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少俠,請問鼎天劍莊怎么走?”
辛棄疾勒住韁繩,轉(zhuǎn)過身看向剛剛擦肩而過的白衣人,樣貌俊麗,看上去很年輕的面容卻有著老翁才有的滿頭白發(fā),手上提著一個黑布包裹的長物。
“沿著這條街道直行到了巷子盡頭右轉(zhuǎn)百余步便是了?!毙翖壖材X得這個白衣人很是神秘,俊俏的外貌之下,卻有一種滿是滄桑的味道。
那個白衣人看向辛棄疾腰間的游子數(shù)秒,然后道謝一聲,便向前徑直離開了。
“輕功好生里了得?!毙翖壖部粗莻€白衣人留在雪上的淡淡腳印痕跡不禁在心中感嘆道。
鼎天劍莊。
“在下侯燕,拜見聞人閣主,勞煩兄弟通報一聲?!焙钛鄟辛⒃趧ηf門前說道。
“我們閣主不在劍莊?!笨词厍f門的一個人答道,然后便遣周圍一人進門通報去了。
看門的那人并沒有聽說過侯燕的名號,想來是江湖上的無名之輩,以為不過是來想攀個關系什么的,再說,自己身為鼎天閣弟子都還沒有見過閣主,這個人如何能見得到?所以便想草草打發(fā)了這人。
“你所為何事?若沒有什么要緊的事便走吧,我們閣主很忙,沒有功夫見你?!?p> 侯燕還未答話,孫先生便從劍莊里走了出來,劍莊門前的弟子紛紛行禮。
“小輩無禮,不懂規(guī)矩,還望侯門主不要怪罪?!毖援叄瑢O北漠躬身行了個大禮。
“你認識我?”侯燕倒是吃了一驚,他的名號在江湖上已經(jīng)湮沒了數(shù)十年,沒想到還有人記得。
“晚輩也是聽先閣主提及過的,血刀老祖的名號江湖上又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睂O北漠畢竟是前閣主聞人拓的心腹,掌管了不少關于江湖上的事情,但是當親眼見到傳說中的血刀老祖時,倒是大大吃了一驚,面前的侯燕活脫脫一個青年模樣,看上去和聞人刀雨相仿,若非那一頭白發(fā),身上真的沒有一絲一毫可以應的上老祖這個名號的東西了。
“往事如塵,暫且不提。今天本門主想拜見聞人閣主,不知聞人閣主是否有些空閑?”
“侯門主莫不是剛剛出關不久,對江湖上的事情聽聞少了一些?半個月前令子侯風侯門主可是聯(lián)合青林幫犯我鼎天閣,致使我閣閣主重傷,這個時候侯門主來見我閣閣主,不太合適吧?”孫北漠一招先禮后兵,道義規(guī)矩都拿捏的十分到位。
“本門主閉關七十余載,此番出關,便是為了此事,犬子狂妄,做了如此違背江湖道義的事情,我這個做父親的自然少不了責任,所以本門主前來親自向聞人閣主賠罪。”侯燕答道。
“閣主不在鼎天劍莊?!睂O北漠斬釘截鐵地答道。
“那就在昆吾鼎天閣了,告辭?!毖援?,侯燕便離開鼎天劍莊向恬州城外走去。
“孫統(tǒng)領,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一名鼎天弟子問道。
“冰羽傳書,告知閣主?!?p> 侯燕起了半個多時辰的快馬終于趕到昆吾山腳下,前路崎嶇,已然不適合用馬代步了,所以侯燕找了棵雪松把馬安置好便徒步登山了。
三十年前四十二歲的侯燕去鼎天閣挑戰(zhàn)劍尊李天朔,竟在十招之內(nèi)便已經(jīng)落敗,侯燕遂閉關不出,整個泣血門群龍無首,無人主持大局,所以泣血門在江湖上便銷聲匿跡,江湖上很難再聽到泣血門的消息,十四年后,拜月教白衣祭司血染葬龍坡,江湖各大門派的精英被重創(chuàng),因為侯燕閉關,泣血門早就不再參與江湖中的事情,所以葬龍坡一站泣血門并沒有參與,反而保存了泣血門的精英力量。二十三歲的侯風見時機成熟便暫代理門主,率領泣血門重出江湖,一時泣血門的實力直逼中原七閣。
