妻一心?;首婺该麒b,自然早知她身份,兒臣再如何狡辯不會依仗于她,皇祖母也定然不會相信。兒臣只說一句話,本王的王妃絕不會以江湖手段對待兩位皇兄。”
祁昭逸說完,大殿上頓時靜了下來,只能聽見沙漏流沙的聲音。祖孫倆默默對視著,似乎在進行著無聲的角力。
許久,太后長長嘆了口氣,說:“罷了,皇家事歷來如此,哀家老了,也管不了,由得你們?nèi)ヴ[罷。只是你是在哀家身邊長大的,哀家要你記著一句話,你父皇子嗣稀少,可奪位不可奪命。”
冷月心中冷笑,“好個奪位不奪命?要我們手下留情,人家什么時候又容情了?這奪命的事,他們早做了不只一兩遭了!”
太后似乎能讀懂冷月的想法,笑著對她說:“哀家知道,你正在心里罵我。只是有句話,你也判判哀家說的對不對?以長短劍的神通,要死要活是什么大事?”冷月低著頭不吱聲,祁昭逸想為她辯駁幾句,太后扭臉對他說:“你這媳婦兒是個殺伐決斷的,比你母親強!心思爽直,比你那彎彎繞也強!總算你還跟她學了些坦直,今日你若是要在這兒跟哀家遮遮掩掩,看哀家不打你出去。”
“兒臣是跟王爺學的,王爺本就是如此的?!睈灺暡徽Z的冷月一出聲,便把一直肅著臉的太后氣笑了。對身邊的徐嬤嬤道:“把這猴兒給哀家打出去,沒的餓慌了在這里犯暈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