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南府中一片歌舞升平,原來今日赴宴的不只祁昭逸一個閑人。因有了蜀帝當年的一句狗拿耗子,各世家大族不得寵的庶子、紈绔便大大方方的跟晉國質(zhì)子打起了交道。上官辰昱又是一等一的會玩,自然和這些紈绔們一拍即合。冷月匆匆從設(shè)宴的逍遙閣飄過,掃見右相庶出的三子祝合德和京兆府尹蕭懷的幼子蕭銘翎正打得火熱。黑影劃過,蕭銘翎吐沫橫飛噴了祝合德一臉,“大鳥!京城里竟還有這么大的鳥!”眾人罵他喝醉了噴糞,他索性起身圍著逍遙閣繞了一圈,四周燈火通明哪里有什么鳥影子?
冷月穿房過脊,晉南府果然是重兵把守,外松內(nèi)緊。繞了兩圈,確定全無那些黑衣人的氣息。冷月心中納罕,突然從旁里閃出一個侍衛(wèi),冷月閃身一躲,閃進一個一片漆黑的小院。
院內(nèi)沒有燈火,上次跟著上官辰昱的姬妾逛府時并沒到過這個地方,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冷月用匕首撥開正屋的門栓,閃身而入。房內(nèi)布置簡單,兩架書架一張長桌,筆墨紙硯倒是俱全,看樣子似乎是上官辰昱的書房。冷月拿起架上的書籍隨便翻翻,詩詞歌賦、雜文戲本一應(yīng)俱全。冷月拂過書架、筆硯,并沒發(fā)現(xiàn)什么機關(guān)隔間。暗笑自己蠢笨,若真有密室,又怎會連個守衛(wèi)都沒有?雖這樣想,冷月還是細細檢查房內(nèi)擺設(shè)。長桌后的太師椅上,掛著兩條艷色的綢布。冷月摸了摸,質(zhì)地順滑,是上等的綢緞;抻了抻,極有韌勁,比穿云綾猶有過之。這物件瞧著像女子的配飾,但稍嫌長了些,顏色也單一,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冷月一時想不明白,看時辰已快交三更了,她還想順路去一趟梅蘭竹菊。便放下綢帶,關(guān)上房門,一個輕身又上了屋頂。
逍遙閣里還鬧的歡騰,冷月想取東北角穿出晉南府,不再過那是非之地。心中突生警兆,一個鷂子翻身,人就掛在逍遙閣北角廂房的屋檐下。剛貼上屋檐,耳邊風(fēng)起,從閣屋四角竄出十幾個黑衣人來。來人動作迅捷,在屋頂上跳躍奔跑,輕身功夫不亞于土堡的三等飛羽。
十幾人呼吸間已降落逍遙閣,底下一片呼爹喊娘。杯盤碗盞碎了一地,下人們比舞姬跳得更遠,丫鬟們比紈绔跑得更快。黑衣人一路砍殺,直沖著上首上官辰昱殺去。紈绔之所以是紈绔,自然是四體不勤的。他們又都是些不得寵的,陪在身邊的小廝也是拿不出手,根本毫無抵擋之力。晉南府的侍衛(wèi)卻沒有丫頭仆婦跑得快,眼看閣里撂倒了一片,卻還不見侍衛(wèi)的蹤影。一時間血腥氣壓過了脂粉香,滿地狼藉慘不忍睹。
冷月歪頭看看,祁昭逸和上官辰昱兩個難兄難弟正團團抱住,活靶子一般坐在上首。雨墨倒還警醒,擋在兩人身前。上官辰昱的兩個護衛(wèi)正在前面死命拼殺,看功夫卻是不及雨墨。
晉南府的守衛(wèi)們爬的像蝸牛一般,周圍始終沒有那群黑衣人的聲息。冷月掛在房檐上按兵不動,她倒要看看,上官辰昱到底能對自己多狠,他的那群鐵衛(wèi)當真要看著自己的主子身首異處?
那個蕭銘翎在這時就顯得一枝獨秀了,別的紈绔正抱頭哆嗦時,他已喊了兩個小廝摸上來拉著祁昭逸兩個往旁邊的回廊里跑。不想那群黑衣人手腳快,砍瓜切菜般沖過來立時封住了幾個窩囊廢的去路。幾個人慌忙后退,雨墨連同蕭銘翎的兩個小廝和五個黑衣人纏斗在一起。兩個小廝還算有些手腳,扛了一陣,已有守衛(wèi)晃晃悠悠往這邊跑來。冷月剛松了口氣,突然聽見弓弦聲響,墨黑箭羽劃破夜空朝上官辰昱和祁昭逸方向射來。
箭尖不停旋轉(zhuǎn),帶著勁風(fēng),朝上官辰昱二人面門而來。上官辰昱只覺臉頰被羽箭帶起的勁風(fēng)割的有些疼,一邊還在擔心細嫩的皮膚被割傷,下一瞬箭尖已到面前。大聲哀嘆一句:“我命休矣!”
銀色長索如靈蛇般直射而來,好似長了眼睛般一個兜轉(zhuǎn)將已近在眼前的箭統(tǒng)統(tǒng)卷起。猛一掉頭,灌著內(nèi)勁的箭矢原路返回,只聽幾聲悶響,對面閣樓上的幾個黑衣人應(yīng)聲落地。
緊要關(guān)頭冷月還是狠不下心,上官辰昱拿自己的小命兒不當回事,她可不敢拿祁昭逸冒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冷月跳落兩人身前。手中銀索上下翻飛,將上官辰昱和祁昭逸守的嚴嚴實實。此時蕭銘翎的小廝已經(jīng)一傷一死,雨墨也為了護祁昭逸肩膀上挨了一劍。
冷月下場,形勢立轉(zhuǎn),圍攻的四五個刺客被她三兩下料理了。雨墨護著三人往回廊退,上官辰昱墜在最后。冷月錯身避開劈來的一刀,銀索靈蛇般一搗,黑衣人哼都沒哼一聲就軟軟倒地。寒芒一閃,長劍帶著銀光刺向上官辰昱后心。劍鋒迅捷,劍氣凌人,以冷月的身手也來不及收回銀索回護,只得抽出短刃閃身橫削。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震得周圍眾人心中煩悶,銀索卻已夾著勁風(fēng)向來人卷去。
來人一出手已是非比尋常,冷月不敢小覷。長短劍太過招搖,短刃已出,她不敢再用烏金劍。銀索卻不便近身纏斗,兩人一時竟難分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