侯燕邊走邊看著昆吾山的景色,這條路三十年前走過一次,雖然過了三十年,但侯燕卻仍記憶猶新,不同的是,江湖變了,幾十年前群雄遍出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葬龍坡一戰(zhàn)那白衣祭司竟無形之間幫泣血門除掉了許多阻力,宿儒閣、逍遙閣、禪林的那幾個老家伙不可能在現(xiàn)在江湖這種局勢下出山,劍墳墳主那個老不死的一心只在劍上,在侯燕心中,劍墳不過一個鐵匠鋪罷了。荊闕遠在西北不毛之地,聽說荊闕闕主也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所以匆匆忙忙收了兩個弟子,也不知到什么資質(zhì),但想來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聽雪樓,侯燕想來更是感覺好笑,葬龍坡一戰(zhàn)屬聽雪樓死傷最為嚴重,就連樓主柳韻都戰(zhàn)死了,當下的管事的那個黃毛丫頭雪夕瑤侯燕前陣子親自拜訪了一番,一番閑語下來,侯燕只是感覺這個不諳世事的黃毛丫頭除了為她師父報仇一事再無其他追求。最后,七閣便只剩下鼎天閣了,雖然劍尊李天朔早就隕落,但他一個人做了兩代人做的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現(xiàn)在聞人拓死了,但仍然不可小覷。
侯風此番行為卻在侯燕授意下進行,為此他還特意向青林幫的林枯榮打了一聲招呼,讓其隨行,必要時刻保侯風一命。沒想到的是連迎客盤都沒有闖過去聽雪樓那個黃毛丫頭便出來穩(wěn)定局面了,林枯榮不得不帶侯風離開。
“侯兄,你猜小弟這一行有什么收獲?”林枯榮悠閑地品著侯燕早早備下的犒勞宴上的美酒說道。
“林老弟就別賣關子了。”據(jù)侯風所講,令侯燕意外的是雪夕瑤居然會幫鼎天閣,還來的那么及時。
“與侯兄有同樣目的的恐怕不止侯兄一人啊?!绷挚輼s笑道。
侯燕聽到這句話心中暗自一驚,林枯榮比自己小了二十多歲,但輩分與自己相同,所以在這里和自己稱兄道弟,青林幫算不上什么大門派,說到底不過一群草寇金盆洗手聚眾成派罷了,但也正是因為青林幫的這個特殊屬性,所以派內(nèi)的掌門替換并不是父子或者師徒的繼承,而是有能者居之,就算幫主有意偏袒,但只要實力不夠,一旦老幫主卸職,新幫主上位,也會被人暗殺,所以林枯榮能當上青林幫的幫主也必然不是平庸之輩。自己的所作所為林枯榮雖說不能完全知曉其中意圖,但也能知曉個五六分。但侯燕并不擔心這些,因為自己既然敢和青林幫合作,便篤定林枯榮不會干擾自己的計劃。可是能讓林枯榮說出這句話,那林枯榮昆吾山這一行必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侯燕問道。
“千面,重現(xiàn)江湖了?!绷挚輼s淡淡說道,他看到侯燕臉色沒有變化,但眼神之中卻閃過一絲驚詫。
“你如何得知?”
“游子都現(xiàn)身江湖了,你覺得千面的出現(xiàn)還會遠么?”
……
侯燕走著走著雪又下大了許多,凜冽的冷風刮得臉龐有些生疼。但侯燕心中所想?yún)s并不在這些,他來時在恬州已經(jīng)親眼看到林枯榮口中的那個拿著游子的少年,又回想起林枯榮之前的話,“千面”一詞讓自己心中莫名懸起一塊巨石。回想歷朝歷代,千面宛若跗骨之蛆,無法剔除,如今千面重現(xiàn),所涉及的,便不僅僅是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打打殺殺了,而是,朝代的更迭!