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冷雨,風(fēng)大作。
小巷。
姜葫撐著油紙傘,默默彳亍在這悠長、寂寥的雨巷。
瞧他的神色,仿佛正沉浸于某些事情里,竟連路也不好好走了。
近來,他頗似個(gè)武癡,每日吃飯、出恭、沐浴……甚至行路時(shí),都在回味、思索那青城派的《松風(fēng)劍法》。
練武,果然是有癮的,越練越上頭。
姜葫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到,在他的背后,有三個(gè)浸在雨里的黑影,正鬼鬼祟祟地摸上來。
滂沱大雨淹沒了他們踩水的腳步聲。
“嗆啷!”
青光閃動,刀已出鞘。
三柄新月一般的狹長彎刀,分別斬向姜葫的天靈蓋、后頸、腰部。
“咻!”
油紙傘被姜葫拋向上空,方才還負(fù)在姜葫背上、藏鋒于鞘中的“蓋代無匹劍”,不知何時(shí)已出了劍鞘,緊握在他手中。
藏劍時(shí)斂鍔韜光,出鞘后鋒芒畢露。
是為,拔劍式。
寒芒一閃,劍已如疾風(fēng)驟起。
“鏗、鏗、鏗!”
三聲清脆的金屬交擊之聲,刺破雨幕。
三柄如新月般的狹長彎刀,已被斬?cái)唷?p> 殘刃接連墜地,如風(fēng)停后落葉安息。
風(fēng)吹油紙傘,落于雨巷的盡頭,巷尾,史鏢頭和趟子手們奔了過來。
“姜少俠,沒事吧?”
史鏢頭暗暗后怕,方才的廝殺雖短促,卻都讓他看在了眼里,三個(gè)襲殺姜葫的刺客表現(xiàn)出的身手,在他看來都不在牛闌珊之下,他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想要出手時(shí),已然來不及了。
好在姜葫非但防住了他們的襲殺,竟還斬?cái)嗔怂麄兪掷锏膹澋丁?p> 史鏢頭突然有一種感覺:這位姜少俠,似乎漸漸不怎么需要他們福威鏢局保護(hù)了……
“我沒事,把這三個(gè)刺客圍住,別讓他們跑了?!苯?,他準(zhǔn)備好好審訊審訊這三個(gè)刺客。
“呵呵,我們用得著跑?我們可是日月神教的人,你小子敢動我們么?來、來,動我一下試試!”一位刺客笑道。
姜葫心中一驚,沒想到竟會遇上日月神教的人,雖說不知真假,但當(dāng)下卻也當(dāng)真不敢意氣用事。
畢竟,日月神教可算是《笑傲江湖》這個(gè)世界中最頂端的江湖勢力了,便是福威鏢局,在其面前也完全不夠看的。
他可以得罪飛鷹幫,在飛鷹幫的面前意氣用事,但若是面對日月神教,那暫時(shí)就必須得隱忍。
“大雨天的,站在雨里,有點(diǎn)不講究,咱們還是換個(gè)地方說話吧。”
姜葫對這三位刺客瞇眼笑道,笑容甚為和氣。
三位刺客點(diǎn)了點(diǎn)頭,在他們看來,姜葫這態(tài)度大抵就代表他已服了軟、低了頭。
……
姜葫的家里。
酒是陳年的美酒,雞是燒雞,鴨是烤鴨,牛肉是醬牛肉,羊肉是涮羊肉……大家都吃喝得很快活。
在這吃喝中,有些話被說開。
姜葫于是大致知曉了,倘若這些刺客說的話是真的,那么此番刺殺他的三位刺客,分別是潘良、詹慶、宋星,皆為日月神教的教眾。
詹慶大笑道:“小子,你倒是挺識時(shí)務(wù),知道我們是日月神教的人后,連忙好吃好喝地款待我們哥兒幾個(gè),哈哈哈哈,多謝了!”
姜葫笑道:“哪里哪里,久仰日月神教的大名,今日能接待您幾位神教的教眾,是姜某的榮幸才是!”
話雖說得漂亮,他心里實(shí)已在考慮如何宰了這幾位日月神教的教眾并穩(wěn)妥地善后,這也正是他要把這些刺客帶到自己家里來的目的。
潘良拍了拍姜葫的肩膀,說道:“小子,你既然都這么招待咱們了,那我就給你個(gè)忠告,趕緊離開福州,你小子擋了我們的生意?!?p> 姜葫只覺莫名其妙,他擋日月神教什么生意了?他連這潘良口中所說的“生意”是什么都不知道。
姜葫疑惑道:“怎么可能……我哪里有膽子擋你們?nèi)赵律窠痰纳??便是借我十個(gè)膽子,我也絕不敢啊。”
潘良道:“呵呵,你擋飛鷹幫的生意,就是在擋我們?nèi)赵律窠痰纳?。?p> 姜葫心中疑惑更深,道:“我又擋飛鷹幫什么生意了?我是飛鷹幫飛云堂的副堂主,怎會擋自家?guī)团傻纳猓俊?p> 潘良道:“嘿,你小子別跟我裝傻充楞,也別瞎亮什么‘副堂主’的身份忽悠我,熊猛他根本沒認(rèn)你這什么狗屁副堂主,我告訴你啊,販鹽的生意,飛鷹幫是做定了!
你小子別仗著自己有點(diǎn)武功,就覺著自己能跟飛鷹幫搶生意了,你背后畢竟啥勢力也沒有。
你也別以為雇了福威鏢局的幾個(gè)鏢頭和趟子手,就能護(hù)你安危,整個(gè)福威鏢局在我們?nèi)赵律窠萄壑?,都不過是個(gè)屁!
小子,我跟你說這些,是看在你這一桌酒席的面兒上,勸你趕緊死了心滾蛋,免得把命賠在這福州府里。”
詹慶忙附和道:“是啊,小子,別以為你這一身武功很不得了。
你也就只能打發(fā)一下我們仨和飛鷹幫。
日月神教里臥虎藏龍,多的是武功在你之上的高手,還是趕緊卷鋪蓋走吧,別再打販鹽的主意了?!?p> 經(jīng)他們這么一說,姜葫的心登時(shí)便跟明鏡兒似的,大抵猜出了整個(gè)事情的輪廓。
好家伙,這熊猛是往我身上潑臟水,然后借刀殺人啊。
借的還不是一般的刀,是日月神教的刀,嘖嘖,好手段。
姜葫漸漸收起了對潘良、詹慶、宋星的殺意。
他已有了新的打算。
“三位,那熊猛給你們許的是什么條件?”他問道。
宋星道:“八成的利,怎么,小子,你難道還能開出比這更優(yōu)厚的條件么?”
姜葫道:“我出九成。”
“哈哈哈哈……”
潘良、詹慶、宋星三人齊聲大笑,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小子,張口就來啊,人家熊猛手底下有一個(gè)飛鷹幫,你手底下有什么?”潘良笑道。
姜葫笑道:“為什么不能讓他手底下的飛鷹幫,變成我的呢?
我可以絕對忠誠于日月神教,成為你們?nèi)赵律窠痰钠遄印?p> 一個(gè)絕對忠誠于日月神教的飛鷹幫幫主,豈非比熊猛更有價(jià)值?”
潘良笑聲更大,道:“我憑什么相信你能做到絕對忠誠?
就憑你的一張嘴么?”
姜葫笑道:“我聽聞日月神教有一種特別的丹藥,叫做‘三尸腦神丹’,我姜某自愿服下此丹。”
“自愿服下三尸腦神丹……”
潘良、詹慶、宋星三人驟然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